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这是做什么。” “我——”他也知道这是件极蠢的事。 谢安看着他肩膀上的积雪,睫毛上还有星星点点雪粒随着他眨眼而颤动,她心头一悸,无来由一阵慌乱,赶人的话脱口而出:“侯爷莫不是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在我的院子做什么,赶紧回去吧!” 周敬尧听到这句话心头又是憋闷,又是生气,也冷言冷语:“侯府哪里是爷去不得的地方吗?爷就喜欢欣赏此处的雪景。” 谢安本来慌乱的心这回镇定下来了,沉默了许久。 “是,那侯爷慢慢赏雪吧。” 周敬尧说完话后立马后悔起来,在谢安的身上,他当真是尝遍了后悔的滋味。 “不是,爷不是这个意思。” 谢安看他一眼,抬手就要将窗户关上,谁曾想一只手直直地按住。 “爷错了,是爷说错话。” 他软下来的话语,让整个人显得格外可怜。 谢安觉得他大概是淋了这白雪,把脑子也淋空白了吧,竟然会道歉?她也觉得自己大概是有些问题了,竟然会觉得这人的表情带着可怜。 真是疯了。 她微微张着嘴,一时间没说什么话,两个人隔窗对峙着,曾经耳鬓厮磨,此刻却连开口都要斟酌,却连对视都害怕尴尬。 周敬尧知道她是个善于逃避的。 “谢安,让我进去吧,我有话对你说。” 她本来想说,有什么话你就这样说吧,但是眼睛却看到了他扶着窗子的手,那手已经冻得发青了。 侯爷很是会看人眼色,“我好冷,你让我进去吧,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她不发一言,他接连请求。 她又心软了。 “你来多久了。”两个人围着炭盆,谢安盯着盆中的暗红发问。 周敬尧顿了顿,“一个时辰了吧。” 外面下着大雪,屋内燃着着炭盆,这里是只有他和她的一方天地,周敬尧看着她轻轻拨弄木炭的动作,心头突然涌上一股酸涩之感。 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在她面前,总是会是生出一些少年心性来,比如今夜的一时兴起,突然而至,无端惹人发笑。 “侯爷是三岁小儿吗?站在雪中当雕塑是什么好玩的事?” 周敬尧正为前一句话羞恼,听见后一句后心里又沉静下来。 他说:“回廊下可以避雪,可是我动了你会发现的吧。”如果不是谢安发现,他可能会敲门,也可能这场突然而至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谢安怔愣了一下。 “那你来做什么呢。” 是啊,他到底想不想被发现?他到底是来做什么呢?周敬尧自己已经犹豫许久了,到现在他依然没有个结论。 盆里有几块炭火烧的过了头,从火红变成了灰色,不注意间爆出噼啪一声声响。 他说:“谢安,我喜欢你。” 隐蔽的空间,无人的环境,他说出了难言的话,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松。 谢安抿唇,他说过,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可是,什么是喜欢呢?喜欢不是一切,他的喜欢,她谢安要不起。 “我——”她准备开口。 “别说话,你先听爷说吧。” 不同于之前,他总是趾高气昂,总是居高临下,总是恼羞成怒。此刻,他低沉,缓慢,蛊惑人心。 “谢安,我知道,以前是我错了。我只顾着自己,我不管你的意愿,我强迫你,欺骗你,伤害你。” 他看着她,细数自己的罪过。 “可是,我从未喜欢过旁人,事情既然发生,我也不后悔。” 什么?不后悔!谢安看向他。 “你这般的胆小和逃避,若爷不强硬,你定然不会看爷一眼。” 那又如何,这便是你混帐的理由?谢安冷脸,周敬尧话风急忙一转。 “当然,我说得是不后悔喜欢你,不是不后悔伤害你。”他眉眼低垂,越发认真:“我悔过,谢安,你不能这般绝情,你要给我一个机会。” 他说的理直气壮,谢安看着他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见他打开了带过来的那个小匣子。 “这是一份户籍证明,这是身份证明,这是未填日期盖了章的路引。谢安,只要你愿意,只要你在上面签上姓名,从今以后,你不再是侯府的奴仆,你便是宁国公远房的儿女了。” 曾经想过脱离侯府,如今这般措手不及,谢安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谢安,给爷一个机会,你喜欢我,你喜欢我的!若我以后欺骗你,伤害你,你随时可以离开!还有——”他顿了一下,“只要你愿意,爷不会纳妾,不会有旁人,我娶你为妻!我知道即使没有这些,你不愿意也会宁死不屈,但我只是想要告诉你,我不是一时兴起,我曾想过不知多少次!你不能这样逃避我,你也喜欢我的,对吗?你要给我一个机会,你要给自己一个机会。” 他渐渐有些激动,言语之间语无伦次起来。 果真是总督大人,巧舌如簧,谢安脑子被他的一席话说的嗡嗡的,怀里抱着被他塞过来的匣子。 她沉默良久,然后说:“如果我不愿意呢?” 周敬尧呼吸都放轻了,“你不愿意?那,便罢了,我说了不会强迫你。” 那谢安当真有些诧异了。 却听他继续道:“我不会娶妻纳妾,也不要孩子。但是——”他眼底染上疯狂,“谢安,我只说不强迫你,没说旁人,爷孤独终老,爷也不会放过那些欢喜你的和你欢喜的!” 这有什么区别吗?谢安沉默了。 如果不是周敬尧的强迫,她从未想过在这个世界与谁纠缠。他就这样强硬的闯入她的人生里,不容她有一丝拒绝。 他们分明就是一段孽缘吧。 现在这样互相纠缠和痛苦是为了什么呢?谢安突然有些搞不明白。 其实,她已经会拒绝了,拒绝他。在他面前好像也逐渐会放松了,丢掉冷硬的外壳。他说她从不说自己需要什么。 是吗? 谢安终于开口打破这忐忑的静谧:“我们试试吧。”她听到自己叹息般的语气。 周敬尧骤然欢喜,如在沙漠中遇上绿洲,心跳加速:“试试!试试什么,怎么试试!”他要问个明白。 谢安一时哑口,不知道怎么解释恋爱这种事。 看着对方目不转睛的样子,她终于还是解释道:“我欢喜你,与你一起,但是我们暂时先这样,不与旁人说,先过一段时间再看吧。” 为什么?她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就如在蓉城时的约定一般。 周敬尧真是怕了,脑子里乍然涌现出一堆词——缓兵之计?无媒苟合?外室? 她为什么总愿意这样。 “你不愿意?”谢安见他不说话,问道。 “不,我愿意!”周敬尧立刻回答。 她本来就不怎么说话,如今他好不容易自己说了这么些话,有了缓和的迹象。 侯爷觉得自己今晚是一个冲动,是呕心沥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了。 先应下吧。 他正要再提一下匣子的事情,问一下具体怎么个“试”法,却听见院子里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周敬尧的女亲卫只有谢安和巧敏两个人,她们才得了单独一个院子的便利,侯爷今日才有机会,如今苏巧敏回来了,他机会的时间算是用尽了。 “谢安,我回来啦!”苏巧敏看见屋内似乎有灯光,大着嗓门喊了一声。 谢安脸色一变:“走,你先走!”他们如今还不清不楚,今晚也也太突然了,谢安还不想被发现。 他的地盘为何要躲着?周敬尧不理解,也并不想躲,但想想这确实也是苏巧敏的卧房,今日进来已是不妥,况且,谢安推他的手真是使出了万分的力气。 他兴奋又无奈,被人推着从后方的窗户一跃而下。 抬头,正想和人道个别,却听见:“砰——”窗户在背后关上,转身,别说道别,却连个人影都是见不到的。 “谁?!” 有一黑影飞速掠过来,掌风骤然欺到身前,周敬尧抬手格挡:“是我!” “主子?!”陆训大惊,他刚刚忙完,与下属走在旁边的小道,隐隐听见这边有声响,怀疑来看,正看见有人翻墙而出。 “是爷。”周敬尧放手,抖了抖袖子。 “主子来亲卫所做什么?”陆训话一出,却想起这背后好像就是谢安她们住的院子,他表情复杂。 主子该不是趁人熟睡,来做些偷香窃玉之事吧。 天色黑暗,周敬尧看不清人的表情,但是,他在旁人面前从无窘迫,只沉声道:“爷不能来?” 能,你哪里不能啊,你天天来都可以。陆训被这答非所问堵住了。 “陆大人,可有什么事?”下属刚才都没反应过来,正在远处喊人。 周敬尧:“你回去吧。” “是。”陆训拱手,随后转身走,回了一句:“无事!” 苏巧敏走到屋里,抖了抖身上的雪,跑到炭火旁:“冷死了!冷死了!” “我烧了水,待会儿好好洗漱一番吧。” “好。”苏巧敏搓了搓脸,“哎,我刚刚怎么好像听见这里面有人啊?” “啊,是吗?哪里有人,就我一个。”谢安不自在地撒谎。 窗下,里面的屋子和这儿隔着两堵墙,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周敬尧什么也听不见。 但他仿佛忘记了回去的路,独自又站了一会儿。 白雪覆盖了地面,原本黑暗的环境也似乎有一些银白闪烁的光,他大大的勾起嘴角。 试试!那便试试!终于不再是阴郁,侯爷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期待。
第73章 说什么试试, 周敬尧第二天假期就完了,一日里大半的时间都得在刑部呆着。 傍晚,福莱坐在书房外面的台阶上撑着脑袋唉声叹气。 唉, 谢姑娘什么时候能和爷在一起啊!爷这两天脾气真是怪, 那天晚上自己不知道去哪儿回来, 差点没冻成个冰坨子,偏偏看着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 昨天也很不错, 对着他笑了好几下, 怎么到了今日又冷眼看人了? 要说以前吧, 反正爷向来冷眼看人, 他也不怕。可是现在那是忽喜忽悲, 阴晴不定,搞得他又好奇又忐忑。 到了晚上, 侯爷的表情越发骇人, 只让人生怕他下一秒就发了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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