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不会穿,便让她帮你。”慕云生对林粟道。 林粟看看手上的衣服又看看慕云生,只好无奈地道:“那……便麻烦双环姑娘了。” “林姑娘言重了。” 双环的手很巧,不知道慕云生是从何处找到的她,三下五除二帮林粟分清楚了那些凌乱的带子不说,不到一刻钟就帮她扎好一个飞云髻,戴好了满头簪饰,甚至帮她简单化了个妆。 林粟底子本就好,略施粉黛更是锦上添花,双环都忍不住瞧了瞧赞叹道:“姑娘生得真是好。” 说罢,她把房门拉开,让林粟走出去看看。 林粟颇不习惯,头上顶着长长一个发髻,她总觉得要掉下来,脖子连着背僵硬成一整块,只有腰以下敢活动活动,活像是床板成了精。 双环看不过去,在林粟耳边小声道:“林姑娘,头发不会散下来,放轻松。” 林粟僵硬地点点头,比刚才放松了些,却还是不敢大动作。她转身去问慕云生:“好看吗?” “好看好看!你别说啊,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小栗子穿上这一套,确实是像那么一回事儿了。”卫风拍手笑道。 楚山孤也点头:“我觉得这件流仙裙很适合……” “这套衣服粉得有些俗了,”慕云生面色淡淡道,“颜色要是再清雅些就好,换一套试试。” “俗吗,我觉得挺好的啊?”卫风纳闷地问楚山孤。 楚山孤点点头:“我也觉……” “俗。”慕云生面不改色道。 “那我去换一套。”林粟如蒙大赦,耸耸肩转头进了房。 没一会儿,她换了一件湖蓝色的出来:“这套呢?这套清雅。” “这套比刚才那套还好看!哎,那首诗怎么说的来着,什么清水什么芙蓉的那个?”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楚山孤答道:“瞧着是绫光缎,价值不菲,剪裁也好,是时下京城流行的样子,林粟穿着是不……” “有些太素了,天香楼到底是酒色场所,这套或许会有些格格不入。”慕云生又打断楚山孤,手上端起一杯茶:“没有更合适的了吗?” “还有几套呢,老板您慢慢看。”林粟努力忍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合着拿她玩换装小游戏呢。 第三套是一套鹅黄色的,清雅而不失娇嫩,比起前头那条桃粉色的,又不会显得俗气。 “这套总行了吧?”林粟感觉自己脖子都要压折了,微微侧了侧脖子道。 这回卫风和楚山孤都不敢说话了,直直看着慕云生。 “好看是好看,只是和你的发型与发饰不太配。”慕云生浅啜了一口茶,又道:“而且这套衣服衬得你年纪太小,我怕天香楼不收你。” 林粟泄气,慕云生倒是还给她备了几套衣服,只是换得烦了,这衣裳穿法过于繁琐,她来来回回折腾,就算有双环在一边帮着,她也觉得费劲。 慕云生这人还怪挑剔,明明都是他自己选的衣服,结果看这也不顺眼,看那也不顺眼,哪来的这么多毛病。 “那怎么办?你就说,你挑的那几套衣服,你到底看中哪一套了?” 慕云生倒也不急,慢悠悠地放下杯子:“脖子酸了?” 林粟一愣:“有点。” “日后你要是进天香楼卧底,这样的衣裳你要从早穿到晚,头上顶的发髻与首饰只会比这更多更杂,双环不可能跟着你进天香楼,你还认为你能胜任吗?” 林粟不服气地顶嘴:“我只是……” 她“只是”了半天,也没“只是”出来。 慕云生说得句句在理,她没法反驳。 “那怎么办?我们这一行人里就我一个女的,难不成还让双环去啊?又不是我们的人,你也不能放心啊?”双环在房内没出来,听不见他们的对话,林粟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问慕云生。 “事实虽然如此,但倒也不是无药可救。”慕云生气定神闲道。 “之前你们任务只有两个人,而你因为身手不行,没有办法在暗地里潜入天香楼,所以才让你在明,楚山孤在暗。但既然本座来了,你们也就没有这个顾虑了。” “你的意思是……?”林粟看向一边,楚山孤本还在看戏,听见这话以后,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怎么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不错,本座既然来了,楚山孤的任务,本座完成便是,多带你一个也无妨。至于你的任务,不如交给楚山孤去做。” “楚山孤从前是洛城楚家的二公子,风流倜傥、潇洒成性。红颜知己能从城头排到城尾,对这些女孩子家的东西是如数家珍。对比一窍不通的林粟,反而更适合潜入天香楼。” “可我是男子,男子如何能……”楚山孤没想到慕云生绕了这么一大圈,落点竟然落在了他身上,连忙推辞。 “哎这倒是不难,楚公子你长得怪好看的,稍微打扮一下便是。”卫风没心没肺地道:“你看小栗子,头发梳起来以后脖子都不会动了,进天香楼那不是坐等着露馅吗?” “再说了,你进了天香楼,不是更有机会刺杀美人面了?或许都不用楼主出手,你自己就把美人面给查出来干掉了。” 卫风倒不是在煽风点火,他是真的越想越觉得楚山孤比林粟更适合这个任务。虽然两人身形上是有一些差距,但是或许有的人就好这一口呢? “可是,林粟的衣服我也穿不上……”楚山孤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 “卫凌,去给楚姑娘挑几套好看的衣服来。”慕云生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卫凌点点头,不出一盏茶的时间就带了几套花花绿绿的衣服和成把的首饰回来了:“楚公子请。” 不用她进天香楼了,林粟乐得看戏,美滋滋地把头上的簪子三下五除二全给薅了下来,松快了松快自己僵硬的脖子,凑到一边问卫风:“楚山孤到底怎么得罪老板了?我看老板这两天对他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知道在生他什么气,这会儿怕不是在报复昨日楚山孤不小心说他老呢。” “有吗?”卫风十分惊讶,他想了半天,还是正色道:“我觉得楼主挺器重他的。” 林粟:……那他器重的方式还怪独特啊。
第24章 销金 最终,林粟成功如其所愿,换上了男装,作为客人进了天香楼。 天香楼作为全京城最大的青楼,说是雕梁画栋都有些谦虚了。林粟还没进门,就在门口被它的豪华狠狠震惊了,飞檐翘角处处鎏金,晃得林粟眼睛疼。她悄悄凑到慕云生身边,小声问道:“那都是真金子啊?” 慕云生没答话,带着她抬脚走了进去。 “这位公子……”鸨母见了他们二人,眼见着就要上来拦林粟。 她今日虽然穿了一身青衫男装,鞋子也垫了肩膀也垫了,但是到底是个身量不太高的娇滴滴女儿身,五官清秀又眼神天真。鸨母眼睛毒辣,在楼里见过的男女比林粟吃过的饭还多,自然不会让林粟这样简单的打扮给糊弄过去。 在林粟反应过来前,慕云生便冷冷扫了鸨母一眼:“别多事。” 说罢,他手一翻,一块碎金子丢进了鸨母手心。 鸨母立刻眉开眼笑:“公子里面请!” “我们二人自己逛逛,不必招待我们。”慕云生冷冷道。 “悉听公子尊便。”鸨母脸上堆着笑,朝着阴影里的彪形大汉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不着声色地跟上了慕云生与林粟二人。 他们二人今日来不过是来探探路,倒不必把事情做得太显眼。带着林粟进天香楼已经十分惹人注目了,慕云生便假装没有瞧见角落里跟着的男人,只淡淡对林粟说了句:“走了。” 林粟刚一直在打量门口那朵金子的牡丹花,压根儿没注意慕云生和鸨母之间的来回,听慕云生这么一叫,也就跟了上去。 两人走了几步,林粟便皱起眉头对慕云生道:“我怎么觉得那个男的一直在跟着我们?” “他确实在跟着我们,别回头,装作没看见就是。” “是因为我们进来太醒目了吗?”林粟想了想:“他们发现我是女子了?” “还算机灵。”慕云生有些讶异林粟能这么快想通其间关窍。 “这样看楚山孤不是很危险?他一个男子要混进来去争花魁,岂不是比我进来更难?” “楚山孤能力出众,会易容能拟音,还能给人乔装打扮,如今在天香楼里混得倒是比我们先前预想得还要好。” 慕云生这么说着,领着林粟七拐八拐,甩掉了跟着他们的大汉,来到了二楼深处的一间房内,敲了敲门。 “谁啊?”门里传出了一声娇媚的女音。 “来给姑娘送合香茶的。”林粟连忙答道。这是他们之前约定的暗语,若听见这话,便是楼里的人来接消息的。 门果然吱呀一声打开,房内国色天香的美人哭丧着一张脸:“你们可算来了。” “别改声音啊,这不露馅儿了。”林粟忍住笑,一脸正气地数落楚山孤。 她伸出手去捏楚山孤的脸:“你这水平可以啊,上妆以后美若天仙的,我之前是白担心你了。” “进房说罢。”慕云生打断他们二人寒暄,淡淡地道。 “我算是在这里头活够了,牡丹选魁就在明日,结果我这样新进来的也得跟着掺和,我又不会歌舞,也就弹琴勉强能看,这两日跟着教习嬷嬷练舞,真是要折了我的老腰。” “我不信,真有这么难吗?除非你跳给我看看。”林粟一本正经地揶揄。 楚山孤给了她一个白眼,刚要说话,就听慕云生道:“好了,进来以后,有什么消息?” “还不知道谁是美人面。”楚山孤收敛了玩闹的神色,为提防隔墙有耳,只敢轻声道:“先前离开楼的那个花魁名为紫竹,楼里对外的说辞是紫竹自己逃了,但是看其她姑娘的意思,应当是另有隐情。” “在紫竹之外,如今最有望夺得花魁的是惊鹂,她之前鲜少出门待客,只在二楼包房给客人唱曲,似乎和楼里姑娘的关系也一般,但是见过她的人都说她长得极美,比离开的紫竹要美上不少。” “这惊鹂的描述倒是挺符合美人面的,平日里低调,但是却因为美貌闻名。”林粟摸着下巴沉思道:“你可有探听过她的来历?” “只知道她是约莫三个月前来楼里的,再多就不清楚了。” “时间也能对上,回头要么叫顺风查一查?” 慕云生看了一眼林粟:“顺风没来,他有旁的任务在身,这次就我们几个。” “那你就再努力些,看看能不能和惊鹂聊上几句。”林粟拍拍楚山孤的肩。 楚山孤担心自己反应不过来,就连和林粟与慕云生讲话时也一直用的是伪音,听得林粟一直想笑,又因为任务正经不敢笑出声,时不时便瞥一眼慕云生的脸色,再把自己忍不住抬起的嘴角用手给扒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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