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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方老太见她毫不退缩，心里也怯了几分，但嘴上还是很强硬。 “不怎么样！你怎么把孩子卖出去的，就怎么给我要回来！不然我就直接上公安局报警！告你贩卖人口！” 方老太本来以为前两天这颜大丫都没上门，就是说明这事儿还有缓和的空间。没想到她今天一来就把态度表示的如此强硬。 王家婶子在旁边都听傻了，她知道方老太将孩子送人，可并不知道她是把孩子给卖了呀！ 这要是真闹到派出所，怕是她家那口子也得不了好！毕竟公社追究起来，她家那口子可是大队长，总有点连带责任！ 想到这，王家婶子赶紧打圆场：“我说老嫂子，这事儿您做的可不对。就算不想要孩子，你也不能把人卖了呀！你说这要是闹起来，你能得着什么好？” 方老太不敢跟王家婶子撒泼，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你说咱们这都拉了好几年饥荒了，谁家能养的起那么多孩子？我这不是过不下去了么！” “再说了，你想想，那可是两个刚满月的奶娃！咱们这种乡下人家，连给孩子熬个米汤都不能，怎么养的活？我送出去，也是为了给孩子一条生路呀！” 颜琪芮懒得听她这些翻来覆去的理由，直接戳破：“别说的那么好听，什么送？你一个孩子卖了一百二十块钱，你怎么不说？” “我告诉你，那两张收条我藏好了！你随便闹！就算今天你把我打死在这，也有人把凭证送到派出所！我看你到时候会不会被判刑！对了，现在还有大字报，游街，批斗么？” 颜琪芮这话一说出口，方老太只能哆嗦着嘴唇，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你这什么意思？耍赖是么？行。王婶儿，我这可是看在大队长的份儿上，才先来她家走一趟的。现在您也看着了，她是软硬不吃。所以您也别怪我，我这就上派出所告状去！” 颜琪芮没开玩笑，她是真不乐意和一农村老太太撕逼。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句话，那么几个动作，她没做腻，颜琪芮都看腻了。 见她是真的要走，而不是装样子，别说方老太，连王婶子也急眼了。 第二十二章 小弟 她们快冲几步，一把拽住颜琪芮的衣服：“有话好好说，你这孩子咋这么急性呢？” “王婶儿，我没法不急。你说俩奶娃娃被卖到别人家，我能不担心么？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我百年以后怎么面对我哥嫂？” “还有，你看她这样，像是有一点诚意的人么？都到现在了，她连卖到了谁家都不肯告诉我，我凭啥跟她好好说？” 王婶儿理解的点点头，转向方老太：“你也是，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那么狠心！赶紧的！卖到了谁家！赶紧说！” 方老太支支吾吾的还想拖延，这回轮不到颜琪芮着急，王婶儿直接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不说是吧？行！我让我家那口子直接去找老方头！你家今天不把这事儿处理清楚，今年的公分都别想要了！” “凭啥啊！凭啥扣俺家公分！” 早躲在屋里偷听的方荷花以及老三，老四的媳妇儿，一股脑儿的冲了出来。 “哟，原来你们都没上工，在这躲着呐！” 王婶儿真的被气笑了，这方家还真是没个规矩！ “我娘做错了事儿，是她不对。但和我家公分有啥关系？你们不能这么欺负人！”老四媳妇儿脑子动的快，赶紧说起了正事儿。 “就是，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能搞连坐？”方荷花也跟着喊。 倒是老三媳妇儿，此时火上添油的来了一句：“咱家要是分家的话，是不是就不用扣那么多公分？” 这句话太拉仇恨了，方老太疯了似得上前扑打老三媳妇儿，好几人上前拉扯，才将老太太拉开。 老三媳妇儿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抽抽噎噎的一边哭一边骂：“自己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儿，难道还想一家子给你填坑？反正我们家是一分钱都没见到过！冤有头债有主，反正不能扣俺家公分！” 颜琪芮就当自己看了场大戏。 她站在那一动不动，等老太太发泄够了，才不冷不热的说道：“戏你们也演完了，现在是不是该给我个答案？” “你这人怎么那么没良心？没看到我家都快被你逼的要散了么？！你还这样对我娘！”方荷花跳出来质问颜琪芮。 颜琪芮淡淡浅笑：“你觉得这事儿你就可以置身事外？方荷花，你还没嫁人吧？以后也不知道哪家心大的，敢娶老方家的闺女。毕竟有个这么歹毒的妈，女儿能有多好的品行？” 方荷花一下子被戳到肺管子，你你你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颜琪芮懒得和她们继续掰扯，扭头对王婶儿说：“您先忙着，我去趟县里，很快就回。” “别！我告诉你卖给了谁家！” 方老太见颜琪芮真是下定了决心，也怕家里真就这么散了，也顾不上许多，直接扯着嗓子喊道。 “行，你说，我记。姓名，年龄，住址，工作单位！你了解的全部说一遍！” 颜琪芮知道方老太这人贪心重，不然也不会特地留个纸条证明孩子的身份。而她这样的人，肯定多方面的了解过买家的信息。 方老太心有不甘，但眼下这种情况，实在没法考虑太多，只能将她知道的，一一说了出来。 颜琪芮得到相关信息，也是急不可耐的想知道两个孩子现在的状况。于是她将果儿安顿一下，然后背着背篓，便前往距离相对较近的小弟那。 梦中，买下小弟的那家，因为照管不力，导致小弟瘸了一条腿，然后他们就像扔垃圾一样，将小弟塞上了过路的火车，导致他下落不明。 这个事情的时间点，颜琪芮并不能确定，所以一直以来，她最担心的就是小弟。 至于大弟……就算那家人怀上了孩子，一时半会儿的应该问题也不大。 步行约两个小时后，颜琪芮抵达了这个叫陈家村的地方。 其实仔细算算，两个村离的不算远。只是颜琪芮不知道路，时不时的找人打听，这才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而她在陈家村打听孩子的事情，也出乎意料的顺利。 “你说那个被买来的孩子呀！可怜的哟！天天被饿的哭。” “我有次去她家，那孩子身上全是屎尿，皮肤都烂掉了，他们也不管管！” “管？谁管？只要没饿死，以后能给他家传个香火，谁管那孩子活成啥样？” 几个聚在村头洗衣裳的老婆婆，说起小弟都是满心的怜悯。 可惜他们的怜悯没用。 这年头谁家都不富裕，连吃饱都很艰难，对于外人，她们也最多是嘴上同情一下罢了。 由于颜琪芮现在的武力值不够，她也就不敢直接上门要人。 她先是打听到了陈二狗家的住处，然后便在背篓里放了一把挂面，用着兜售物品的名义，才进了陈家。 一个在这个时代算是富态的女人，挑剔的捏起一根挂面，开始讲价：“你这面的颜色也太白了，不会是涂了什么东西吧？” 颜琪芮心里翻个白眼儿，嘴上却说：“谁给挂面上色啊？这一根根的，哪能做的那么均匀？我这挂面可是麦子最中心的那层磨出的粉，给小孩子煮着吃，可是最营养不过的了！” 那女人面露狐疑：“你知道我家有小孩子？” “我在这都听到哭声了好么！” 颜琪芮越发不耐。 此刻她无比怨念自己的武力为啥没一起跟过来！听着小弟这一声声的哭嚎，她都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什么撕扯似得。 “啧，这不是我家那俩老不，咳咳，非说要买个儿子给陈家留后么！？我就不明白了，有那钱给我花不好么？我又不是不能生！” 颜琪芮心中依然不解：“你们都花了大价钱买孩子，为什么不好好对他？就不怕他长大以后不和你们亲，不给你们养老？那你们买他的意义在哪？” 那女人不屑的冷哼：“还是刚出月子的奶娃娃，能记得个啥？再说了，说不定过段时间我就怀上了呢？都是那老不死的，非让我男人去买个孩子留后！哎哟，那老些钱呐！我现在光是想想就心疼！” 这下颜琪芮懂了，合着小弟就是一个婆媳斗争的牺牲品呗？ 难怪一边花了大价钱买孩子，一边又对孩子不好了。 忽然，颜琪芮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问道：“那你想把这孩子卖了不？” 第二十三章 买回 那女人眼珠儿一转，顿时来了精神：“你能出啥价？” “我得先看看孩子。”颜琪芮把到嘴边的一百二吞回去，要求先看小弟的状况。 果然，那女人露出一丝为难：“孩子挺健康的，就是有点脏，不然我洗洗你再看？” 颜琪芮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那有啥，是男娃，健康就行。脏不脏的，无所谓嘛！” 拧不过颜琪芮，那女人最终还是将她带进了里屋。 可等她见到小弟那副模样，颜琪芮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这是正常人对待孩子的模样？ 一个还不到五十公分的奶娃，像是被扔破烂一样，丢在炕的最角落。 他身上没被子，身下垫了一些茅草，茅草上还挂着一些看不太清楚的排泄物…… 小弟依然在哭着，但声音已经弱了许多。那紧闭的眼，全身泛红的肌肤，无一不透着一股子坚强。 是的，坚强！ 老实说，现在不过刚开春，以这样的生活环境来说，小弟能活到现在，也只有坚强两个字能来形容！ “你这也太糟贱人了吧！有你这么养孩子的么？！”颜琪芮忍不住低吼一句，然后快步上前抱起小弟，粗略的检查了一下。 “咳，死不了！你能出啥价？” 那女人见颜琪芮抱着便不肯松手，眼里全是算计的光芒。 “五块！这孩子都这样了，你还想卖啥价？” “放屁！我们买回来可是花了大价钱的！你想五块钱买走？做什么美梦呢？！”那女人并不清楚她家婆婆具体花了多少钱，但肯定是一大笔就是了。 颜琪芮也有些不耐，又舍不得将小弟放下，嘴里便说道：“你自己看看，这孩子的腿上都溃烂了，别说送医院得花多少钱，就这么大点的小娃，万一死了，你连五块都没有！还得自己挖个坑去埋！” “对了，你说这孩子要是死在你家，以后会不会变成小鬼，一直跟着你呀？算了算了，我也不买了，你自己留着吧！” 说着，颜琪芮作势要将孩子放下。可她这番话，到底还是影响了那个女人。 她凑上前，往颜琪芮指的地方看了看，心头也一阵发虚。 孩子是家里老人做主买的，放在她家后，她也没上过心，顶多是被哭的心烦的时候，才勉为其难的喂上一些糊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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