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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辞被那一幕激得身上乍现一股恶寒，打了个冷颤。 为避免留下阴影，一会儿吃不下饭，她连忙将视线闪避开，有一搭无一搭地晒起太阳。 慢慢的，日头不知不觉偏移到半空，天色早已大亮。 东街早上客流最密集、最忙碌的时间段，也终于在逐渐平息下来的吵闹声中宣告结束。 毫无疑问，她这一整个早集，半文钱都没有卖出去，属实是惨淡到了极点。 宋辞很明显的感觉到周围摊贩，以及剩余没有吃完的零星客人，大家都向她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更可气的是某些小摊贩，还在此刻传来不合时宜的交谈声。 “要收摊回家啦？”“嗯，都卖光了。” “行啊你！今天没少赚吧？”“一般般，今天原料比昨天多带了一倍，还以为会有剩呢，没想到这么早就清空了！” 嫉妒令宋辞变得扭曲而丑陋，低低嗤了一声：“嘁，懂不懂什么叫财不外露啊？赚钱说那么大声！回家半路可别被劫了！” “算了。”她叹了一口气，扶着腿起身：“我也收摊回去吧。” 如今早集已经结束，接下来就该是另一波摊贩的时间了，她留下来也没用，反正也卖不出去。 刚站起来，不知是动作搞猛了还是低血糖，宋辞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差点没跌坐回地上。 她勉强稳住身子，摸索着打开自己的食盒：“不行，从早上忙到现在，滴米未进，我得吃点东西。” 食盒中的面团被她用湿润的毛巾覆盖着，并没有干裂，依旧如耳垂般柔软光滑。 她从上面揪下两小块，分别擀成薄片，从圆心往外留出一部分，然后四散的划开几刀，刷上不同的油酥，再一点点向中间包起，重新擀平。 熟油酥面皮包上肉馅，生油酥面皮包上红糖面粉的混合物。 包好后轻轻用手压平成饼状，放进有少量热油的锅里煎熟。 由于内馅差不多都是熟的，只要将饼皮煎至金黄起酥，饼身微微鼓起，夹出便可以享用了。 宋辞端着两块酥皮饼，又盛了一碗热乎乎的羊肉汤，一左一右摆在桌上，然后稳稳当当落座于桌前。 金灿灿带着少许褐色斑点的酥皮饼，外加撒了一把芫荽末的羊肉汤，勾得宋辞空荡荡的肚子愈发叫嚣，口中不断分泌唾液。 她先夹起了糖酥饼，因为饼太过于真材实料，非常的重，筷子很难夹住，一直向下滑。 宋辞急了，索性放下筷子，两只手捏着发烫的饼，边吹着，边咬下一口。 “咔嚓”。 金黄分层的饼皮应声破裂，虽然听起来响动没那样巨大，但仍能让人感受到它的酥脆。 “嘶，好烫好烫。”她赶紧放下糖饼，下意识在脸旁扇着风。 而盘中的饼则顺着那个豁口，流淌下微稠的红糖汁，莹亮诱人，说不出的甜蜜。 有了烫嘴的前车之鉴，她将肉饼从中间掰开，想晾一晾再吃。 待那馅料曝露在空气中的时候，肉香混合着葱香的味道顿时攻陷整片区域。 只是女孩却仍旧不满意，吹了两下后浅咬一口，扁着嘴摇了摇头：“熟馅到底还是不如生馅嫩滑多汁，可惜了。” 她津津有味的吃着，临近卖汤饼摊位的食客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哧溜一声将素面吸进嘴里，用手背擦了擦溅到下巴的面汤，抻抻脖子，咕噜咽下一口。 虽然看起来好像很普通的肉饼，但总觉得她的做法，与常见的肉饼大有不同，近乎是肉眼可见的外皮酥脆，馅料鲜香四溢，勾的人食欲大增。 尤其这姑娘吃饭极香，动作与咀嚼幅度比起旁人，或许会略有夸张，可却不会发出任何惹人厌烦的声音，吃相利落干净，好像任何食物放到她那里都会变得好吃加倍…… 宋辞受到周围一众人的关注，却不以为然，专心致志对付盘中的酥皮饼。 她都快饿死了！她的眼睛里只有干饭！ 没过一会，半块肉饼下肚，发软的四肢总算是有了点力气，这条命好歹算是救回了半条。 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上沾的碎饼皮，她端起汤碗，拢唇轻轻吹了两下……一口温热醇厚的羊肉汤顺喉咙滑下，不腥不膻，鲜浓中透着淡淡的奶香。 宋辞胃里顿时被暖意所充斥，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咽进去后舒适满足的叹出声。 这一幕，惹得周围嗦面的喝粥的，不约而同吞吞口水，端起自己手中的食物猛灌，边看着她，边给自己催眠。 “我吃的不是素面不是素面，是肉饼是肉饼。” “我喝的不是粥不是粥，是羊肉汤……” “这真的没办法！换成谁谁也遭不住啊！这丫头吃饭是真的香！” 此时的宋辞自然不知道旁人心里怎么想，吃饱喝足后用丝帕擦了擦嘴，预备着收摊回家。 突然，她眼前再次闪过一道白光，一道像是烤箱的“叮”声炸响在她耳边。 紧接着甜美却机械的声音传来：“恭喜您成功集满食欲值，现已为您开启跨次元交互系统。” “为了能给不同维度的用户带去良好的使用体验，本系统自动升级为多维全息投影，随时听候您的调配。” “您可以用‘开始录制’，‘结束录制’，‘剪辑发布’，‘商城兑换’等十余个不同的口令操控您的账号。” “另，用户将自己制作及享用美食的视频发布到本平台，获得观众们的喜爱，打赏金币可用于商城兑换实体物资。” “系统功能介绍完毕，接下来可以开启您在本系统的愉快之旅啦。” “粉丝们都很期待您的再次更新，快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吧！” 话音落尽。 宋辞拿着棉帕擦嘴的手，当即愣在了半空中……
第6章 她拿着棉帕擦嘴的手当即愣在了半空中。 谁啊？ 什么东西在说话？ 宋辞维持那个怔住的动作久久。终于，她回过神来，紧张警惕地前后环视一周…… 根据大家的神情推断，那诡异的声音应该只有她自己能听到。 否则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还用了许多这个时代所没有的古怪字眼，让他们听见不炸锅才怪！ 想到这，宋辞强装镇定地放下帕子，错开与众人相视的目光，起身收拾好碗筷，准备回家。 随着她恢复如常，渐渐的，那些人失去了对她的兴趣，开始移走视线各司其事。 而宋辞心里揣着好奇和疑惑，飞快地归拢好厨具，提起食盒一溜烟地赶回了家。 至于摊位这边，不必过多担心。 东街从摊贩们自发聚集到形成固定规模，现今制度已经非常完善，镇子上甚至为此特设了部门去监管，所以他们只需按规矩缴费即可受到庇护。 到时辰开张，过时辰结束，收摊时工具随自己方便，可带走可留下，收拾整齐摆在原处，自会有人替她们悉心看顾。 这种管理手段别说在古代，哪怕换到现代无疑都是很高明的，为摊主提供了很大程度的便捷。要不然整天拖着那么多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单是想想都头大。 不过除了这种，镇上绝大多数都是不缴费的摊贩。 要么自己挑担子，要么就是卖小物件的，例如瓜果糕饼，手绢香囊，背到哪里摊开包袱就能售卖。 好处是成本低廉，从制作到售卖顶多花点原料费，耗些心神。 弊端是欠乏安定，若被巡街的卫兵驱逐追赶，随时都要做好卷摊位走人的准备，并不适合宋辞这种摊主。 当初钱婆婆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劝宋辞说，你一个姑娘家，力气没大到拖着摊位满街跑，遇到卫兵和地痞混混更是说不清。所以哪怕咱们多掏些银子，求的是个安稳。 宋辞听进耳中，暖在心里。 再怎么说她两手空空的找上门，人家钱婆婆能为一个毫无血缘的晚辈做到如此程度，真金白银的往外投，她感恩戴德…… 一路走回住处，遥望那道合起的大门，宋辞心一沉，重重哀叹一声。 正因为钱婆婆对她太好了，不仅供她吃住，还全力支持她的生意。本打算凭借自身长处赚点钱回报婆婆的，却不想……第一天就以如此惨淡的结局收尾。 宋辞推门迈入院中，先将食盒在地上放置稳妥，腾出手上的空闲后，回身重新合起大门。 自从今早她离开家，钱婆婆心里始终记挂着她，每隔一会便向外张望两眼。 等天上的太阳偏过半空时，婆婆寻思着她应该快回来了，在房中翘首以盼。 终于，听到外面传出细微的响动，老人连忙趿拉着鞋走出寝屋。 “回来啦？感觉怎么样？” 原是想问生意好不好，可在看到宋辞沮丧的神色及小心翼翼的姿态时，老人的言辞当即转了个弯：“累坏了吧？” “这也难怪！你第一次出摊，一切都还不适应呢！来，先把东西放下进屋歇会，茶早就给你沏上了，现在正好温温的能入口。” 宋辞没动，也没多说什么，抬头看了眼她，然后又失落地无力垂下，像极了霜打的茄子。 “怎么啦？”钱婆婆见她这样，脸上宠溺的笑开，以一种长辈开后辈玩笑，觉得小孩子有趣的神态语气，拍拍她的胳膊，逗她：“干嘛呀你！瞧你这点志气！” 少女蹲下身打开食盒，露出里面的食材，委屈道：“可是，一个客人也没有，我什么都没卖出去……” “嗐！”钱婆婆摆了摆手：“看你臊眉耷眼的回来，我还以为你叫人给欺负了呢！” “不就是没有客人嘛！这不很正常？至于沮丧成那样吗？” 道理宋辞都懂，可等真的切实经历过一番后，依旧免不了自我怀疑：“我大概是不适合做这一行吧。” 钱婆婆安慰她：“俗话说万事开头难，别说你今天遇不到客人，就是明天后天，乃至大半个月……日子且还长着呢！你能做的就只有忍！面带微笑的忍！” 安慰过后，她合时宜的调节起气氛，撇撇嘴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说道：“想当初刚认识你的时候，小丫头神采飞扬凌云壮志的，我以为有多厉害！怎么？现如今三天两天没有食客，就挺不住啦？开始告饶了？” 宋辞当然知道这是激将法，想让她重拾斗志。 只可惜，虽然她满怀信心，不会轻易气馁……但钱会。 她用着旁人的钱，假大方不起来。 “婆婆，您放心，我再坚持够这段日子，把摊位费用完。如果赚到了自然更好，我一分不剩的都交给您。可如果，如果……”说着，她视线黯淡下几分：“要是都赔进去了，我就出去做工，把钱赚回来给您补上。” “这是您的养老钱，我情急之下挪用，实属无奈，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叫这笔钱石沉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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