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往西行,停至穆勤远的府邸,青绵谢过马夫,随即下了车。 “哥哥。” “绵儿,你怎的……” 说罢,穆勤远摇摇头,无奈道: “先进府上吧。” 瞧见她身旁没有侍女侍奉,穆勤远问她: “你是独自一人来的吗?身旁为何连个侍奉你的侍女都没有。” “我想着这一路难测,带上柳澄与翠暖多有不便,便将她二人留在府上。人,倒不是独自来的。”想起萧钰峙,此时不便与兄长道明他的身份。 她顿声又道: “途中遇到一位游历江湖的侠士,便与他一道来了。” “侠士?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听到穆勤远这么一问,青绵不禁笑了: “是位正直良善的侠士,哥哥莫要将人都想坏了。” “你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识人不清。”穆勤远嗤了她一声: “这世道,是坏人比好人多啊!” 穆青绵侧眸朝穆勤远看过去: “可好人偏叫我遇上了,哥哥怎么不说我是好福气?” “你?”穆勤远想到她嫁给袁沣那个病秧子,过门还没几日,袁沣便死了,如今又落魄到来京中找他。 如今,还说她自己是好福气? 她要是好福气,这世上就没有倒霉鬼了! “你说说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若你一早听了我与阿娘的话,不嫁给那袁沣,随我来上林京城,凭你的姿色,何愁找不到比那袁沣更好的人?” 青绵听得直觉烦,只是一些无味的争执她也不愿说。随后,她听穆勤远问她: “和离书呢?” “什么和离书?” “袁沣死了,总要给你一封和离书罢?” 穆青绵摇了摇头,便道: “我未拿。” “你为何不拿!”穆勤远瞪着她。 青绵眨眨眼, “哥哥忘么,我从前嫁的时候,便与你说过,等他死后,我要图一个好名声。” 而这好名声,可不是白得的。言外之意便是她要守寡。 “穆青绵,你从这儿出去,想去哪儿投奔去哪投奔,不妨去山上庙里当姑子去罢,嗯?” 穆勤远摸了下脑袋,随后叉着腰靠近穆青绵,仔细盯着他,这还是他那个娇滴滴的,受不了一点委屈的妹妹吗? 莫不是什么时候换了芯子? 便是成人懂事,也只能对他和他阿娘,如何能大义到要守寡了! 青绵听罢,耷拉了眼睛,怯生生道: “兄长如今只会责怪于我,可曾问过妹妹一路从清河过来,受过什么委屈没有?” 穆勤远瞧见她这模样,这才确认,他这妹妹没被什么脏东西附身! 事已至此,他懒得再教训她,不过一会儿,训哭了,还要他来哄,他可没这么多闲暇时间来陪她。 青绵笑起来,眼睛弯成一个小月亮。 这下,穆勤远不会再将她赶出去了。 穆勤远吩咐了厨房给穆青绵做她爱吃的清河菜,想到穆青绵写给他的信,眉头紧皱起来。 “你想打听北境之事?” 她还没来得及收到穆勤远的信,人便到了上林京。知道穆勤远是在问那封信,青绵胡驺道: “那日听公爹提起,他似有一个外甥在北境,死在了那儿,未曾回来。我听了害怕,只怕那些蛮人会打到清河来,便写信来问兄长该怎么办。” “好在宁远侯带兵远征,平息了战乱。不若如此,只怕江山难守。”说到此,穆勤远心生怒意: “要怪便只能怪那六皇子,陛下对他宠信有加,他却愚笨傲慢,一时大意,被连丢我大齐城池!关外将士为守城而陨,他却贪生怕死,一早便退到蓟州,让他的副将假扮他在云州死守。” “上林京中,人人都如此看他?” “怎么,他犯下如此滔天大罪,还容不下旁人对他口诛笔伐吗?” 听得穆勤远的愤慨,青绵的心沉下来。 她平心而论: “不瞒兄长,我认为此事有冤情。” 萧钰峙守关六年,将边境城池尽数收回。这是何等大功,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便是他将城池收回后,为人再傲慢,也不至连送十一城。 而此事有蹊跷,只单单一个宁远侯做不了这么大的局,虽说他是明面上最受益之人,但背后应当有更大的利益线。 是萧逸琅吗? 为了与萧钰峙争夺帝位,他宁愿以天下人为棋子吗? 穆勤远冷笑了声: “带兵打仗的人是他,独自一人退守蓟州也是他,能有什么冤情?” 看来,世人的成见,势必要萧钰峙背负了。 她难以想象,前世,只他一人,是如何走这条路的。 离京时,他是誓在建功立业的少年郎,意气风发,受万人朝拜,如今却背负罪名回京,人人唾弃。 前世,她最初与萧钰峙接触,全是因为穆太师及穆大姑娘穆怜箬。 如今,萧钰峙即将进京,要面临的磨难与背负的骂名有许多,他为人又太过执拗,不肯接受皇后一族的帮助。 而她不能再做穆滟斐的替身,更不想因为与萧钰峙走的过近而连累穆勤远。 那么眼下,她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结交太师府的大姑娘穆怜箬。 也就是她前世的长姐。 穆怜箬虽是穆太师之女,为人却平和良善,不曾与众世家嫡女结交,欺压贫苦。 身有残疾,心有众生。 于萧钰峙一事上,她也是唯一信他之人,她不信萧钰峙会贪生怕死,推众将士守城,独自一人退守蓟州。 做这么多,她从不出面,只是百般托付当时身为穆滟斐的穆青绵,求她在穆太师面前为萧钰峙求情,求她为他奔走,寻找他没有弃城而逃的证据。 如今,原本的穆滟斐当已病逝。无人再帮穆怜箬去做她想要做的事,若她能主动结交拜访,并愿意为她做这些事情,她必会接受。 只是,她还有一事不解。便是穆怜箬当真只是心存正义而帮萧钰峙吗? 还是因为她对萧钰峙有私情? 她前世便怀疑过此事,但穆怜箬没有表露出半分私情,只是出于公正。且在萧钰峙的冤情拨出迷雾,便要见真相时,她死了,她竟然死了。 不是病死的。 而是自杀。 穆怜箬因何而死? 她身残志坚,绝不是轻易寻死之人。 若此次结交,除帮助萧钰峙外,能拦下她的死,也是好事一桩。 - 太师府。 高悬金匾之下,青年负手而立,身后随从瞧着他望着已远行,瞧不见身影的马车,忆起今日来太师府的目的,忿忿不平。 “这个穆太师,未免太不是个东西!他还不是您的岳丈呢,如今倒会仗着岳丈的身份拿乔了!若不是陛下宠信他,且有圣旨赐婚在前,殿下您想立谁为太子妃便立谁。何苦娶他穆家的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除了穆家女便娶不得别人了。” 听闻穆滟斐病重,萧逸琅前来看望,却被穆太师百般回绝。 “穆家便是造孽太多,才致使自家女儿不是身残便是短命。” 一双好看的丹凤眼轻挑,轻声提醒他: “此处是太师府,你还敢不敬?” 想起京中人人相传,穆滟斐于萧逸琅而言犹如珠宝珍贵,周恕卫禁了声。 说来也是奇怪,人人都觉得萧逸琅对穆滟斐礼待有加,可他却觉得他家殿下对穆滟斐说不上有多上心,只是尊圣旨行事,博一个好名声罢了。 那穆家姑娘,徒能得他家殿下一个嘘寒问暖,要真心,是要不去的。 他正在想,便听身旁之人冷声问他: “周恕宁人在哪?” “兄长传信回来,六殿下亮明行踪,且报给了陛下,如今,人已在城门外。” 萧逸琅复又看向那莫名从他眼前出现又消失的马车的方向,轻轻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薄唇轻启,任人听不出是何情绪: “倒真的回来了。” — 再强调一遍,本文架空!架得很空,勿考究
第32章 “陛下,六殿下回来了。” 申时,午后的日光落在红色宫墙之上,倒影中,一位太监急忙往前跑,抬起手来招呼人过来: “吩咐下去,召京中文武百官进宫。” 小太监疑惑,不知是何意: “可今晨,不是已经上过早朝了?” “不必多言,上面的吩咐,我们照做便是。” - 萧钰峙自京外进城,欲夺他性命者早已做好埋伏,奈何他亮明行踪,等待他是的京中文武百官的问罪。 黄雀随他一路南下,直至上林京。至今已至宫门口,他立于身旁,随他进去前,却被他拦下, “你在宫外,不必进去。” “主子,可您……” 黄雀忧思慎重,他望着眼前人的眉眼,踏过一路尘土,经过风与雨,已不复在北境时的意气风发。 那时,六殿下说他才智赛诸葛,若非有他,北境丢失的故土不会在六年时间收复,或许要用更长的时日。 六殿下殉了城,只他一人归来。 世人骂他茍活,可他如何敢死? “若他们识得你不是六殿下该如何?” 风拂过他眉眼,光照人间,他却只笑: “不会有人识得,亦不会有人允许我不是他。” 他们都在等,等萧钰峙以此罪名伏诛。 黄雀站在宫门外,未上去追随。 萧钰峙一袭灰白圆领袍,身姿挺拔,他想到他要跪,想到他要沉狱,想到他想在此昭雪,可他一想,又不免想起曾经那个隐姓埋名自清河来京的少年郎。 自踏入宫门那一刻,他便不再回头。 走上朝天殿的路途中,不免有宫人看他,六年不曾见了,这位便是今时今日在朝堂之上被百官弹劾的六殿下吗? 怎的与从前有些不同了? 走至朝天殿,自百阶之下走上,萧钰峙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之下,走上前,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 “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萧峮长了一双鹰眸,他静静地凝视着自己这个镇守北境,六年未归的儿子。 萧珺未表态,百官亦无声。 宁远侯率先道: “六殿下于六年前领命镇守北境,收复九城,然他好大喜功,将战局大势拱手相让,以致我大齐百受掣肘,臣以为,当严惩六殿下!” “臣附议。” “臣附议。” “……” “儿臣无罪!” 就在文武百官皆附议之时,萧钰峙抬眸,连道两声: “儿臣无罪!” 萧珺皱紧眉头,冷喝了声: “你无罪?连丢十一城朕不能治你的罪?莫说你好大喜功,便是你因自身无能,丢了我大齐江山,朕也要治你的罪!” 萧珺即位后,中宫出过两位皇后。一位是当今太子萧逸琅的生母,已逝的元皇后。一位则是当今在位的继后,也就是萧钰峙的生母宋皇后。 元皇后在位时,宋锦虞便已是贵妃之位,颇受萧珺宠爱,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强大的母族。元皇后仙逝之后,宋锦虞便顺位做了继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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