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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说越气的梁荷，声音难免高了些，屋中的曾虎吼了一句后，梁荷才哑着声音痛哭道：“我这般命苦，便是我前世做下的孽，都是我自己修来的……” “哪里能走得？两个女人去到外头，还不是只有被人欺辱的份？还能抛头露面不成？” 见曾珠额头被自己砸出个拳头大的红痕，梁荷只觉颇为凄凉。 她是疏于对女儿的照顾，可谁家姑娘不是这般过来的？娇宠着的姑娘日后去了婆家，总是要挨欺负的。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曾珠好罢了。 “你莫要怪娘……” 曾珠摇摇头，她不怪她，也没想过怪她。左右这日子一直这般过着的，怪不怪的又能如何？ 但是现在不同了，她同她娘亲或许可以有别的出路。 “娘，爹爹是不是真的要把我嫁去镇上冲喜？” 曾珠心中没底，她觉着曾有业是做得出这事情的。以前的曾珠没想过反抗，这日子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许是去了镇上还能过上个三五年吃得饱穿得暖的日子。 可现下她不想去了，她手中有银钱，锦葵说那荷包中有一百多两银子。一百多两银子足够她带着她阿娘过很好的生活了。 梁荷听见自己闺女的话，眼神微微躲了一下。 曾有业是认真的。 但是梁荷觉得就算如此，也未必不好。姑娘家总要出嫁的，那镇上的老爷虽是年岁大了些，可这女子出嫁不都是这般听从父母安排？ 待那老爷死了，曾珠就是家中辈分最大的主家奶奶，那等人家的主家奶奶还不是吃香喝辣，一生不愁？ 姑娘爱俏，她也知道曾珠的心思，可那又有什么用啊？曾有业当年是曾家村中出了名俊俏的，她当年敲破了头要嫁到曾家，如今她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若是当年有的选，她定然会高高兴兴地嫁给那镇上的老爷。 “我不想嫁。” 看见母亲的神色，曾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怕不论锦葵给不给家中银钱，曾有业都不会放弃那镇上老爷的三十二两银子。 三十二两银，太多了，可以买很多个丫头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届时哪里容得下你说不嫁？” 轻叹一口气，梁荷心中烦乱。 今日的吃食还没有着落，曾虎手臂还痛着，总该好生补补，不然日后落下了病根，还如何娶妻生子？ 且她相公还未用膳，这般饿上一天，身体是要垮的。 刚想站起身，梁荷便被曾珠拉住了手，她拧着眉看向曾珠，曾珠涨红着脸哽咽道：“娘亲，我不想嫁，我带你去镇上，我们离开曾家好不好？” 曾珠眼中满是泪水，她想离开，但是她不能放任母亲在曾家被人欺负。 且她自己总是胆怯，她不敢迈出那一步。若是母亲陪着，她则会生出些底气。 看着今日三翻四次说要离开曾家的女儿，梁荷皱着眉上下打量她，好半天才出声道：“你今日怎这般反常，可是有什么事情你没有告诉我？” 想着要母亲要是跟自己离开，总会知道那银子的事，曾珠没有犹豫地点点头。压着嗓子小声道：“锦葵……锦葵她给了我些银钱。”
第313章 第312章融融 梁荷闻言激动地站了起来，曾珠慌忙拉住她，焦急地摆手：“娘亲莫要声张。” 她不想让曾有业同曾虎知道这银子的事儿，若是他们知道了，只怕自己同娘亲一个铜子摸不到不说，还会给锦葵带去麻烦。 “给了你多少，给了你多少？八两？十两？” 见曾珠拉住自己，梁荷也跟着蹲下来，她兴奋得满脸涨红，口中不住道：“你爹是个有能耐的，果真让他说准了。” “你快说啊，给了你多少？” 曾珠抿唇，见梁荷口中一直念叨着曾有业，心中生起一股淡淡的胆怯。她怕母亲不仅不会跟着她离开，还会把这事情告诉曾有业同曾虎。 “你这妮子，快说啊！” 狠狠掐上曾珠的大腿，梁荷双眼兴奋得发红，见曾珠一直不说话，便也愈发发狠。 曾珠吃痛，紧咬着嘴唇，她不想说。 可见梁荷那样子，曾珠也知今天躲不过了，只小声喏喏同梁荷道：“娘亲莫要告诉爹爹同阿兄。” “知道了，我不会说的。” 看见母亲不住点头，曾珠心中惴惴不安，好半晌才终于吐出几个字：“百两吧。” 梁荷闻言啊的一声，瞬间便站起来大声喊着：“有业，有业，我们有银子了。” 她嘴上边说着，边冲进了屋中，拉起还在榻上躺着的曾虎，高声道：“虎儿，咱们有银子了，咱们可以起宅子了。” “有业，有业……” 曾有业同曾虎被梁荷喊了过来，脸上都带着莫名，曾有业见梁荷满面笑容，心中也直打转儿，一把拉住梁荷，怒喝道：“说什么呢，说清楚。” “锦葵，锦葵给了曾珠一百两，一百两！” 梁荷还从未摸过一百两银子有多少，她说完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喊着曾有业同曾虎的名字，嘟嘟囔囔地让人听不清她在说些什么。 曾虎上前拉着梁荷，也是一脸兴奋道：“银子呢？银子在哪？” “银子？银子在曾珠那里，对，银子在曾珠那里。” 拉着曾有业同曾虎走到曾珠睡觉的地方后，梁荷一脸笑意地同曾珠问话，丝毫没有理会她脸上那惨白的脸色，和满面的泪水。 “银子呢？拿出来。” 推开曾珠，梁荷上前在她睡觉的地方翻来翻去，曾珠看着那上头仅剩的一张破旧不堪的被子，死死咬住了唇。 曾有业见她那副模样，上前薅住她的头发怒喝道：“你这贱蹄子，还没出嫁就长了歪心，银子呢？” 他随意踢打曾珠几下，忽然想起那日曾珠说锦葵来找她，她却哄骗自己的事情。 “贱骨头，竟还敢骗我？” 越说越气之下，曾有业见梁荷同曾虎都没有找到银子，便知银子说不得在曾珠身上，索要几次曾珠还是抿唇不说后，曾有业彻底失去了耐性，直接上手撕扯着曾珠的衣服。 她身上那衣服破旧到平日穿着都不敢用力，哪里能耐住曾有业这般拉扯？ 刺啦一声，曾珠尖叫着，双手捧在胸前绝望的痛哭。 只是没人把少女的这份害怕同羞涩放在眼里，梁荷同曾虎见状，也想明白那锦葵给的许是银票了，都上前拉扯曾珠的衣衫。 终于在梁荷的狠手下，那夹在小衣里的荷包掉落了出来，三人又跑到一边抢夺那荷包，竟是没有一人理会露出半边背部的曾珠。 若非曾珠狠狠护在自己前胸，许是她如今就要被人扒光了衣服，丢在这院子中了。 蜷缩在地上拉着身上仅剩的布料，曾珠忽然放声大哭。这十几年间，她从未这般肆意畅快地哭过。 凄厉的哭嚎声响彻院子，曾有业捏着那还带着余温的荷包跑出来，一脚踹向了曾珠的后脑：“嚎什么？你号丧呢？老子还没死！” “赔钱货，年纪小小就生了歪心，果真女大不中留。” 见曾有业捏着荷包走了出来，曾虎同梁荷也跟着同屋中走到了院子，见曾珠还躺在地上，梁荷拿出一条被子披在她身上。 见曾有业脸色不善，梁荷阻拦道：“踢坏了怎么办，她还要去镇上的。” 想着镇上那户人家答应的三十二两银子，曾有业抿唇，掂了掂手上的荷包，冷哼一声：“加上聘礼那笔银子，总算能在村中起宅子了。” “是呀，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宅子了。” 梁荷拉着曾虎一脸慈祥，见曾虎一只手抚着曾经的断臂，梁荷心疼道：“虎儿，娘这次定给你选个好媳妇，咱们有银钱了。” 曾虎浅笑，伸手揽住了梁荷，口中亲热地叫着娘亲。 一家人站在院子中，若是不看躺在地上的曾珠，倒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第314章 第313章被迫 锦葵近日忙着收拾老宅子，倒是没有什么心思去管曾珠的事，左右她给了曾珠银钱，助她迈出第一步。 若是这般曾珠都不知把握机会，那她也无能为力了。 镇上的宅子也是买下的，倒比村中住得更舒适一些，若非锦葵还惦记着老宅子中，那同母亲和石头留下的痕迹，许是她就同汪淮一起去镇上了。 “这东西可去镇上再买，带着倒显累赘。” 汪淮拿过锦葵手中的绣花撑子，随意扔到一旁。 锦葵却是睁着圆圆的眸子，柔声道：“我偏要这个。” 前些日子她迷上了作绣活，虽是手艺不怎么样，可架势摆得十足。家中不论珍贵布料还是难寻的十色绣线，汪淮都为她准备得足足的，就连花样子也给她画了不少。 冬日里无事，他二人净在家琢磨这些了。 先前绣些小物件倒算简单，可后来锦葵觉着自己的技艺愈发纯熟，便想着绣些大件。深冬封山的时候，没处买那绣花的撑子，汪淮便给她做了一个。 虽之前没做过，但这等东西哪里能难得住他，那撑子做得有模有样，锦葵用着顺手不说，还喜欢得紧。虽是镇上能买到新的，可到底不如这个得她心意。 汪淮见小姑娘抱着不撒手，不由温声浅笑，无奈地帮她把那东西收进了箱笼里。 东西早都收拾好了，起宅子的匠人也是申春刻意去寻的，他们选了吉日吉时，明日便要动工了。不过是锦葵不舍得离开这地方，拖延到如今罢了。 “去镇上前，我们再去见见村长爷爷吧。” 汪淮闻言点头，对那个时日无多，但万分慈祥温和的老人颇有好感。据小姑娘说，那位老人虽然隐瞒了锦元良在外停妻再娶的事，但这些年来对她们母女颇为照顾。 于情于理，他们应当见见。 锦葵同汪淮两人刚走出院子，便听见村中敲敲打打的，她有些好奇，便拉着一个前去看热闹的小丫头，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说是曾家嫁闺女，还是嫁给镇上的一个老爷，他们正在前头发糖呢，我待会儿帮姐姐带些回来。” 那小丫头说完一溜烟地跑了，剩下锦葵拧着眉，盯着那轿子沉默不语。 汪淮见她那模样，轻声开口：“若是想救，便去。” 锦葵抬眼看着他，见汪淮眸中满是温柔之情，知道不论自己做什么，汪淮都会支持她，可…… “罢了，我已尽力了。” 路是人自己选的，她能助曾珠一时，不能帮她一辈子，若是在曾珠的心中，曾家人比自己的性命重要，那她又何苦去做那无谓功？ 见过村长后，锦葵心情颇有些沉重，她虽年纪不大，可这生离死别倒是经历了不少，村长爷爷的状态明显不大好，想来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了。 同汪淮沉默地走在路上，锦葵好半晌都没有开口，汪淮便也只是握着小姑娘那嫩生生的手掌，以期给她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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