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天谢地,幸好那些高二的知识点在脑子里还有些印象。 她微松了口气,转头便看到旁边的江叙拿着本英语书直接架在桌子上,人则早就睡懵在了书的后头,数学课代表根本没找他要作业,大概早就知道要了也是白要,那课桌上的卷子还是干干净净的只有打印水墨的味道。 听到下课铃一响起,他瞬间弹起,披盖着的衣服甩在肩膀上,拎着空瘪的书包便要直接走人,不过江叙大概还没有习惯——他新添了一个新同桌的事实。 本来畅通无阻的后排通路,平添了一把椅子和一个人。 江叙有点不耐烦:“让我过一下。” 许是刚刚睡醒,男生的声音还带着些沙哑。 颜韫这才意识到自己挡着他出去了,便立刻带着椅子往前倾,男生便从那多出来的夹道空隙出去,不过江叙走到一半,少女的椅子便靠后倚了,把他刚好挤在了座位和后排蹲班教师的课桌之间。 “你干嘛?” 他低下头,眼神微微眯起看向座椅上的颜韫,看起来很不好惹就要发怒的样子。 颜韫却一点也不怕他,仰着脑袋和他对视。 两人靠的很近,近到彼此都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 少女头发上是柠檬香味洗发水的甜香,男生身上是薄荷味沐浴露的清爽。 “等会儿还要上晚自习,你要背着书包去哪儿?” “呵——”还真是…… 江叙挑了挑眉,发出了一声模糊不清的哂笑,“少多管闲事了。” 他的语气很凉,漆黑的眸底像是结了一层冰。 ——她可不是他的什么人,也没有资格来对他说教。 江叙以为他的意思够明白了,偏偏颜韫好像听不懂似的,扬着白瓷质地的脸,睁着双无辜的水眸,直愣愣地盯着他。 她说:“你不能去打架。” 江叙看着校服外套衣摆上那只手,细白的手腕好像一捏就断了似的。 他收回视线,心底升腾起了一股烦躁。 这还得寸进尺上了。 江叙要笑不笑地勾了勾唇,抬手压住了她柔软蓬松的头发,肆无忌惮地乱揉了一通,而后在颜韫无措的眼神中,将她仰着的头按回了原处。 就在颜韫整理自己头发的关头,江叙的手撑在两边课桌上,躬身蓄力一跃,便从打开的窗户跳到了外面的走廊上。 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颜韫怔住了,还想追上去,却被和她错身而过的许言清叫住了。 他伸出中指,扶了扶无边框眼睛:“不要去做毫无意义的事情,就算你去了,最终的结果并不是把人带回来,不过是在晚自习的缺席名单上多了一个人罢了。” “不是无意义的事情。”颜韫斩钉截铁的语气让许言清微愣,“就算没有意义,那他至少不是一个人……” - “叙哥,你今天来得挺晚的啊。”带着铆钉鸭舌帽的陆一鸣站在网吧的门口,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六点。 平常这个时候,江叙早就带上了耳机坐在他的专属座位上,带着队伍在英雄联盟的峡谷里大杀四方了。 “最后一节课睡过头了。” 他随意敷衍了下,提着步子上了台阶,走进了那窄小门面里。 陆一鸣觉得有些新奇,倒也没多嘴。 “哥,那赶紧的吧,你不在我们都被对面的家伙压着打,对面ADC糟心的一批,打得脏人还口出狂言……” 抱怨的声音逐渐细微不可闻,晚风吹动了树梢,在沙沙作响中,街道开始一盏一盏地亮起了灯火,直至深夜。 晚上十点过半,江叙推开了别墅的门,他把钥匙丢在了玄关的鞋柜上,才发觉屋内灯火通明,全然不像平时深夜的样子。 他没走两步,便听到一声尖细的女声: “这么晚了,还知道回来啊,晚自习也没上,大晚上的又不知道跑哪里去跟人鬼混了,带回来一身乌烟瘴气的味道。” 边说着话,那穿着富贵的老太太捏了捏自己的鼻子,看着江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客厅里,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是面色黑沉的白发老爷子,一双眼睛带着历经沧桑的锐利。 “姑婆婆,您可少说两句吧。” 柳缙看着老爷子的面色,心里有些不安,给老爷子倒了杯白水。 老爷子绷着脸端坐着,没接。 “许他江叙能做,还不让我这个做姑婆婆的说了。”老太太抓了把瓜子,边嗑边在自己长兄面前上眼药,她早些年死了丈夫也没孩子,就一直在娘家待着,熬死了自己身子弱的嫂子,现在在整个柳家再没了比她更有资质的老一辈了。 “我真是一把年纪了,为了江叙,还要舍下这老脸去跟人家王家的小辈说好话,谁叫我们家理亏呢,把人家好好的小孩给砸进了医院,现在还在病床上半死不活的,人家都要告你杀人罪呢,要不是我们你早就进监狱了。” “姑姑,王岳是我亲自接的诊,失血过多包扎后夜里就能出院了。” 柳知禾连忙解释,生怕说慢一句,这老太太煽风点火的架势,要把老爷子气出好歹来了。却不想引火烧身,老太太刻薄惯了,哪里容得下小辈来插嘴。 “我说知禾快三十岁了吧,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我给她介绍的那些青年才俊,她还一个都看不上,别以后跟她姐姐知夏一样……” “你这张嘴能不能少说两句!” 老爷子面色已经黑如炭了,只是柳老太却不服气。 “哥,我可没说错啊,但凡知夏当年听我的,嫁给陆家那位,现在就是谁都要敬着的豪门太太,哪里会落到这种下场,她找的那种男人只有张脸能看看,也就是骗骗知夏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富家女,结果呢,现在人没了,留下个拖油瓶……” “啊——杀人了!” 尖锐的哀嚎声伴随着玻璃碎裂的声音,场面突然一阵混乱。 柳老太捂着额头倒在了地上,旁边就是碎了一个角的烟灰缸,她对上了少年阴霾的面色,顿时哭的凄厉:“哥哥啊,你看看江叙这个小辈,居然拿烟灰缸砸我啊,这是要砸死我呢,这种孩子我就知道当年不应该把他带回来……” 柳知禾头疼极了,连忙上前把老太太扶起来,借着给她看伤口的时机把人带上了二楼,只是这一路上她脑袋被她哭得那是嗡嗡的。 那哭声越来越远,客厅顿时静了下来。 柳缙盯着那杯未曾动过的白水,心中长叹一口气,他走到江叙身边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结果这小子倔得像头驴,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于是,他只能打圆场:“爷爷,姑婆当着小叙的面就这样说他妈妈,小叙发脾气也能理解的,王家那小子嘴里也是不干不净的……” “让他自己说!” 他还未说完,便被老爷子沉声打断,他喝了口杯子里的白水,看向面前背脊挺直满脸阴沉的少年,“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江叙从不会低头认错,即便对待老爷子,他也是一样。 而老爷子更是如此,两人当真是一脉相传。 就是如此,柳缙才觉得头疼。 “你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吗?无论是对王家那个小辈,还是你姑婆婆,你就只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吗?” 江叙忽地冷笑了一声,脸色阴霾,身形懒散没有正形起来。 “那我还真抱歉,将那个男人身上的二流子气带进了你们高贵的柳家。”
第9章 流浪猫 到了后半夜,天空飘起了小雨,在路灯昏黄的光下可以看见细丝般的雨线。 江叙坐在一个空置的别墅前面的台阶上,身旁只有一只黑色的背包。 只要提到了他的父亲江越安,老爷子的怒火便不再控制了,不欢而散是必然会发生的。而他分明清楚,却依然选择激怒他。 “谁?” 前面的灌木丛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江叙警觉地看过去。 “喵呜” 伴随着细弱的叫声,江叙的视线里多出来了一只猫,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奶猫,从灌木丛中钻出来的时候还带着枯碎叶,毛发也被雨水淋湿得雾蒙蒙的。那双透亮的猫瞳警觉地盯着他。 原来是只流浪猫。 江叙不再理会,甚至不再多看它。 而那只猫在他的余光里小心翼翼地迈着步伐,蹲守在了他的旁边。 “躲雨吗?”江叙抬头看了眼夜幕,又瞥了眼旁边抬爪子舔毛的奶猫,自嘲地笑了笑,“你和我也算同病相怜,要是今晚能找到住处,带着你一起走也不是不行。” “喵。”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懂了这句话,奶猫跟着应了声。 “喵?喵喵喵?” 灌木丛中忽然又传来连续的猫叫声。 江叙一愣,随即扭头看向旁边的黑猫,果然,听到声音后,它蹲下的坐姿立刻转换成了站姿,看了他一眼又瞄了眼灌木丛。 江叙:“……” “你不会还有同伴要一起吧?这就多少有点过分了。”他话音刚落,灌木丛里的那只“猫”便钻了出来。 是个穿着可爱的小黄鸭雨衣,半蹲在草丛的女生,手里还抱着一个小纸箱和猫粮。 见状,江叙轻哼了声:“原来,你已经有饲养员了……” 对面的女生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了头。 “是你?” 她眼睛微微瞪大很是诧异,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无措地缩了缩脖子,试图把整个脑袋都埋进雨衣兜帽里。 “颜韫?”江叙转过头来,看向小雨里的“小黄鸭”,“你这家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什么叫这家伙? 真没礼貌! 颜韫气呼呼地抱着纸箱走到廊下,把纸盒放在阶梯上,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碗,倒了些咖啡色的猫粮进碗里。 她看到黑猫开始吃饭后,才指了指斜对面那栋还带着微微灯光的房子,“我就住在那里。”她又看了眼江叙,忍不住问:“你也住在这片儿吗?” 男生双手撑在身后的水泥地上,懒洋洋地说了句:“明知故问。” 他微仰起头,额前的碎发滑落,颜韫依稀能看见他额头上红肿带血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重物击中了一样。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想要撩开他的碎发,看得再仔细些。 江叙身体往后一躲,隐隐有些排斥:“干什么?” 颜韫收回手,语气极为肯定:“你受伤了。” 江叙淡淡地回了一句:“和你没关系。” 颜韫顿了会儿,才回过头看向几乎把头埋进碗里的黑猫,趁着它吃饭的功夫,瞅准时机撸了一把毛,而后叹息了一句:“你不知道煤球可高冷了,我一开始喂它吃东西,它根本不靠近的,我只能把东西放下然后跑得远远的,它才肯吃。后来连续喂了三个礼拜,它终于允许我靠近了,到了大约一个半月的时候,我才能稍微摸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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