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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锦葵再能下地的时候，便是申春从城中回来那日了。这几日他去了辽东都指挥使司一趟，拿了些情报也收了些京中送来的物件。 其中便有汪淮让人为锦葵准备的衣物首饰，胭脂水粉等。 他正拿着那些东西哄自己的小姑娘呢，申春见状轻笑着退出了屋子。同他一起出来的落栗面上也露出会心一笑。 这几日主子缠夫人缠得紧，用那家中没鞋子的借口，硬是在身上抱了几天。昨个儿险些惹恼了夫人，主子好说歹说才把人哄住。 梅染看着汪淮待锦葵那副温柔呵护的模样，不禁心生艳羡，看着今日地上那几箱笼的珍贵东西，心中暗自浮现几分酸意。 再想到之前有人在她耳边嚼的舌根，梅染也忍不住脸一红，忙回了自己的屋子。 “梅……” 还不等落栗出声，梅染的身影便消失在二人面前。落栗一头雾水，申春却望着她的背影微微皱眉。 “申春哥，前些日子有个姑娘问起你，你今日别忘了去找人家。” 忽然想起柳霜那日向自己问申春的事情，落栗便同他说了一声。本以为申春同那姑娘两情相悦呢，却没成想申春听见自己这话，先是一愣，后又是一皱眉。 “你可知是谁家姑娘？” 落栗摇头，张口道：“不知，是个长得十分清秀漂亮的姑娘，年纪应当同夫人差不多。” 背在身后的手一紧，申春兀自点头，心里却上下直打鼓。 那人找他做什么？可是她想自己了？还是她出了什么事情？ 越想心里越不踏实，申春转身出了院子，准备去见见柳霜，若是她没事，自己在回来。
第308章 第307章得知 柳家的院子并不大，且春日里阳光好，院中堆着满满的药材。有些是拿出来晒的，有些是柳霜这几日才去山中挖出来的。 申春站在远处，望着那散发着一股药香的院子，兀自出神。 他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正在他转身想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娇媚的声音。 “站住。” 柳霜丢下手中的药材，推开院门直接跑到了申春面前，见他面露难色，便先开了口：“那姑娘告诉你，我找过你？” 申春点头，目光却没有看向柳霜，只是淡淡道：“你找我有事？” 柳霜抿着唇，看向申春的眼神带着几分担忧，可见申春一直躲避着自己的时候，又不免心头升起些怒火。她伸出手拉着他，一直把人拽到自家后院的山坳处，才停下脚步。 “我问你，你想不想娶我？” 从上次二人在山洞相遇，便可以看出申春的人品心性还是不错的。 所以哪怕他的确身患恶疾，但柳霜觉得左右自己也难以嫁出去，倒不如陪着申春，就算日后她成了寡妇，也不过就是再过回同现下一样的日子。 见申春只是睁着眼睛盯着自己，柳霜上前一推，娇斥道：“说话啊。” “我不能娶妻。” “我又没问你能不能娶妻，我就问你想不想娶我？” 这人怎么这般扭捏？她一个姑娘家都主动问他了，这男人竟是扭扭捏捏的没个准话。 柳霜知道爷爷是为了她好，但她如今已经不小了，若是再过几年还嫁不出去的话，只怕会被朝廷官媒强制出嫁。 那时候能去到什么样的人家，可就全凭运气了，柳霜不想那样。 若是那般，倒不如同申春一起，起码…… 起码她对申春还有几分喜欢。 是了，柳霜觉得自己喜欢申春。 村中的男子她见了不少，可俱都没有申春那般让她心动。左右她现下在这十里八乡也没人敢娶，莫不如自己努力一把，选个自个儿喜欢的。 头一次感受到被人逼婚的申春，只涨红着脸不敢吭声。 这等场面他哪儿经历过？如今只觉得远比那东厂的抗刑讯训练还难以令人招架。 挠挠头，申春口中嘟囔着：“我……我……” 这事儿他也不好说，他也不知自己想不想娶柳霜。 “你作何扭扭捏捏的？把手伸出来。” 一把抓过申春的手腕，申春本能地想躲开，不想让柳霜为他号脉。可转念一想，让眼前这人知道了也好，她知道了，就不能再这般嚷着要嫁给自己了。 柳霜医术虽然没有柳述那般高明，可到底自幼学医，寻常脉象不在话下。 可为申春把脉的时候，她先是面色一青，随后又皱着眉头默默思索了好久。再抬眼看向申春的时候，柳霜目光也跟着暗淡了几分。 “那只手给我。” “拿来呀。” 见申春不情不愿地把手递给自己，柳霜掐着他的腕子，又细细琢磨起来。 他这脉象很不对劲。 脑中回想着自己看过的医书，柳霜一一推翻那书上写着的症状，好一会儿她才突然愣在了当场，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也开始逐渐苍白起来。 她皱着眉看向申春，见申春也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微微咬了咬下唇。 “你……你做……什么？” 伸出手慌忙拉住柳霜，申春哪能想到这小妮子一言不发就把手探向他身下。 握住柳霜的手，申春一脸涨红，狭长的眸子中满是惊恐。 想当初在东厂第一次出任务，杀人的时候，他都没这般惊慌失措过。 这……这也…… 厉着杏眼瞪了申春一下，柳霜挥开申春的手，把人按到地上细细探查一番。 申春脸色青红，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憋闷、屈辱，甚至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羞窘之感。他一把推开身上的柳霜，提气而起，不过三两瞬息，人便消失在柳霜的视线中了。 柳霜坐在地上，一脸的失魂落魄。 现下，她终于知道爷爷为什么不让自己嫁给申春了。 申春一口气跑了好远，待发现自己力竭到站着都困难的时候，才躺在还泛着潮湿之气的地上歇息。虽说如今已经到了春日，可春寒袭人，到底还有些凉意。 不过此刻的申春脑中一片空白，什么都感觉不到，只能听见自己胸中那如雷般的心跳声。 “那妮子……” 脸色又红又黑的申春，抬起手臂遮挡住自己的双眼。方才他也没看那柳霜是个什么反应，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日后只怕二人再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 微叹一口气，申春心绪颇为复杂，既有种怅然，又有种上了断头台，那刀子终于落下的安定感。
第309章 第308章打人 申春就那般在山上待了一夜，看着星斗阑干默默出神。待再回到家中的时候，已是第二日上午了。他一进院子便看到四处尽是乱糟糟的一片。 隆图正在院中搬着箱笼。 申春见到他颇为费力地点着数量，才忽然想起自家督公说过这几日要收拾老宅子。 入春了，是时候起新宅子了。 想着自己跑出去一日一夜，申春立时打了个激灵。若是自家督公知道，非得打死他不可。 汪淮正在屋中同他的小姑娘收拾箱笼，申春进屋后挠着头，脸上带着极其谄媚的笑容，一边上前帮忙，一边开口道：“我来，我来，这东西沉得很，夫人您歇着。” 他满面笑意，但愣是没敢凑到汪淮身前，只在锦葵身边停下，接过她手中的物件。 锦葵见到申春，面上露出个颇为焦急的神情：“你昨个儿哪去了？我同汪淮担心了一晚上。” 申春虽整日面上看着嬉嬉闹闹的，但他是汪淮一手带出来的，自是极重规矩，以前从未出现过这般没有交代，便彻夜不归的时候。 正因着这样，昨日她都快急死了，就怕申春又摸去了哪里，遇见什么危险。 汪淮放下手中东西，瞥了申春一眼，申春见状只得灰溜溜跟着自家督公走出房门。 上下打量一二后，汪淮发现申春那身衣服虽是有些脏乱，可并不像遇见过危险的模样，看着也没有受伤，便淡淡开口：“说吧，昨日发生什么事了。” 他昨晚一夜未归，小姑娘急得要半夜上山去寻他，若非汪淮没有收到申春发出的信号，也快要以为这人被熊瞎子，还是什么冬眠的野兽给祸害了。 见自家督公脸上难看，申春微微抿唇，实在是不知这事情该如何说。 难道要让他同督公讲，昨日柳霜这样，那样的？ 汪淮只见申春面色由青转红，由红转白十分难看。原本他不过只有三分兴趣，见他这模样，倒真有些好奇了。 “不能说？” 申春浑身一凉，慌忙把昨日的事情，同自己如何跟柳霜相识的事情讲了个遍。只不过隐去了柳霜那日的窘况，同她的身份而已。 他知道自家督公不会在意那些。 汪淮眉目微挑，看着申春那一脸挫败的表情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以申春的身手怎么会制不住一个姑娘家？无非就是舍不得动手罢了。 只是他们身份不同寻常男子，那姑娘日后会作何反应，汪淮也并不知。 申春虽是他手下，但汪淮待人并不苛刻，若他能同自己一般，也遇见一个能够真心相伴之人，汪淮自会成全。 可世间万事并非都能得到好结果，又有几个人能同他的小姑娘一般，不计身份同他相知相许？ “此事莫要同夫人说。” 申春点头，知道自家督公的意思。 夫人心软，若是知道他的事情，定要日日劳心记挂，若是柳霜因自己身份而疏远，夫人定会难受。 二人再进屋的时候，锦葵已经把她同汪淮的贴身衣物收拾得差不多了。老宅子并不会推倒，只是这新宅子同老宅子离得太近，建宅的时候难免会有人出入。 汪淮喜静，便准备带着他的小姑娘去镇子中住段时间，待新宅子建好后，再回来。 “那日你拉着我匆匆忙忙地走了，我想要给曾珠的银票还没有给她，去镇上前，我总要见她一面。” 锦葵捏着手中荷包，正准备出门，见汪淮微勾唇角，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她面上一红，想起了上次见过曾珠后，这人烧光了她所有鞋子的事情。 “作何这般看着我？” 汪淮见小姑娘俏生生的小脸一片绯红，不由心中暗笑，嘴上却不忘调侃：“提醒夫人天凉，应穿双厚些的鞋子才是。” 锦葵一噎，微嗔道：“莫要胡说了。” 说完，她便转身走出了自家院子。身后传来一声闷笑，锦葵揉了揉自己那有些发热的耳朵，捏着荷包找曾珠去了。 今日的曾珠倒是没有下地，她去山上割猪草去了。 曾家人如今哪里能伺候得起猪崽，这猪草是曾珠为村里杀猪匠家采的，不停地采上一日，也不过能赚到三四文钱罢了。 锦葵今日来见曾珠的时候，也颇为不好意思，上次她话还未说完，便被汪淮气哼哼地拉走了，曾珠看在眼里定然十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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