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回头瞅了眼在洗脸的穆青绵,便笑: “你家娘子怕是早忍不了自己浑身的泥了,不若你们留一会儿,我去烧壶热水,洗洗身子?” 萧钰峙听到那声娘子,一时顿住了没说话。 倒是不远处的青绵说了一句: “婶儿,你也太客气了。” 大婶收了钗子,办事也利落。她去烧水的功夫,青绵重新走回萧钰峙身旁,想起大婶方才那句话: “出门在外,有个假身份掩护也是寻常。” 说着,青绵别有用心: “夫君,不若你先习惯一下?” 萧钰峙重声唤她名字: “穆小唯!” 青绵不置可否,她眨了下眼睛便笑: “你如此凶,叫大婶听了,定也会替我打抱不平,道我为何寻了这么一个不解风情还很是凶狠的夫君?” 不解风情。 凶狠。 萧钰峙不认此事,他盯着穆青绵,同她道出他心中所想: “私认为,感情一事容不得玩笑。即便是出门在外,要用假身份掩护。” “我并非玩笑。”青绵见他如此认真,收了玩笑神态,她说: “只是手段。” 萧钰峙摇头: “可在下以为,若要唤一声夫君,便要唤一世夫君,不可随意,更不能再唤旁人。” — 忍不住想说男主一句:外表君子,床上小人!(坏笑)
第30章 “姑娘,水烧好了。” 那头,大婶烧好水,出来喊了声。想到萧钰峙一本正经的模样,她很难反驳,他待感情这般认真的态度,的确容不得她玩笑与亵渎。 洗过澡之后,青绵换上大婶给她的干净衣裳,走了出去。 赶巧,那大婶家出门砍柴的儿子回来了,干活累了,他走到屋里,抱起水缸便咕咚喝起来。瞧见穆青绵,他喝水的动作一顿, “娘,这是你打哪拐来的美娇娘?” 听见儿子没正形的模样,大婶走上前在他后背上用力一拍: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人家姑娘嫁人了,当心她夫君听见了打你。” 大婶这话说完,她一抬头便看见一旁的萧钰峙凌厉的目光,大婶扯着她儿子, “滚滚滚……” 青绵看见这一幕,不禁勾了下嘴角。 她顺手拽了一下自己的衣裳,随后走到萧钰峙身旁, “我们可以走了。” 他颔首点头,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未曾移开一寸。她褪去金银彩帛,身穿农服,不着脂粉,脸上干净得像一块白玉,头发用布绦卷起,静静地站在这一幕里。 大婶儿瞧着他盯着穆青绵的眼神,忍不住笑。随后,他二人转身离开她这小院,她儿子从屋里又走出来, “娘,你方才打我干什么?” 大婶儿抬头瞪他一眼: “你说我为什么打你?” - 自跌落山崖,他二人便身无分文,仅剩的一支钗也在不久前送了人,萧钰峙此时此境不便去官驿,便折回暗桩取了一些银子。 顺带买了一些要上京用的东西。 马车,帷帽,面具,还有防身用的刀剑,炸药包与毒粉。 若是下次再遇到埋伏,便不必与人刀剑相向,徒余硬拼了。 有了前车之鉴,萧钰峙一路更为小心,他出事是小,连累了穆青绵他心有悔意。 一日,他瞧见有卖樱桃的,便下车去给穆青绵买,她倒不知他为何执着于买樱桃。 “给你。”卖家包了一个布兜,萧钰峙接过之后,便将布兜递给穆青绵。 “那日命黄雀去买,没等到他回来也罢,连樱桃也错过了。今日瞧见了,便顺手买来。” “我最喜欢吃的,便是樱桃。”青绵接过布兜,想起前世来,她笑了下: “从前,在一个冬日,有人给我买了一兜樱桃,我却不领情。” 萧钰峙闻言一怔,他问她: “后来呢?” 穆青绵从布兜中拿了一颗樱桃,夹在手掌中搓了搓,抬手放到自己嘴边。嘴唇轻启,倏然,她抬起眸,将樱桃放在他嘴边, “啊”一声,顺势将樱桃塞进他口中。 她说: “我全扔了。” 萧钰峙味同嚼蜡,梦中场景与她的话对上了。 全都对上了。 那他做的梦便不是巧合。 萧钰峙蹙眉,从前,他做此梦认为这是冥冥之中的暗示,是未来将会发生之事,所以他对穆青绵的性命看顾,尤为心忧。 但依穆青绵所言,这梦不是未来,而是过去曾发生过的事。 可梦中之人是萧逸琅的妻子,是一国皇后。而眼前之人是清河庶女,且是一个孀妻。 二者如何相提并论? 再者,她可以二嫁当成皇后,如何能从皇后变成清河庶女! 想到此,萧钰峙径直问出: “那人是你的什么人?” 穆青绵听见萧钰峙问,她犹豫了。 她的皇弟?她的臣子? 倒是唤过她几声皇嫂,也唤过她几声娘娘。 但这些好似都不足以形容他们的关系。 仔细想过以后,青绵才道出两个字: “一个朋友。” 朋友? 萧钰峙顿时豁然开朗,想必是凑巧对上了,她将他一个朋友买给她的樱桃扔了,而他却将那个人认作了梦中的自己。 可在梦中,穆滟斐对他不是剑拔弩张,便是冷嘲热讽,若说二人是主与仆的关系,他倒是信的,可若说是朋友,那便不是了。 穆青绵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觉得他心不在焉,她歪了下头,笑盈盈地看他: “甜吗?” 这下,萧钰峙彻底回过神。 回味起方才她递给他的樱桃,笑了声: “甜。” - 穆青绵与萧钰峙一路上京,中途未再遇到凶险,到了此时,二人倒真算的上一声朋友。 直至他二人抵达临义,距离上林京只剩一座城池,萧钰峙翻身下马,从城内找了一个马夫来,请他送穆青绵进京。 “你做什么去?” 明知他是当朝六殿下,明知他进京之后的境遇,在他离开之前,穆青绵还是拦住他,想问问他。 “小唯,与你一路上京,多次连累于你,是我之过。回京之路,我只能陪你至此……” 未等萧钰峙的话说完,穆青绵便打断他。 “你不必与我说这些客套话,我只问你,不能随我一同进京吗?” 萧钰峙摇头, “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走。” 随后,他留下一句: “若以后见到我,不必说认得我。” 唯恐因他之罪,而连累了她。 “顾长澧!” 萧钰峙离开的脚步顿住,他听穆青绵说: “你肯护我上京,我很是感激。那日,袁府上下皆被围困,我知道,是因为你!他们在找你,还想杀了你!” 萧钰峙回头,不忍看她: “穆小唯……” 青绵昂起头,走近他: “我虽无权无势,只是蜉蝣之身,可即便知道你有仇家,他们都想要你死,我也敢与你一同进京!顾长澧,你莫要小瞧了我!” 她不怕,可他怕。 “若我不曾记错,你兄长在京为官。你去寻他,他自会护你。若有朝一日,想得嫁高门,便来寻我要一封和离书。兄长交待过我,这和离书我一直随身带着。” “小唯。”萧钰峙唤了她一声,继而又道: “你有自己的路要走,去活自己的。” 若他梦中所发生的一切皆为真。 她会成为当朝最尊贵的女人,那他助她走青云路,护她性命,一世无忧。 去活自己的?她一贯独善其身,如何不知道这个道理,为他走到今日,实属违背本心。 可得嫁高门便能一世无忧吗? 已是活过一世,能与不能她难道不清楚吗?倚仗旁人得来的高位,本就是转瞬即逝。 “我如今活着,不为有人将我捧于高位而喜,更不为有人爱慕我而乐,若你问我想要什么,我也俗气,我想要钱财,想要权势,想要地位,可那都应是我名正言顺得来的,而不是因为嫁了谁!” “你所说的得嫁高门,不是我想要走的路。” 我想要的,是一生无愧于心,无愧于人。 无愧于你。
第31章 眼前的她矜贵又执拗,萧钰峙沉浸其中,良久,他难捱地说不出一句话,曾几何时,他会因此犹豫? 萧钰峙与黄雀一早约定好,若有意外使他二人分散,便在进京前的临义会合。 如今他还在等他。 “小唯,多谢你。” 他留下这一句,不再犹豫,翻身上了马,尘土自他马蹄之下飞扬,白衣衣袂随风而起。 穆青绵见他决绝,驻足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有追上去。 他们会再见的。 - 当初黄雀去城中为穆青绵买樱桃,樱桃买了回来,却丢了主子。他心有担忧,想起萧钰峙一早与他约定好的,还是早早到了临义,等着与他会合。 二人相见之后,并未急着进城,而是守在一辆马车后,暗中保护,护其进京。 “主子,您大可以随穆姑娘一起进城,只等进城之后,再与她分开。何苦像现在这样,暗中跟着。” 如今,他已到临义,黄雀按他的吩咐将消息呈给皇上。若要有人在此动手,宫里也会立即收到消息。 既然他的行踪已是明了,如何能与穆青绵一同进京?何况前路凶险,他不能不顾她的安危。 “卖桂花糕喽!香甜可口的桂花糕!娘子,尝尝吧?给夫君也买回去尝尝!”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桂花香,听见摊主的吆喝声,青绵抬手掀开马车帘子。 前面传来车夫的声音: “姑娘,到京城了。” “你是第一次来京城吗?” “嗯。” 青绵轻轻应了一声,实则,算上前世,她不是第一次入京。 还记得,她方到京城,像个乡野村妇进了城,十足的开了眼。 穆太师又是何等精明,看着她被眼前的富贵迷得昏了头,加上她初出茅庐,没有成算,挑着机会开了条件。 能做太师府嫡女,能嫁去东宫做太子妃,若太子争气,还能当上皇后?她能有什么不愿意? 甚至还觉得,是天上掉了个馅饼。 正想着,马车驶过太师府,她抬眸望着头顶那块金漆写的牌匾,凝神一滞。 她掀着马车帘子,只见自府门内走出一个青年,未着金丝蟒袍,只穿了一件靛青色圆领袍,头束银冠,装扮像个普通官员。看清他的眉眼,那份丹凤眼,飞扬高挑,他淡淡一瞥,便朝着穆青绵的方向看过来。 青绵一个慌了神,手立即收回来,放下马车帘子,阻绝了那道视线。 倏然间,胸口处的跳动加快,她缓了缓,凝神静气,平复下来。 穆勤远北上之后,在京任监察御史,隶属监察司,如今,穆青绵前来投奔。 收到妹妹要来京的消息,穆勤远下过早朝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府上,只等妹妹到来,他已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瞧见有一辆马车过来,穆勤远走下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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