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神情像是看到了什么怪物。 萧逸琅看着她,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阻止她离开: “阿斐?” 青绵听他这声,身子下意识地抖了一下。 随即她抬眸,从他手中将胳膊抽出。 跟在萧逸琅身后的周恕卫听到萧逸琅的声音,愣了一下,此人看着与穆三姑娘长得格外相似。可是穆三姑娘病弱,已很久不出府。今日出现在这里的,必然不是穆三姑娘。 为何他家殿下拉着一个陌生女子,还唤她穆滟斐的名字? 她转身就想走,周恕卫瞧见了,拦下她: “大胆,太子殿下还未发话,你竟自作主张?” 太子?听到周恕卫的话,穆青绵回过头,脚步停下。心中不禁冷笑起来,是太子又如何?便能左右她是走是留,是生是死吗! “我并不知眼前之人是太子殿下,更不知太子殿下唤是的何人的名字。” 她一字一句,抬眸看向萧逸琅∶ “太子殿下,你认错人了。”
第39章 “姑娘这脾气……” 萧逸琅挑眉笑了声: “倒是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穆青绵看着萧逸琅,眼神中满是厌恶。萧逸琅歪了下头,看着她的神色,忽然间皱紧眉头。 她没见过他不是吗? 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她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所以,只是像。不是我,对吗?” 萧逸琅笑了声: “姑娘不是太师府穆三姑娘?” “不是。” 穆青绵压着自己的性子,不让他看出端倪,随即道: “太子殿下,既是你认错了人,那我能否离开了?” 萧逸琅不动声色地瞧着穆青绵,举手投足间都是那个人的作派,可为何,她瞧见他并不欣喜,只想逃离。甚至,还有厌恶…… “姑娘请便。” “多谢太子殿下。” 青绵离开时,还能听见身后传来的周恕卫的声音。比起他兄长,他倒是很不沉稳。 “她竟敢对太子殿下不敬!” 萧逸琅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随即,他说: “行了,去找姑母吧。” 秋日的京城,还如夏日一般炎热。 长公主坐在室内,伺候的奴婢一个劲儿的加冰块降温。嬷嬷在她身旁摇着扇: “公主,今日赏菊宴上来了不少贵女,您不亲自出去看看吗?” 长公主恹恹道: “太子的婚事已经定下了,我还去凑什么热闹?” 嬷嬷说: “您不是一直看不上穆家那姑娘吗?身子那么弱,如何能伺候得了太子殿下?今儿个,便为太子殿下选个合心的侧妃。” 嬷嬷这话声响落了,长公主掀了掀眼皮,正要说话,便见萧逸琅进来。 “正说你呢,你便来了。” 萧逸琅坐在长公主身侧: “姑母在说我什么?” “这偌大的院子,你瞧瞧,可有看得上的?姑母替你做主,指给你做侧妃。” 看上的? 萧逸琅倏然想到方才撞在他身上的姑娘,她和以前一样,可是又好像不一样。以前的她,最初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她生怕他会不喜欢她。可现在,她避之不及。 “姑母,这事儿便不由你操心了,我与阿斐的婚期就快要到了。” “你当真不打算纳侧妃?穆滟斐那丫头,我瞧着,也就那样。何况,我听闻她与长澧……” “姑母!” 萧逸琅出声打断她。 “好好好,你喜欢她,不容我说她半句不是。你啊,这性子,跟你母后一模一样。” 长公主叹息一声,元皇后死后,担心萧逸琅在继后手底下吃亏,便将他托付给她这个做姑母的。当年,她问元皇后,问她是否后悔嫁给了她皇兄,她说没有,这辈子都不后悔。 萧逸琅闻言,思绪飘散,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也好像是近日才发生的事。 长公主说,他与他母后性子一模一样,可他自己知道,不像的。 前些时日,他魇住了,做了一个梦。 那是嘉元三年,他继位的第三年。 除去太师府之后,穆滟斐妄图引诱萧钰峙反叛,颠覆皇权。 那时他便想,她的野心还是太大了。 若让她学乖了便不会一直忤逆他,同他犯上作乱,便好了。 于是,他想要驯兽。 想要将一个满眼都是权势富贵的姑娘驯化成一个安心寝居在后宫的女人。 “阿斐,若我废了你的皇后之位,你是不是在冷宫待久了,就会受不了,来求我。” “可你为何不来求我?那我便赐你死。你那样爱你拥有的一切,你定然不舍得轻易去死,对吗?” 他给了她很多次机会…… 问过她很多次是否认罪…… 可她都不认。 为了不放下她的傲骨,她愿意抛下她所在乎的一切,宁死都不求他。 他逼着她,以为她会改。 可她死了,死在那夜大雪下,冰冷殿中。 周恕宁将鸩酒送去月明殿时,他便悔了。 他跌跌撞撞跑去,却只见她摇摇欲坠。他抱住她残余温度的身体,感受着她一寸寸僵硬,冰冷。 “阿斐……” 他呆坐在月明殿内, “你与朕是这世间最相像之人,我们都爱权利,爱富贵,爱地位,胜过爱彼此。” “你为何不求朕?只要你求朕,你就还是中宫的皇后!朕恕你无罪!” “可你为何死啊!你为何要死啊?” 萧逸琅想不明白,她为何要死? 是谁将他的阿斐了变成这样? 他还没与她说: “阿斐,其实见你第一面,我便知道你不是她。” 不是因为她比穆滟斐娇艳美丽,少了身上那份病弱。而是因为穆滟斐从来不会用她看他的眼神来看他。 穆滟斐的眼中,只有清明正直的萧钰峙。 可她不一样,阿斐从见他的第一面,就对他充满了期待。 她渴望从他身上得到爱,得到权利,得到财富,她所拥有的一切也都是他给的。 这样完完全全属于他的人,怎么会消失了呢? 他本就是疯的,而她死后,他更被天下群臣和万年孤寂逼疯了。 这一世,他会等。 等他的姑娘像从前一样嫁给他。 他渐渐地收回自己的神思,平心静气。钓鱼和夺位是一样的,要有耐心。蟹六跪而二螯,非蛇鳝之穴无可寄托者,用心躁也。 - 青绵到了晚间才回府,为了感谢路蕴,她特意拉着她回家中吃了一顿饭, “这是我哥哥特意请的清河厨子做的,尝尝我们清河的口味。” 等路蕴离开后,穆勤远问她: “你今日去赏菊宴,可有收获?” 收获?自是没有的,倒是遇见一个煞星。 想到穆勤远特意央路蕴带她前去赏菊宴,与他直言不讳道: “哥哥,从前我许是爱慕虚荣之辈,可今时今日不是了。” 穆勤远蹙眉: “你这是何意?” 青绵便道∶ “我的意思是说,哥哥往后不必再费劲心思,为我得嫁高门而求门路了。” “你……” 早前回清河时,她忽然答应要嫁给袁沣,他便觉得奇怪,今时今日,她出现在上林京,他以为她来投奔,是想开了,如今又听她说出此言, “绵儿,你变了许多。” “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人都是要长大的,如何能一成不变?” 穆勤远见状,便也不再管她。 丛叶和丛枝侍奉穆青绵洗澡过后,她便裹上被子窝在了榻上。 她哥哥为她挑的婢女好是好,可就是太过稳重了。从前她总责怪翠暖,如今倒有些想她那张叽叽喳喳的嘴了。 如今是七月七,前世,萧钰峙足足在诏狱之中关了四月有余,直至隆冬大雪,突厥人再次攻进,他才以戴罪立功之名离开诏狱。 如若轨迹没有发生变化,他还是要在那狱中。六年,如若六年的功绩可以视而不见,那么这四月的牢狱之耻又有谁人在意? 她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再一睁眼,已是第二日天明。 从前在清河,她有做生意的打算。如今到了上林京,自也不能荒废。学针灸之术的空余,她便用来逛铺子。 一连十几日下来,还真有了成效。 她的针灸之术已学的有模有样,医馆的大夫问她是不是幼时有过接触,此番才能如此得心应手,她说没有,那医馆的大夫便夸她聪慧过人。 她看铺子,决定在上林京先开一家脂粉铺子。她爱美,自来看重自己这张脸蛋。前世,她便对这些脂粉解过不少,以此番经历,在上林京开间铺子,准能赚到钱。 另外,有了看铺子的理由,她也有了机会前去穆太师府,为穆怜箬施针。 这日,她前往穆太师府。 穆怜箬推着轮椅,正坐在窗边浇花。瞧见穆青绵过来,她的脸上随之浮现出一抹笑来: “你来了。” “见过大姑娘。” 穆怜箬瞧着她,沉吟半晌后,她还是没忍住,问了起来: “那日,我父亲唤你去书房,与你说了什么?” “大姑娘不是猜的出来么?” “是猜的出来不假。”穆怜箬盯着她瞧,随后又道: “可我想知道,你是何反应。” “我拒绝了。” “拒绝?”穆怜箬疑惑地看着穆青绵,随后她说: “这个诱惑,换了旁人,或许不会拒绝。” “为什么呢?” 穆怜箬觉得,这没什么好质疑: “能助你走青云路,能助你成人上人。既如此好的生意,为何不做?” 穆青绵有些好奇,便与她问: “若是那人是大姑娘,大姑娘会去做吗?” “我?”穆怜箬不禁笑了声,随后低头看向自己的双腿, “我这双腿如何能去?” “那依大姑娘的意思是,若您的腿好了,您便会去做。” 青绵瞧着穆怜箬,只见她摇了摇头,说∶ “我也不会。” “我呢,生来便只想隐匿于世间,长命百岁。那等人上人的事情,我做不来。”说着,她又笑: “我一想到我要坐在那位置上,整日要虚以委蛇,顾及后宫众人,做良忠之辈,我便觉得憋闷。” 说罢,她又顿了声: “看来,穆姑娘与我志同道合?” “民女说句冒犯的话,民女也是这般想的。” “在见到大姑娘的第一眼,我便觉得投缘。” 穆怜箬听不得她那些话,开口道: “你不必与我生分,一口一个民女,我这儿没那么多的规矩。以后,你叫我穆怜箬,或直接唤我阿箬便是。” “你比我年长,直呼其名怕是不妥。”随即,青绵便说: “不若我唤你阿箬姐吧?” 穆怜箬应了一声∶ “好。” 青绵听罢,嘴角轻扬起来,不由地,觉得亲切了几分。她走上前,将银针取出,而后整齐地摆放在穆怜箬边上的案几上,行至穆怜箬身侧: “近来,你的腿……感觉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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