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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这个恶劣的少年大发慈悲地向她解释：“我看过你的病例，脑部手术都是要剃光头的。” “所以，你是在威胁我吗？” 江叙眼皮动了动，淡淡地“嗯”了声。 颜韫气急。 也是在这一刻，她猛然发觉面前的这个少年和她所认识的江叙是有多么的不同，除了脸是同一张，他身上没有任何她所了解和熟知的地方。 她不明白 ——为什么二十七岁的江叙会让她来找这个少年？ 他能带她回家吗？ 颜韫不知道。 安静了好一会儿，对面的少年看她好似无法接受似的，略微有些不耐烦了：“我也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只要你乖乖的，我们就相安无事，听懂了吗？” 明明语气恶劣，可仔细琢磨起来，竟然还有些哄人的意味。 颜韫愣了两秒，眨了两下眼睛：“江叙......” 江叙听到颜韫说：“原来，你也没那么坏呀，假装自己很恶劣，其实还是很善良的啊......” 善良？ 这是什么鬼形容词，江叙发誓，这绝对是一个任何认识他的人都不会往他身上叠加的词语。 江叙只会和不良少年，成绩差，冷漠，凶狠这样的词语挂钩。 他嘲讽似的笑了声，而后语调随意地说道：“希望你以后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说完便头也不会地抱着她的书往教室走。 颜韫边跟着他边在心里又给他添加了一个形容词。 ——别扭。 站在教学楼长廊上看，远处的天空是湛蓝色的，近处能看到团状絮状棉花似的云朵，看起来很治愈。 颜韫忽然问旁边刻意放慢脚步的少年：“我说......是如果......如果你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很在乎的一个很重要的人，他有很多事情都在骗你，你会怎么办？” 她犹豫再三，还是问了他，问的却不是二十七岁的他。 “那能骗你一辈子吗？” “哎？” 江叙的目光看起来有些悠远，带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寂寥：“如果那个人能骗你一辈子，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或许，装了一辈子，假的那个就变成真的了。 颜韫停住了脚步，她看着少年逐渐走远的背影，突然很想知道这样的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样的过往，才会变成她所认识的那个完美的江叙。 -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声。 颜韫拿出手机看了眼。 公众号发布： 和他成为同桌。 简洁的几个字，颜韫站在教室门口拿着手机盯了许久，这明目张胆的样子实在惹人注目，更别说她还是个没穿校服，打扮的精致美丽的少女。 江叙敢打赌，这教室里所有的同学，哪怕是最热衷于学习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许言清视线也凝聚在她的身上。 不知怎的，他心头隐约有种被冒犯的情绪。 莫名其妙。 江叙咳嗽了一声，垂眸瞥了眼她的手机屏，对颜韫说：“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这么明目张胆玩手机的。” 颜韫一愣，察觉到他的视线，随即快速地摁灭了手机塞进了兜里。江叙只看见了一个奇怪地对话框从他面前一闪而过。 还挺保密的。 江叙见她手上除了拎着一个校服袋子，已经两手空空了，他自然不会再做她的免费劳动力了，于是没有半点绅士风度地把四十公分厚的书摞到了她手里。 随着一声“接着”，颜韫直接被手里的重量压得矮了半截。 江叙当了把甩手掌柜，而后便慢悠悠地走回了后排自己的座位。 在实验班，座位的排序不是靠身高，而是看成绩。每次大考成绩排名一出，就是实验班开始换座位的时候，按照排名依次选座位。 像是江叙这种倒数第一，自然就坐到了旁人最不愿意坐的位置。 ——最后一排的角落。 还没有同桌。 不过，这对江叙来说，反正他个子高，也不遮挡视线，这个位置还乐得清静。 他回到座位后，就用校服外套盖着脑袋睡觉，要多懒散又多懒散。只是，才眯了没多久，就感觉到桌子忽地一震。 “谁？” 江叙恶声恶气地抬头，便对上了颜韫满眼无辜的表情，垂眸便能看到桌子上有一摞书。 “......书太重了。” 颜韫眨巴了下眼睛，看了眼书，又看了眼江叙，摊摊手。 撒什么娇？！ 他可不吃这套！ 江叙继续黑着脸：“下次手脚轻点，没看到我在睡觉吗？”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 颜韫露出个大大的得逞的笑容，然后自然而然地坐在了江叙的旁边。 江叙眉眼微微上挑，有几分意外，颜韫这女生胆子是真的大，偏偏来招惹他，见状江叙倒也不打算睡觉了，只盯着面前整理书本的少女，调侃： “你个子这么矮，坐在最后一排，你看得见黑板吗？” 颜韫收拾书的手一顿，心里气得直痒痒，什么叫她矮？她只是现在还没发育好！ 她面上表情依旧不变：“可是怎么办呢江叙，我在班里只认识你一个。” 装委屈？ 江叙也不吃这一套。 不过这种莫名的依赖和坚定的选择，让江叙心头还有些熨帖。 于是，他只懒懒地说了句： “随便你。” 然后继续趴下来睡觉了。 颜韫唇角慢慢勾起，像江叙这种完全没有谈过恋爱的纯情直男，当然会被她拿捏的死死的，果然熬夜看的《有点心机又如何》没白看。 他们的举动几乎是在全班人的目光中。 “那个女生是新来的转校生吧？” “有新书还有新校服，看起来是的。不过，怎么会有高二转校来的啊？” “谁知道呢，陆老师招进来的，应该不会是笨蛋吧？” “说不定哦，你看她居然和江叙关系很好的样子。” “可能是一类人。” “班长，你说那个新来的女生，是学霸还是关系户？” 有人戳了戳正在做题的许言清，他神色冷淡地抬起头，目光凉凉，顿时周围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颜韫朝那位班长的方向看了一眼，刚好和他转头过来的视线对上。 四目相对。 颜韫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嘶——好冷。 不过，那个男生的目光只是略微地从她身上略了过去，他好像是在看趴着睡觉的江叙，然后就很快收回了视线。 ...... 语文课下课，前排的顾朝朝转过身来，一脸新奇地看着颜韫：“你是新来的转校生吧，我叫顾朝朝，你叫什么名字？” 说是转校生，其实还不对。 颜韫和她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顾朝朝直接瞪圆了眼睛：“颜韫，直接就来高二了？” “我居然看到了活的跳级生？！” 顾朝朝性子向来是风风火火的，音量一时间没控制住，惹得周围的人都朝着这里看过来，她连忙捂住了嘴，向周围的人双手合十表达歉意。 然后又小声地问了问颜韫的情况。 大概因为她是班上第一个向她展示友好的人，颜韫几乎知无不言。 加上，顾朝朝又是个自来熟，两人成为朋友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中午的时候，颜韫和顾朝朝就已经手拉手一起去食堂吃饭了，她忍不住提起了江叙的事情。 “......江叙那可是个狠人啊，姐妹，你和他做同桌还真是勇气可嘉......你知道咱们私底下都称呼他为鬼见愁吗？虽然他长得帅，运动又好，但是人狠还毒舌，打架可凶了......” “阿姨，我要一份糖醋排骨！” 顾朝朝边说着话，边抢走了食堂阿姨手里最后一份糖醋排骨。 轮到颜韫的时候，她要了一份蒜香牛仔骨。 “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打架的事情。” 两人找到位置后，颜韫小口吃着饭，提醒着顾朝朝，“我来的时候听到他在升旗台上念检讨了......” “那是常有的事儿。” 颜韫：“......” “不过这次闹得特别凶，听说王岳......就是隔壁班一个嘴碎的胖子，好像是在说江叙的闲话，我也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但是死胖子嘴里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然后就被江叙听到了，直接一板砖上去了，那血啊......” 本来还想细细描述一番，但是顾朝朝想到这还是饭点，就没再继续描绘。 “那胖子家里有点关系，所以直接找上江叙他们家了，所以这事儿就闹大了。” 颜韫点点头。 然后又听到顾朝朝说起江叙刚进学校那会儿的事情：“......不过，你绝对不敢相信，江叙刚进苏城一中那会儿可是全市第一名进来的......” 颜韫愣了一下，全市第一进来的，进了实验班却成了最后一名，是发生了什么呢？ “......他后来几乎每节课都在睡觉，根本不听，最后直接倒数了。现在谁还能想到他以前和冰块脸是旗鼓相当的并列第一啊。” 颜韫：“冰块脸？” 顾朝朝啃完最后一块糖醋小排，语气含糊道：“就是那个......许言清......我们班长，整天全脸一个表情，眼神冻死人了。” 这么一提，颜韫倒是想起了那个转头瞥了她跟江叙的男生。 冰块脸，倒是很贴切的形容了。
第8章 柳家 “对了，你好像很关注江叙哦~” 顾朝朝咬着筷子尖，凑近了意味深长地看着颜韫，“而且江叙可绝对不是个会乐于助人的好人……他今天不仅帮你搬书还同意让你坐他旁边……” 于是她得出结论 ——“你们关系不一般吧？” “咳咳咳”颜韫一口水差点呛着，犹记得江叙的小光头警告，于是她连忙摇头，“没有的事，这都是陆老师要求的。” “而且……关心一下同桌也很正常啊。” 两人吃过了午饭，把餐盘放到专门的回收处，然后在食堂的洗手台洗手。 “别紧张嘛，我就是开个玩笑。不过，江叙那家伙你还是离他远点吧，那位爷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听隔壁班的人说好几次放学都看到他在网吧酒吧那种地方，和社会上那些人混得很熟……” 颜韫本来只是听着，可是在顾朝朝讲到这里时，她洗手的动作微顿，而后关上了水龙头，倏忽哗啦啦的水流声暂歇了片刻。 “不是的，他很好。” 顾朝朝不知道颜韫和江叙之间的渊源，但是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浅色瞳孔里的认真和坚定。 颜韫垂眸，喃喃道：“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但是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 五点半刚过一会儿，卡在下课铃声响起那一秒，颜韫快速地完成了数学卷子的最后一大题，而后递给了站在一边收作业的数学课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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