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矢达理下令:突袭攻城! 他要试探宁州城的布防, 再做下一步打算。 几十辆鹅车排成八五八的队形, 朝着宁州城开进, 仓内的士兵估算着投石攻打城墙的距离。 陆南星等人看着巨大的鹅车距离城墙越来越近, 只能眼睁睁看着投放的大石头猛烈砸在城墙上,瞬间发出巨响并伴随着晃动,一下接一下犹如地震山摇。她扶住城堞站稳身子, 想到前两日才刚赶工完成的城墙, 怕是砖缝内用糯米混合的泥巴尚未干透,再这样被冲击下去, 怕是极有坍塌的可能。 也不知城下的敢死队, 是否能抵挡的住这波试探般的攻击!对策也是她从后世撰写军事记录上看到的, 不知是否具有实战作用…… 城下的鹅车刚靠近拒马桩,打算全力碾压过去, 就被埋伏在周围的敢死队士兵们点燃了填放在拒马桩上泼上蜡油的干草,瞬间引燃了木制结构的车身,发出了滚滚浓烟。 鹅车里的士兵从未应对过敌方这种战术,几名士兵下车与义军敢死队肉搏,剩下的士兵仓惶推动冒着浓烟的鹅车后退。 白束埋伏在黑暗处,见时机已到,一声令下,带头朝着鹅车甩出手臂粗的铁钩。只听得连续不断“噹噹噹”地响声,扔出去的铁钩大多勾住了鹅车的骨架,负责调度的士兵鸣镝示意。 陆南星在城墙上一声令下,命早已准备好的投石机对准城下被勾住的鹅车,施以精准打击! 只听得巨大的轰隆声此起彼伏,前面的八辆鹅车在火光的照耀下,被城墙上不断飞下的大石头砸得散了架。车内的士兵纷纷逃窜,被白束带头的敢死队弓弩手逐一射杀。 在后方督战的副将向矢达理拱手道:“将军,要不要速派两百名骑兵冲锋,将城下的汉贼消灭殆尽?” 陆南星见到对方账内有异动,又见跟在后面的鹅车见前头的损失惨重急忙后退,撤离了投石机的射程,她急忙趴在城堞上用力吹响鸣镝,示意白束不要恋战。从城堞上降落的藤篮已备好,城墙上的士兵每十人一组也各自就位保障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他们有序地拉上来。 杀红了眼的白束听到鸣镝声不为所动,示意手下之外的士兵速上藤篮离开,他则带着自己人充当敌人的“目标”,引诱骑兵的到来。 须臾间,骑兵们疾驰的的速度快如闪电,他们的目标就是城墙上不断上升的黑点和城下继续围困鹅车的汉军敢死队。 待他们在马背上拉弓时,倏然间马身一矮,伴随着马儿的嘶鸣,来不及停下的马蹄踩到深深浅浅坑内失衡摔落在地。冲的快的马儿则踩到了草丛内的铁蒺藜,顿时间在此起彼伏的嘶鸣声中,扬起马身将马背上的骑兵重重甩在了地上,也为藤篮内士兵回城争取到了时间。 白束抽出长柄双刀,犹如闪电般出手,朝着继续飞驰过来的骑兵马腿横扫过去,一个飞身躲过重甲骑兵的狼牙长矛,听到身后的武器声顺势揽臂,将五只长矛夹在臂间咬牙大力旋转,将五名金兵甩了出去。 他要为后撤的兄弟们争取更多的时间,捡起地上带血的长矛大喊一声朝着追赶过来的骑兵刺了过去,巨大的冲力之下,长矛断做两截狠狠插入骑兵的胸膛的同时,他飞身踢落马上中枪的骑兵,却被他临死前挥刀险些砍断手臂。在马儿的嘶鸣中,他迅速卡断骑兵的手腕夺刀“噹”地一声,抵挡前来救援骑兵的长刀。 陆南星见他身后继续围攻了跟上来的骑兵,左手紧紧扣住城堞上的青砖,使出吃奶的力气再次吹响了鸣镝……尖锐的声音久久不息。 只见一道白影,在五六名黑甲骑兵长矛所指的中间飞身突围,脚尖轻轻在其中一名骑兵头上一点,再次借力踩上拒马桩,袖中飞出一条极细的绳索钉在城墙的砖缝后,他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那般往城墙飘移了过来。 陆南星扬臂命道,“快放箭!”对于小山子的提醒,“表姑娘莫要靠近城堞,小心被偷袭。”无动于衷。骑兵的弩箭射程能达到三百米,此刻白束稍微躲慢一些就能被射程刺猬! 城墙上的士兵们全程看到了白束带领的敢死队是如何艰难控制鹅车,并且和骑兵拼命厮杀的。 一百名自告奋勇的战士里,只有不到四十名成功被拉了上来。 大家的心都在为白束和他四五名手下揪着,听到陆南星的一声命令犹如惊雷般,纷纷施放出细密如雨的箭矢,力求给白束等人争取登城墙的时间。 白束一手紧紧握住绳索,另外一只则将弟兄们扔过来的绳索缠绕在自己身上,他忍着剧痛用力往上爬,耳边听到呼啸而至的箭矢,脚尖死命扣住青砖的缝隙借力侧身躲避,眼瞧着箭矢“嗡”地一声,带着巨大的力道戳进了青砖缝隙内。“白束,握我的手!”他抬头看了看早已将大半个身子探出的陆南星,伸出带血的手握住箭矢,将体内所有真气集中在丹田,朝着她身侧的城堞飞了上去。 在不知是谁的惊呼声中,陆南星猛然一捞,抓住他往下滑的衣袖,自己的身子也被巨大的坠力拉东西啊往下探了几寸,一张脸迅速涨的通红,看着白束和他身下的两名影卫,嘶吼道:“勾住他的腰带!”身子却依旧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小山子用尽所有力气一把握住陆南星的腰身,一张脸涨得通红,艰难喊道:“表姑娘放手!” 白束的影卫在不断坠落间,挥刀砍落了绳索,“头儿,保重。”脚尖轻点墙壁借力,一个飞身挥刀砍向冒着箭雨追赶过来的骑兵,“噗嗤”一声狠狠插进骑兵的胸膛之中。 减少了一人的重量,白束和他的手下被众人合力拉了上来。 陆南星见白束挣扎着起身,扶着城堞看向早已被骑兵射程筛子的属下,一个站立不住赶忙上前搀扶住了他,并无力地抬了抬手。 沈慈恩和胆大心细的女娘们,带着将早已备好了纱布和金疮药,快速将白束二人汨汨留着血的伤口撒上金疮药后细细包扎。随后在陆南星的示意下,连同伤重需要拔箭的士兵们,用担架抬至城楼下库房改造的休息处第二次进行诊治。 城墙上的士兵大多年岁较轻,并未真正参与过战争。 今夜只是敌军前来偷袭,主要试探守城实力如何。他们虽说摧毁了十几台鹅车,暂时打退了金军,但也损失了几十名兄弟,故而大家的情绪都不高。 陆南星强撑着周身剧痛站在城堞前,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方才派人去查了城墙损坏情况,虽未坍塌,却也摇摇欲坠。若敌人用鹅车开道,骑兵冲击,步兵敢死队在最后架云梯强攻,守城的困难将会很大。以金军的实力,攻城的胜算始终高过义军,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小山子见她的目光长久地注视着城墙下的尸体,自告奋勇道:“属下愿带领几名弟兄,将兄弟们的尸身接回来。” 陆南星指着远处星星点点的金军营帐的方向,凝神倾听后道:“你听,是不是有很多匹马儿在嘶鸣?” 小山子和守城士兵对视后,也纷纷前倾努力分辨,其中两名士兵首先说道:“的确是嘶鸣声此起彼伏,难道是准备再一次进攻?”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 “难道是咱义军的兄弟打败了兀多哈率领的主力军,来解救咱们来了?” “如此咱们是不是派哨探打探一番,也好出城和兄弟们里应外合,一举歼灭金贼,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陆南星在众人充满着希冀的脸上睃了一圈,摇摇头,“若是咱们义军的人打了胜仗,势必会有人先行来送信。但对方营地有人偷袭,也不是不可能。”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萧六,可她却想萧六若有偷袭的本领,应优先选择支援义军主力,而不是暂且堪堪守住城池的她们。 在距离宁州城三十里开外的萧六,也做此想。 他短短几日,带着自家兄弟和王家寨乡勇还有流民男丁组成的八千人队伍,悄悄驻扎在附近的山里。 晚间不许生火造饭,骑马办差皆用粗布将马蹄包裹上。他只是陆续派出诸多小股身手利索的侦察兵,分别去与义军对阵的金军主力附近打探战况,还有宁州城的情况。 当夜,他听到回营复命的哨探说宁州城遭受了一波攻击,命人将鸡头唤来,并对他说:“你去矢达理驻扎的营地外,将我教你的腾格里诺海的叫声喊出来。” 鸡头双眸一亮,“大哥,我去!” 樊青握剑上前,沉声道:“如今窝在这个鸟地,也不让出去大杀四方。大哥我也想去透透气,看看能不能杀几个金贼哨探练练我的刀速。” 萧六知晓他是不放心鸡头自己去,想了想,又交代了他另一项差事。 于是乎,樊青带着鸡头等人趁着天未亮,照旧马蹄裹上布,朝着山下行去。 半个时辰后,矢达理的营地附近出现了在黑水河畔才会有的狼叫,此起彼伏……有的叫声洪亮有的稍微微弱一些。 守夜的士兵听着如此熟悉的叫声,面面相觑,甚至以为回到了家乡,纷纷操着蛮语言道:“南人的地界也有咱们的天狼不成?” 原来腾格里诺海是蛮语草原狼的意思,此狼凶猛异常,它的叫声能将熊瞎子吓跑,更遑论马儿,故而被当地人尊称为天狼。 如今能抵御腾格里诺海叫声的马,只有矢达理的坐骑。除它之外,营地里所有骑兵的马,皆出现了焦躁不安纷纷嘶鸣,甚至挣脱缰绳要往营地外跑的现象。 樊青趁着矢达理营地人仰马翻,急忙带着人前往宁州城下,将死去的士兵和战马抬至城门前。 “什么人!”守城的士兵警觉地发现,城墙不远处有黑影在移动。 刚累及打盹的小山子和陆南星纷纷惊醒,走到城墙上往下观看。 倏地,一只箭矢“噹”地钉在了城楼的柱子上,同时还有一封信。 陆南星打开后,便是熟悉的“画作”,上面粗糙地画着马砍成块,又画了一口锅,旁边歪歪扭扭写了一个字:“省。” 她拿着书信隐约瞧见城下搬运尸体的其中一人高高壮壮,像樊青,便放下心来,越发笃定方才金军营地马儿嘶鸣是萧六的安排,这招声东击西,秒级! “快开城边西角门。”
第四十九章 阿硕见她亲自疾步走下城楼, 也跟在后面,抢在她前面顺着门缝看到真的是樊青,这才放心姑娘的安全, 打了声招呼:“多谢樊二哥, 你们那边情况如何?”将陆南星要问的问了出来。 樊青警觉地看了看她四周围绕的士兵,自然不敢将大哥周密的计划说出,只道:“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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