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都是死路。不过他们肯定猜出是我们齐国埋伏在此,也正是因为是我们,他们才不敢赌。现在齐国拉出三十万大军也不是难事,谁知道我们只有三万人,还只来了两万。” “不错。这是死路,但攻打定陶也是死路。渡船没了,还有伏兵,后路断绝,就算有决死之心,又岂能持久,军心慌乱,鼓一时之勇尚可,想打下定陶就是做梦了——背水而战,从来都是兵家大忌!” 参谋们学的就是这个,事先才做过推演,如今看着形势如同预料的一般发展,都很兴奋,纷纷议论起来。 田乐阳却突兀地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地道:“背水列阵,也未必是死路啊。” “嗯?”张泽若听见了,露出疑惑的面色。田乐阳笑了笑,没多解释,只是道:“像我们齐军,你们觉得若是背水列阵,有没有一战之力?” 参谋们面面相觑,有的觉得可以试试,有的觉得恐怕还是不行,田乐阳笑道:“我说是行的。只是现在以齐国的国力,犯不着用这样的险招了,给我们时间,耗也能耗死对手。哈哈,没这个战例也好,免得后世见着这成功的例子就去学,以为学会了,最后都学废了。哈哈哈哈。” 他这话来得莫名其妙,众人附和都不知道怎么附和。没人懂梗,田乐阳一个人笑得很寂寞,笑两声也就停下来了,把自己的那个望远镜给他们,让他们轮流过过瘾。尽管这种夜战,若是没有战场经验根据火光来判断,也就看了个寂寞吧。
第91章 项羽角力 韩信半渡而击, 三分之一强的秦军未能渡河。另一多半人猝然间失了后路,心中惶惶,也只能鼓起余勇继续进攻, 正正与项梁大军相撞。 这一战, 项梁惊出了一身冷汗。苦战之后复盘, 他得知这些都是新增援来的秦军精锐,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死战不休,战力强悍。他从会稽带出来的精兵分了一些给项羽,自己所掌握的多数是后来投奔来的各路义军, 还有新投军的百姓,战斗力远不能与刚北上的时候相比。有些刚来的, 连号令都没有完全弄明白, 军中显得十分混乱。 人数虽众,与这股拼死向前的秦军精锐相杀,也不过略占上风而已。 若是秦军尽数渡河,自己毫无防备,只怕命都要送在定陶城下了。 齐军在黄河对岸埋伏了万人直接截断秦军, 另有万余人在战斗开始后攻击侧翼, 将剩下的秦军又分割成几段。本是去偷袭的秦军自己遭到埋伏, 伤亡惨重,不得不收拢后向濮阳撤退。 必须承认, 幸好先前与义军作战的秦军是刑徒隶臣拼凑所成, 真正的秦军精锐战斗力仍是强大, 在这样的境地下, 仍然能够收拢回撤, 没有一败涂地。然而当他们撤回濮阳时才发现,这座城市也换了主人。 主力尽出的濮阳, 已经不是项羽攻之不克的那座坚城了。韩信只令田儋兄弟带剩下的万人前来攻打,便拿下了濮阳,令秦军断了后路。 章邯没有死,也没有被俘。他没有渡河,所以这支秦军还有主心骨,继续撤退,与关中赶来增援的王离合军,才算脱离了险境。 东郡进入了暂时的平静。秦军得了增援,实力仍是超出东郡如今的义军数量与战斗力,但章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败,咸阳朝中对他的态度有了微妙的变化,他也不敢立刻再次开启战局,甚至改变思路,思忖着若是东郡楚军一时收拾不下,不如先将赵国平定。赵国没甚能战之人,只需围住,不用太担心反杀,那时再以逸待劳,吸引相救的义军自投罗网,似是比他之前到处救火来得安逸。 如今他在观望,看齐国会不会与楚国起了争端,若是这些反贼内讧那是最好,齐军退回齐国也算好事。要是两军并进,那就只能硬碰硬地一决上下了。 定陶一战,项梁胜也是惨胜,项羽闻讯大惊,与刘邦收缩战线,退回定陶,同项梁会合。从项梁口中,他才知道这一战比他匆匆听闻的情况更加凶险,若无韩信来信提醒,项梁当真是毫无准备,不死也只能丢下大军逃脱了。 项羽父亲早丧,依叔父而长,与项梁感情非同一般,当即便以手加额,问道:“齐军驻在何处,我要去当面致谢。” 齐军如今就驻在濮阳,当日黄河边匆匆一面,项梁已经谢过。但他兵马损失不轻,正在整顿,还没有前往濮阳拜访商议战后事宜。如今项羽回来正好代他前去。 刘邦与项羽一同回来,听了始末,心中暗暗叹气。不管韩信是有意还是无意,有他介入定陶之战,项梁不死,未来局势大变,入关中之功,自己怕是抢不到了。 失落难免,不过他并没有因此郁郁寡欢,早在韩信从燕地入齐称王的时候,刘邦就知道世道变了,也就是韩信北上助东胡抗击匈奴一时没赶回来,他才稍稍有些期待。现在期待落空,倒也坦然。 听项梁安排项羽前去濮阳,他笑道:“我和齐王在咸阳相识,与他父亲交好,我也去见见故人。” 这事他早说过,项梁和项羽都知道这沛县的大胡子人缘奇妙的好,当年不过一亭长,居然既与如今赵国的张耳同游如兄弟,又与从东海出身的齐王父子相熟,所以项梁立刻便应了,笑道:“你们既相熟,正好替我去看着阿籍。他向来不服齐王,我只怕他去了不是道谢,反倒是惹事。” 项羽欲反驳又闭嘴,他当然仍是不服。不过叔父也小看他了,那韩信救了叔父,他当然要待之以礼,不会为难,又怎么会惹事。 信使来往,很快定下了日期,项羽与刘邦渡过黄河,来到濮阳。双方依礼相见,分宾主落座,项羽代表叔父向韩信送上礼物,真心致谢。一番客套过后,韩信设宴款待。 他见着故人难免心情波动,不过已经经过一段时间,自己控制得住了。但刘邦还是觉出不同,以前韩信见着他这个“伯父”总是挺高兴的,这次却很冷淡,偶尔瞥过来的眼神总有种莫名的情绪。 刘邦一下子就知道,他八成真跟自己一样的情况了,就是晚了许多年。这让他提起了一些警惕,不过面上还是如常。 如今齐国的新鲜菜色已经流传开来,虽说产量所限,齐国产的铁锅并没有向外销售,但梁高率军协同项羽作战,他的军中自然少不了大铁锅。项羽和刘邦没少在梁高那蹭饭,对齐国菜式也自然不陌生。 几轮菜后,项羽示意陪侍在旁边、与他同来的范增,范增会意,开口道:“如今章邯与王离会合,秦军虽有小挫,精锐未失,不知大王今后作何打算。” 同在席中陪坐的蒯彻见韩信微微点头示意,知道不必故弄玄虚,便坦然答道:“齐国治下尚未安定,大王无意其他。只是灭秦乃天下大事,若是武信君有事相邀,我家大王也绝无推辞之理。” 韩川一心一意在岭南种田,也对自己的水平有数,除了一些坚持的原则之外,其他都让韩信自己决定。离得太远,义军各个势力渐渐也只提齐王韩信,而不特意提起齐王之父,远在岭南的南越王了。 项羽听得蒯彻的话,心下一喜,有了这话,他回去就好同仲父交差了。当下他便一举酒爵,豪爽地敬酒,一口干了。酒至微醺,他更是提起传说中韩川力曳奔马之事,两眼都发亮了:“这是听沛公麾下滕公所言,南越王当年果然有如此壮举?又闻嬴政当初看重大王亦是见大王以稚龄抬动马车,可是真事?” 韩信总不好说夏侯婴是在胡说八道,但也实在不太想承认这件事。本来传开了也没什么,反正这年头传着传着越传越夸张的事多了去,别人听了也不会当真。但被人问到面前了就不好否认了,然而他真的不太愿意父亲和自己以这种勇士的名声传于后世。看项羽这兴奋的样子,待会八成还有事。 唉,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名声传播开来,好像还有他自己一份功劳。那时候年纪小,光知道替父亲吹了。 他只得向他们解释:“我父确实当街拉过惊马,不过那马儿受了惊,奔跑到父亲跟前时已经缓了,父亲确实力气不小,但奔马一说还是夸大了。” 真能力曳奔马,父亲那还是正常人吗? 项羽不以为意,总归是受了惊的马,不可能轻轻一带就能带住,这力气必然小不了。 “来,我与大王角力一番。” 范增一个没拉住,项羽已经兴致盎然地站起身来了。范增眼一闭:“我对不起武信君,我没拉住这个竖子!” 骂是在心里骂的,脸上还得笑着给他圆场:“项将军醉了,大王勿怪。”又给刘邦使眼色,叫他帮忙。刘邦一肚子的好笑,他晓得项羽确实是有点醉了,不过还没到不清醒的时候,纯然是性子如此。关于韩川力曳奔马的事,项羽跟夏侯婴多次询问,不厌其烦,早就好奇到极点了。现在韩川不在,但韩信在啊,听说力气也很大,他当然想试试。 再加上从东海郡借道,他始终不太服气,偏又碍着定陶的事,现在叫他针对韩信倒也做不出来这等事,便要借此机会与韩信比试一番才能顺气。 劝还是要劝的,刘邦也打了个哈哈,“今日宴饮,不是比试的时候。明天再说,明天再说嘛。” 不料韩信也站了起来,微微一笑:“今天项将军有兴致,我又怎能不奉陪呢?” 他记忆中在定陶之后就跟随项羽,虽然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机会,但执戟郎中也算是近前侍卫,他对项羽这脾性也极为熟悉。 今天不跟项羽比完了,有得被他惦记呢,不如今天就让他遂了意拉倒。 两人也不换衣,也不去校场,就在堂前空地中肩臂相抵,硬碰硬的角力起来。 韩信答应下来,多少也是因为有点好奇,他也想知道自己如今的力气比项羽如何。不过一发力,他就感觉出来了,他现在的气力竟然还超过了项羽。原本的印象实在是根深蒂固,饶是他现在力气不小,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最多也就与项羽相差仿佛。不料此时才发现,他未尽全力,竟然已经抵住了项羽。 他也不知道原因,一直以为自己家确实有这个遗传,只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一世贫苦,长身体时一直吃不饱才会没长出力气。 要不要嬴?他在犹豫,嬴了也没什么好处,输了又有点尴尬,该如何呢? 手上不由有些放松,看着像是项羽要嬴了,范增瞧着大急,心里一万句“竖子”喷薄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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