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吉看出自家主子没有在这继续浪费时间的意思,便准备动手,快些了结此人。 孙坚白是真正从最穷困最底层的阶级,一步步爬到如今这个地位的。什么尊严良知,在饭都吃不饱的时候,都不如二两杂面馒头来得实在。他行到如今,能讨别人喊一句大人,是他处心积虑、奴颜婢膝,趟着一道道人血走来的。 他拜高踩低,为虎作伥,艰难求生,不是为了有朝一日替别人做替死鬼的! “督主,锦元良是葵姑娘的生父!葵姑娘生母,是他害死的!” 孙坚白跪在地上口中嘶吼。 他在赌,赌汪淮对锦葵有几分心思,汪淮能为了锦葵对他痛下杀手,那得知锦元良害死锦葵生母,说不得汪淮会拿他去锦葵面前卖好,只要他今日能逃脱死劫,他日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平吉的脚步停了下来,看向汪淮。 汪淮也是没有想到,竟能牵扯出这样一桩旧事,他盯着孙坚白:“说吧,怎么回事。” 孙坚白心下放松,斟酌片刻回道:“那是许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锦元良同席家嫡女成婚不过四五年,正是席家鼎力扶他在朝中站稳位置的时候,席琇莹嫡兄席光赫,不知从何得知锦元良在老家曾娶妻生子,便逼着他处理掉自己的妻女。” 闻言,汪淮朝跪在地上的孙坚白瞥去一眼,只眼神中寒意凌冽,杀机浮现。 “继续。” 这等保命符孙坚白自是不会一一道尽,心中衡量道:“待葵姑娘……” 话还没等说完,只觉得肋下一痛。 汪淮从桌上拿起一颗圆枣,朝孙坚白肋下一弹,只听一道微弱的骨头断裂声。 孙坚白顿时感到呼吸困难,痛意从肋下蔓延至全身,胸中越来越憋闷,让他害怕的不是疼痛,而是离死亡越来越近的窒息感。 那种感觉好像有人一点点抽空他的五脏六腑,绝望从脚底爬至全身。孙坚白仰躺在地上,大口喘着,好似从水里捞出,被扔到岸上濒死的鱼。 “说就给你个痛快,不说我有办法让你痛不欲生的拖上十几个时辰。” 孙坚白只觉自己一刻钟都拖不到,但他还是不想开口。 汪淮也并不催促,望着眼前烛火,神色莫名。 “席光赫逼着锦元良处理老家妻女,锦元良同席家提出,只要他进入中书省,就动手。六年前,锦元良官拜中书省参议,他便着手下幕僚,去辽东毒死了发妻。” “至于他是良心发现留了葵姑娘一命,还是葵姑娘命不该绝,我便不知道了。” 六年前,锦葵不过八九岁年纪…… 汪淮握拳,捏至骨节泛白,蹲下身看向孙坚白,忽然伸手两指在他肋下一按,断裂的骨头更深地插进肺里,孙坚白口吐鲜血,窒息感更重,却是求死不能。 平吉看向汪淮,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孙坚白,心中暗忖,怕是没有个把时辰,这人是死不了的。 汪淮转身出门,走至门口,突然对身后的平吉道:“此事不要让锦葵知道。” 丧母之痛经历过一次,便足以让人悲痛万分,她知道,也不过是再重新体会一次什么是悲痛欲绝,万念俱灰。 他无意让她背负如此沉重的生父弑母之仇,至于锦元良,自有他汪淮来收拾。
第53章 第52章亲妹 汪淮同平吉走出繁花楼,二人正要上马车离开之时,平吉看见几个粗壮婆子,提着一个面容姣好,美艳非常的女子。那女子哀泣求饶,声音婉转犹如林籁,平吉好奇之下多看了几眼。 抓着美艳女子中的一个婆子,用手肘狠狠捶向女人后腰,口中呵斥:“小贱蹄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拿腔作调的,待你到了繁花楼,看你还拿得出这种做派不。” 那女子因痛苦而展现出一个略显狰狞狠厉的表情,只口中声音却还是如黄莺初啼,娓娓动听。 平吉越看越觉得那女子有几分眼熟,可一时半会儿竟也想不起什么,看汪淮上了马车,便收敛心思安心驾车去了。 二人回到东厂,平吉脑中还不时浮现出那女子的身影。直到连生从地牢中走出,平吉才发现,那女子竟然同连生长得有六七分相像。 “主子心情不好?”连生望向平吉,开口询问。 只见平吉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他眉心一皱,正要发火,平吉连忙道:“是是,主子去处理那幕僚了。”说完又把锦元良乃锦葵生父的事情同连生说了一遍。 连生没想到锦葵身世如此曲折,又想到石头在锦府被锦雅丹残害,提着剑便想去锦府了结锦雅丹。 还不等走出中门,汪淮便喊住他:“这事你们不要管。” 小姑娘说了仇要自己报,那他就会尊重小姑娘的意见,何况这等仇恨,若不是锦葵亲手了结,恐怕石头的死会一直折磨她,让她一生愧疚难当。这等终身被恨意煎熬,似火焚心的滋味,汪淮不想让锦葵尝到半分。待哪日她大仇得报,哪日才能真正解脱。 连生平吉二人虽然不解,但自家主子的吩咐,还是无条件地遵从。 东厂终年挂着百盏大灯,即使是夜晚,也亮如白昼。 平吉知道连生平日最讨厌有人拿他长相说事,但今日的事儿平吉总觉得不说不妥,毕竟二人实在太像了。 “连生,你老家可有姐妹?我今日见到一女子,同你长得十分……” 连生一把按住平吉的手,脸上肃然道:“你说什么?” 看连生这等反应,平吉便知他应是真有姊妹,就同他说了今日在繁花楼见到一个与他十分肖似的女子。还不等把话说完,连生翻身骑上马,直奔繁花楼而去。 繁花楼的老鸨倒是没想到今日会收到这么一个极品。那女子身段窈窕,长相美艳,竟是比京中颇具艳名的红楼头牌沅素姑娘还美上几分。 更为难得的是,这女子声音娇翠欲滴,如莺舌百啭,若在那床榻之上,还不得勾着那些男人心潮浮动,欲罢不能? 老鸨伸手在女子腋下细嫩处狠掐一把,那女子娇娇嘤咛,老鸨掩口而笑,连道三声好。 “去吧,带她好生拾掇一番。” 老鸨眉眼含笑,要知道这女子乃是豪绅家的小妾,养得一身细皮嫩肉,才被主母卖了二两银子。怕是这女子太过勾人,勾得家中老爷失魂落魄,惹得主母恼怒,草草贱卖。 不过事实如何她没兴趣,只知她今日赚翻了。收此极品,明儿个可得找些出手大方的恩客来捧场。 老鸨扭着丰腴腰肢,还不等想出几个恩客名字,便见连生同平吉走了进来。 她心头一紧,这帮杀神怎得又来了?几个时辰前才处理过一个半死不活的,如今又来,怕是又得见人命了。 可不管她心中怎么想,看见东厂的人,还是端起一副谄媚笑态,上前问安。 “什么风,把东厂的爷爷们给吹来了?可是小女子这楼子里,又有那惹了爷爷们的挨千刀的?” 连生不管那老鸨说些什么,上前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道:“刚收进来的姑娘在哪?” 老鸨仔细端量连生长相,心中咯噔一下,这东厂千户与那小娘子,二人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怎会不知自己惹了大事? “那小娘子被自家主母卖到我们楼子里,我刚让人带她下去休息了,那姑娘看着像是受了些罪的。”老鸨如今只想让连生,把那恨意转移到她人身上,至于那卖人的主母,是生是死同她又有什么关系。 “把人带过来。” “快去把姑娘请过来!” 察言观色算是老鸨的安身本事,冲身边一个龟公投去眼神,示意让人好生地把那姑奶奶给请过来。 连萤走下楼的时候,连生望着如今已长大成人的妹妹,红了眼眶。 他同连萤分开的时候,连萤分明还是个团子大小的小女孩,他二人自他八岁分别至今,过去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里,他从没有放弃过寻找自己的妹妹,如今看见人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连生便觉此生算是圆满了。 连萤心头疑惑,那老鸨同龟公,上一刻对自己横眉冷对,下一刻便恭恭敬敬地请自己下楼,她心中害怕,不知下楼后,会有什么不堪的境遇等着自己。 待她战战兢兢走下楼梯,思索自己应该作何反应时,便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连萤?”连生艰难出声,轻声询问。 连萤抬头望去,看到一个身穿东厂官服的俊俏男子,那男子容貌竟还在自己之上,可称倾城之姿。 她还在疑惑这男子是谁的时候,只听那人又喊了一声:“连萤?” “你是……阿兄?你可是叫连生?你是我阿兄连生吗?” 连萤没想到,在这最最绝望的时候,竟然能遇到自己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我是你阿兄!”连生点头,眼中微润,他的妹妹找到了。 连萤扑过去抱住连生,失声痛哭,今日的担惊受怕,这些年的苦楚辛酸,都在如同一记记乱刀,捅在了连生心上。 当年他就是为了保护妹妹,才自愿答应戏班班主,代替连萤卖入那惨烈地狱。却不想这些年,自己的妹妹还是受尽了苛待。 他当年不过八九岁年纪,便能屠那乡绅满门,如今他手握重权,更是要把那些欺辱过他们兄妹之人,一个个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第54章 第53章迁坟 “自我们分开以后,我被班主抚养,我嗓子好,班主便捧我做角儿。没想到后来戏班中来了个小姑娘,为了争夺上台机会,竟是给我下药。我嗓子倒了,再不能唱戏,班主便给我卖到了一个富贵人家做妾。那主家奶奶是个心狠的,趁着老爷不在家中,伙同下人就那样把我给卖了。” 连萤低声哭诉,她这一生,短短不到二十载,竟是把那人间泰半的苦都尝尽了。 连生拿过方巾,递给连萤,口中道:“阿兄如今可以保护你了,日后你不必怕任何人。” 东厂势大,无论高官抑或百姓,听见东厂的名字,谁人敢,又谁人能与之抗衡? 连萤没想到她阿兄如今竟入了东厂,且位高权重做了人上人,想不到她连萤有朝一日也跟着水涨船高,飞上枝头了。 “哥哥可要替我报仇啊!” 对于妹妹的要求,连生自是会竭尽全力为她达到。不过两日,京中百姓便听得东厂又血洗了一家豪绅,听说那豪绅的妻子,被人生生在脸上划了数十刀,富甲一方的巨豪,就这样陨落。 连萤搬进了连生在京中的宅子,过起了贵女般的生活。那豪绅对她虽然不错,但他那母老虎妻子却经常欺辱于她,那男人背靠妻族,还指着妻子娘家舅爷提携,便总是让她一忍再忍。 如今,她不必再忍了。 世间女子多艰难,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生机也是自己咬着牙,含着泪,一点点拼来的,连萤比谁都懂这个道理,她也比谁都更能狠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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