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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几个，就属申春闹腾得最欢，到底在东厂训练那么多年，身手同心性非比常人，在辽东时候，先前还觉得有些新奇，可待久了申春便感到枯燥了。 汪淮倒也不拘着他，左右如今宅子里也没什么事情，申春整日不着家也无人训斥。 这般时间久了，开始还知道收敛的申春，如今就同那归山的老虎，整日都欢实得不行，日日都要自己出去寻些有意思的事情。 他一个人独来惯了，便是漫山遍野的疯玩也是常态。 别人都知大雪封山十分危险，申春却偏要反其道而行，日日都往深山中跑。有时候遇见有那漆黑的山洞，也不管里头是不是有冬眠的野兽，都要进去寻摸一番。 前些日子在一个山坳子里，巴拉出好大一张蛇蜕，他就像是找见了什么宝物一般拎回家了。 只是他这行为被锦葵好顿教育，申春再三发誓自己绝不会再去摸山洞后，锦葵才算饶了他，让他继续出来疯跑。 “还是督公疼我，让我自己出来寻个痛快。” 捏着冰凉的雪球，申春穿着加厚的软毛皮靴，手中拎着把铁镐头蹭蹭往山上爬。 那日夫人训他的时候，督公真是一针见血。知道他们这种探子自小便去了东厂训练，哪里上山玩过？若非来了这辽东，申春都不知道这大山里头这么有趣。 不过一张蛇蜕就把夫人吓成那样，申春还没同她说自己摸进那黑瞎子的洞穴，见它正搂着崽子睡觉才没上前，不然非让夫人给大家做个熊掌尝尝。 去不得山洞，申春便只能在山上到处溜达，却没成想让他寻到个好地方。 这山中竟是有一处温泉眼，虽小了些，地方偏僻了些，但到底是温泉。 在这漫天大雪之中，泡在那热腾腾的温泉之中，想想就知道得多快活了。 甩了甩手中的镐头，申春提身而起，踏在雪上竟是只留下一个浅浅的鞋印，不多时便走到了那处偏僻的山坳小洞中。 洞里头潮湿了些，申春便直接把衣服脱下丢到洞中大石上，光着身子拎着镐头往里走，他决定今儿个就给它凿大点。 这山洞前头窄后头宽敞，越过这一小段逼仄的山洞后，里头就是一个露天的崖边，那不大的温泉眼就在那崖上。里头又能看见雪景，又能摆上些吃食…… 申春忽然后悔今日出门的时候，没去地窖中拿一坛子野果酒。 他正低头寻思那酒和究竟要把这温泉眼凿多大的事情呢，待钻出那逼仄的石洞后，一抬头整个人忽然傻住了。 “啊！” 谁能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这么隐秘的地点里头会有个姑娘家？ 且那姑娘估计是正从温泉中爬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湿漉漉的小衣，浑身还散发着白色雾气。水雾中申春分明能看见那姑娘玲珑有致的曲线，和那白若细脂的肌肤。 柳霜也没有想到她这隐藏了好些年的地方，今日会出现一个光着身子的男人。 且那男人她还从未见过。 更重要的是，这种事情分明该她一个姑娘家害怕，怎知那男人竟是喊得比她还大声。 见到申春捂着眼睛大声嘟囔要死了，这下定然要长针眼的时候，柳霜那原本羞恼害怕的心，忽然便转为了愤怒。 慌忙上前披上自己的皮袄，柳霜捡起地上的碎石便想向申春砸去。这种登徒子，怎能不给他些教训？ 申春不过从未见过这等场面，一时间慌了神而已，他是东厂探子不假，可他从未伺候过女主子啊！一时间见了这等场面，有几分惊慌自也是说得过去的。 可这姑娘想要拿那硕大的石头砸他，便很是过分了。 身体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大过理智，申春还未多想，便直接把那姑娘挥了出去。柳霜被申春一掌拍进了那不大的温泉眼中。 好容易披上的袄子又滑落了开，且此次更是狼狈。 柳霜费尽力气才从那温泉眼中挣扎出来，湿透的袄子沉甸甸挂在身上，待她跪趴在地上的时候，申春正站在一旁不知是该上前搀扶，还是该转身出去。 直到眼前那姑娘传出一阵呜咽的哭声后，申春才勉为其难道：“用不用我……” “登徒子，我杀了你！” 常年上山采药的柳霜力气不小，这一下直接把申春扑倒在了地上。 她正低头准备掐死申春的时候，才发现如今二人相处的情形有多么诡异。 申春抓着柳霜的手腕，就见这姑娘长得十分清秀，水润清透的杏眼同那樱桃小嘴都颇惹人喜欢，可就是性子泼辣了些。如今竟还准备要掐死他！ 柳霜被申春抓着手腕动弹不得，身上只穿着一件湿透了的小衣，如今她又冷又怕，二人紧紧相贴的肌肤时刻提醒着她丢了清白。 眼泪一滴滴落在申春脸上，柳霜哭得万分伤心。 今日这事儿被人知道，她可是要被浸猪笼的。 “哎，你可别哭，你别哭。” 手上抓着的手腕纤细柔弱，申春还是第一次发现姑娘家是这般柔软。见这姑娘哭得伤心，申春也跟着急了起来。 两个人慌乱中也不知该怎么处理这情形，柳霜只顾着哭得伤心，申春便只能任由她在自己身上呜咽啜泣。 好半晌，柳霜才低头看向这个男人。 长得倒还算是人模狗样，且他如今还知道闭上眼睛不看自己，说来这人品也勉强过关。她如今被这男人看光了，便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她死，要么这嫁给这男人。 忍着眼泪，柳霜故作凶恶道：“你，娶我。”
第301章 第300章曲线 申春听她忽然说这话，吓得脸色发青，忙开口道：“娶不得，娶不得。” 笑话，他是什么身份？就没听说过太监娶妻的。 忽然想到自家督公同夫人，申春抿了抿唇。虽然有，可他却是不能做这种事儿的。他不是督公，眼前这姑娘也不是夫人。 且当初夫人知道督公的身份，这姑娘又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若真娶回家岂不是害了人家一生？ 他才不会做这般缺德的事情。 柳霜听闻这男人不愿意娶她，那她不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委屈，柳霜挣动双手，申春只得闭着眼睛松开，可耳朵却是一直听着她的动作。他可不想在自己没注意的情况下，被人照着脑袋砸上一下。 柳霜默默捡起地上的皮袄，豆大的泪珠把她那巴掌大的小脸浸得湿乎乎的。想着若是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她只怕会成为全村的笑柄，届时丢脸不说，还要给爷爷带去不少麻烦。 且若村中要拉着她这失了贞的姑娘去浸猪笼，爷爷还不知要多伤心。 那莫不如她今日从这山崖下跳下去，权当是她采药时候出了意外，反倒清净不拖累人。 柳霜想着，扭头看向那温泉边上的崖口，三两步就跃了下去。 “别……” 申春哪里能想到这姑娘这般决绝，都没给人反应的机会，若非他功夫不错身手又利落，只怕这人这时候已经掉下山去，摔成滩泥了。 拉着柳霜的手臂，见她浑身冰凉，袄子又都湿透了，自己的衣物还在这山洞外。申春担心他不在的时候，这姑娘再想不开，便只能把人又抱回了温泉中。 “你作何想不开，便是我……我不娶你自是有原因的，你又何必……” 他这话自己说着都心虚，在上京呆了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这姑娘是因为什么？可他确实没法娶妻啊！ 柳霜经过刚才那一下，也是吓得不轻，现下听申春这般说，便幽幽问道：“是何原因？” “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放心，今日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万不会再有他人知道了，你莫要想不开。” 发觉申春并不回答自己，柳霜不知为何心下有些难过，可她猜想这男人九成有了家室，便咬着唇不说话，也不去看申春。 一个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申春见她那副样子，心中微微一叹，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辜。看了柳霜几眼后，申春觉得这人不会再做危险事了，便猫着腰出去把自己的衣服穿上。 待返回温泉洞的时候，见到柳霜正出神，心才微微放下。 捡了一些树枝，申春认命的拿起柳霜散落在地上的衣物，把她的衣服挂了起来，又在这洞中生起了火。 总要把这姑娘的衣服烤干，不然她待会儿怎么下山？ 申春拿着柳霜的厚袄翻来覆去的烘，全神贯注的模样竟是半点都没分神给柳霜。 看着眼前认真烘着自己袄子的申春，柳霜心中颇为失落。低头看了看只穿着一件小衣的自己，又扭头看了眼还在跟那袄子较劲的申春，她不由紧紧咬着下唇，默默哭了起来。 那男人身上穿着俱是上等货色，看不上自己也是正常。 伸手环着自己的手臂，柳霜按捺不住心中的委屈，把脸在那温泉水中埋了埋。 她今年都十七了，还没有嫁人，只因前些年她陪同爷爷一起给衙门里的一具男尸做了检验写了证供，便被自小定了娃娃亲的未婚夫婿退了亲。 自那后，她就成了村中有名的老姑娘。 许是这男人也听说过她，不然为何不娶她，且还告诉她是有不能说的原因？八成是他心地不错，见自己是姑娘家，想为自己留些面子。 这温泉山洞中一时之间只剩静谧，申春摸着柳霜的袄子，见那袄子干透了后，才冲着柳霜道：“这袄子能穿了。” 说完，申春便走到了温泉边想要伸手拉柳霜。 柳霜本想拒绝，可她在温泉中泡的久了，不过刚刚站起身，整个人便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申春连忙单手拉起她，又把那袄子披在了柳霜身上。 伺候人的活计，他最会了。 到底是年轻的姑娘，柳霜哪里见过这般温柔细致的男人，可想到这人不愿意娶她后，心中微微有些发苦。 “走吧，我背你下山。” 他二人在这温泉山洞中浪费了不少时间，外头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她一个姑娘家自是不好下去。左不过带个人的事儿，于他来说再轻松不过。 见申春蹲在自己身前，柳霜红着眼睛趴在了他背上。 申春抓住后背上的人，踏着小路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山脚下。 “你家住在何处？” 柳霜拍了拍申春的肩头，小声道：“你把我放在这里便好。” 既然她二人都要当做今日的事没发生过，自是离得远远的才好，左右这男人不是自家村中的，寻常也遇不见，如此，今日的一切，便当做梦境罢。 落在地上的那一刻，柳霜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疼了一下，她转过身大步向自己家中的方向跑去。 申春抓了抓脑袋，一个人拎着镐头回了院子。 他到了院子的时候，正遇见自家督公跟夫人玩雪呢，看着二人相处间流露出的淡淡温情，申春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了以前自己也曾想过找个小宫女做对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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