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只能卑微又可怜地借着车祸自残而死。” “在你的淫威下,他连死,都死得那么懦弱可笑。” “我怎么能让……霍玉兰变成那样?” “这世界上并不是只有一种办法,能够留住白骑士。” 牧元蔓表情变换,她正在飞速地思索着,要怎么快速控制住现在的局面。 她竟然都不知道,她的儿子这些天都在和她演戏,还有那个莫宁…… 牧元蔓的胸腔,有种彻底被触怒的火焰在升腾。 她几乎是不屑地看着牧引风,嗤笑了一声。 想问“那你还有什么办法呢?” 然后她看到了牧引风竟然站了起来。 牧引风的双手按在轮椅上,撑着身体起身后,咬紧牙关,艰难挪动着双腿朝天台的边缘去。 牧元蔓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意识到牧引风想干什么。 她满心依旧是因儿子忤逆自己的不悦,依旧是怒意横生,想要他马上就意识到,他不听自己的话,错得有多么离谱。 但是下一刻,牧元蔓所有沸腾的思绪,所有要烧穿胸腔的恼怒都在掠过天边的一簇白影之中灰飞烟灭。 牧引风一瘸一拐地走到天台边上,登上放置花盆的台阶,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 留住白骑士还有另一个办法,是他在小白狗身上学到的。 那就是——永远不要让自己痊愈。 “砰!”的一声,人体跌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和麻袋砸在地面上没有任何的区别。 霍玉兰被莫宁拉着正朝着后楼走,余光中捕捉到了什么,脚步一滞。 下一刻,霍玉兰还没等反应过来什么,脑中的系统已经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尖锐警报! 霍玉兰满脸空白地向闷声传来的方向看去,那一刻仿佛世界都被按下了停止键。 除了霍玉兰之外,没有人看到周遭的高楼,灯光,天幕,包括人影,都在轻微地扭曲和震颤。 那是世界即将崩塌的先兆。 而这样的先兆,只能是……牧引风濒临死亡。 霍玉兰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甩开的莫宁,又是怎么以难以思议的速度,跑到了传出闷响的地方。 更不知道看到牧引风肢体扭曲地躺在那里的时候,她应该有什么反应和思绪。 等她找到自己知觉和感官的时候,她跪在牧引风像个破掉的血袋一样的身体旁边,徒劳地想要去堵住他不断涌出身体的血。 她甚至无法确认,受伤的到底是哪里! 而牧引风的白发被鲜血染红,触目惊心地蜷缩纠缠着霍玉兰的指尖。 他并没有昏死,人一直都醒着,他睁着眼睛,在看到霍玉兰之后,甚至对她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 “你……噗——”回来了。 一开口,一口血顺着他的嘴里,喷了霍玉兰一脸一身。 她短促地“啊!”了一声。 “叫医生,快叫医生救命!” “救命!” 霍玉兰语无伦次,她回过头,看见朝着她跑过来的莫宁,可眼前扭曲得像是在另一个世界。 而莫宁在短暂惊吓后,迅速反应过来,立刻带着人冲进了急诊找大夫。 霍玉兰看似理智地在查看牧引风的伤势,实际上她现在人和灵魂都是割裂的状态。 她都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而此刻楼顶上面的牧元蔓,瞪着空荡荡的楼顶,思绪凝滞了足足有三秒钟,才张开了嘴。 但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她惊得直接失声,大张着嘴,无声地尖叫,惊恐的眼眸急遽收缩,血色弥漫了她的眼眶。 足足五秒,她才像个音画不同步的老旧影片一样,发出了尖叫声。 “啊——” “啊——” 凄厉的尖叫声划过夜色,撕裂人的耳膜。 霍玉兰耳边如同灌水一样的失真,稍有缓和。 她僵硬地低下头,凑近牧引风。 牧引风竟然还有力气,抬起他唯一一只因为护在身前,没有扭曲的手。 他缓缓将手伸到霍玉兰面前,那样子像是要给霍玉兰擦她满是鲜血的脸。 但是很快,手就无力地滑落到了她的肩膀上。 最终又顺着肩膀,直接砸在了她的手腕上。 “哐啷”一声铁器和地面碰撞的声音,让霍玉兰的眼珠转动了片刻。 霍玉兰感觉到手腕一凉,她低下头,看着牧引风抓着她的手腕。 片刻后,“咔”地一声,霍玉兰的手腕被浸满鲜血的手铐铐住了。 她的眼睛机械地眨动了一下,发现手铐的另一侧,正铐在牧引风的手腕上。 做完了这件事,牧引风像是终于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垂落了双手,眼神开始涣散。 霍玉兰悚然瞪着他,立刻上前拍着他的脸,试图换回他的理智。 “不能睡,不能睡!” “牧引风!” “老公!” “小风!” “小王子……” 霍玉兰浑身哆嗦着,倾身不断地试图唤醒牧引风,可是他的双眼还是渐渐失焦,最终慢慢闭合。 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接着时光被黑暗之中伸出来的大手,狠狠地拉回了多年前的那个山林之中。 霍玉兰的身体在黑夜中急遽缩小,最终变成了年幼时候的样子。 那时候她的爸爸妈妈,也是这样以垂死的状态躺在她的面前,身体里面的血像是怎么也流不完,腥得呛人。 她无措地跪在他们面前,徒劳地想要阻止他们生命的流逝。 但是无济于事。 她的一生,死在了那一天。 自此她就在寒夜森冷的山林里面,一直徘徊,一直走,山林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她毕生都在寻找像父母的爱意那样纯粹的暖源,为此倾尽了自己所有。因为只有那种暖源才能点燃她怀中的骸骨,能让她僵冷将灭的灵魂,重新活过来。 可是这世上的人,有谁会像视你如生命的父母一样,为了另一个人不惜一切献祭般地爱你呢? 她原本注定无法寻觅到心中想要的,最终必将抱薪冻毙于风雪。 可是世界扭曲濒临崩塌,时光在她身上无限回溯。 世界之子的垂爱惨烈得犹如扑火的白蛾,也像一双强行悍动世界的大手,强行将一切拉回了过去。 少女怀中的薪柴轰然烧起,灵魂被烈火灼烧浇灌得熊熊而燃。 重新燃起的灵魂像抽枝发芽的大树,顷刻间少女生长大成人。 她在奔跑。 从过去到现在。 追逐她的暖源,追逐点燃她灵魂的真爱。 霍玉兰跟着病床快速奔跑着,耳边是医生和护士凌乱的尖叫,白炽灯将周遭一切扭曲的丑恶的灵魂映照得纤毫毕现,无所遁形。 “快!上呼吸机啊,他都不能呼吸了你们看不见吗!啊!给你们院长打电话,今天要是救不回来我儿子,明天我就让他们都进疗养院!” 牧元蔓嘶哑如鸦的咆哮声响彻楼道,到处都乱得人仰马翻。 霍玉兰的眼前却只有一个奄奄一息的牧引风。 他看上去像是累极了,面色苍白如鬼,眼下却还青黑一片。 但是他昏迷着,失去了意识,可面上却是安详的,甚至还带着笑意。 手铐还铐在两个人的手腕上,那是勾连过去和现在,将两个灵魂紧紧串联的媒介。 跑动间磕碰在病床上的敲击声,是这世上最悦耳的仙音。 仁术医院是牧氏企业旗下的私立医院,牧引风迅速被安排上了手术台,但因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手铐的钥匙,霍玉兰也只能被迫做了消毒,违规跟了进去。 牧元蔓被拦在了手术室的外面,看着霍玉兰的眼神目眦尽裂,像是看着一辈子最恨的仇人。 不是因为她,小风绝不会自残自杀! 霍玉兰就算不完全了解前因后果,却早在牧元蔓因为牧引风坠楼,发出响彻云霄的尖叫声时读懂了一切。 牧元蔓设局想要让牧引风重蹈她当年囚禁伴侣的覆辙。 可是牧引风宁可自伤自毁,从楼上跳下来,也不肯伤害她。 在这世上的人,有谁会像视你如生命的父母一样,不惜一切献祭般地爱你呢? 有的。 只要对方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霍玉兰找到了。 牧引风用自己的生命点火,鲜血铸铐,终是将白骑士和他死死地铐在了一起。
第94章 霍玉兰非常庆幸,幸好牧引风把他们两个人的手铐在一起,她可以第一时间了解牧引风现在的状况。 因为他们的手腕连着,她就必须坐在牧引风的病床旁边,听着一群医生围着牧引风分析汇总他现在的状况。 并没有看上去那么严重,也没有想象之中那样惨烈。 他之前喷出的那一口血,是因为秋季干燥和某种药物诱导出来的高血压,导致他的鼻腔黏膜破裂出血,下坠途中呛入气管才会喷血。 而他浑身确实也有多处骨折,尤其是腿骨伤得最严重,右侧小腿粉碎性骨折,肋骨也断了好几根。 但是除此之外,内脏并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就连头颅也是轻微震荡。 比较严重的是右腿之前的刺入伤伤口较深,这一次又遭遇二次伤害,如果不好好调养锻炼,有可能因为损伤到神经造成跛足。 霍玉兰看着躺在病床上面的鲜血淋漓的牧引风,看着他右腿上那些可怖的明显不是因坠楼造成的伤口,几乎瞬间就猜测出来是怎么弄的。 她低下头,慢慢把脸埋入微微颤抖的手掌之中,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而与此同时,手术室门外的走廊里,来了一群身穿统一白大褂,把脸和手全部都包裹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 他们脚下步伐统一,气势汹汹,在冗长的走廊里,像一阵风一样刮了过来——将在手术室门外,头抵在墙壁上,不知道是正在愧疚,还是正在憎恨着那个抢走了他儿子的女人的牧元蔓团团围住。 几个人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拽着牧元蔓的胳膊,把她从手术室的门前拉走。 牧元蔓先是愣了一下,回头看向这些人,感觉非常陌生,片刻之后惊叫起来:“你要做什么?!” “你们都是些什么人?!” 这时候安排好了海庆等人,把牧元蔓之前布置在医院里面的所有人终于清干净的莫宁,从走廊的尽头走了过来。 牧元蔓被人提着朝外走,她尖叫的声音响彻整条走廊,在安静的手术室外面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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