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准大嫂在督促卫昊读书,庄舒雯心怀感激,眼角眉梢透着欢喜,“过年进补得多。” 在与不太熟识的人相处时,宁雪滢容易冷场,好在庄舒雯是个活跃场子的高手,“姐姐可听闻家父弹劾大理寺少卿一事?” “略有耳闻。” 宁雪滢因惩治程胭在贵胄圈子里一夜成名,庄舒雯就此聊了起来,“程少卿的心腹部下在负责押解犯人回京的路上酗酒,犯人趁机咬舌自尽,断了重案的线索。程少卿有包庇之嫌,被家父在年前弹劾。”一提这事,庄舒雯有些发愁,“程胭因此与我断了来往。今日一早,城北的傅四郎亲自退了与程胭的亲事。” 宁雪滢也是在今早听说了这事儿,已闹得沸沸扬扬。但她没有唏嘘,甚至没有发表任何见解。 庄舒雯摇摇头,有些怅然,“雪滢姐姐尝尝这茶芽的味道,倘若喜欢,回头小妹让老板娘送去伯府一些。” 正在分茶的老板娘颔首,“庄大小姐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喜欢哪种茶尽快开口,小店都会竭力提供最上等的品类。” 宁雪滢在茶艺上不算行家,但喜欢与精通茶艺的人打交道,“那就多谢妹妹了。” 庄舒雯生了一副单眼皮,笑起来甜甜的。 离开阳春楼,步入人潮,两人结伴而行,身后跟着各府的车夫。 见到有杂耍的生意人,庄舒雯拉着宁雪滢跑过去,挤进层层人墙。 街道堵塞,两名车夫被人潮隔开,费力拉拽着马匹前行,可当他们来到杂耍的摊位前,却不见了两个姑娘。 伯府的车夫冲到人墙的最前面,还是不见自家世子夫人,登时身体一僵,“遭了!” ** 从东宫离开,卫九刚坐进马车,就收到一则口信。 宁雪滢和庄舒雯被人绑架了。 疏帘遮蔽斜照的冬阳,车厢内暗淡无光,卫九坐在长椅上,转动起食指上的银戒。 每次有情绪波动,他都习惯转动银戒。 “卫湛,我若不救她,你将如何?” 他挑帘看了一眼天色,看起来并不在意,可眼底渐渐漫上一层黑沉云翳。 宁雪滢只能由他欺负,其余人想都别想,想就该死。 倏然,心口传来剧痛,他手捂心口跌下长椅,单膝跪地。 如斧凿的痛疼一下下袭来,快要砸开紧闭的心门,他忍痛抬眼,谩笑一声,“急了啊?” 一阵阵疼痛传来,俊面骤然苍白,他单手撑在车底,肩膀微耸,片刻趋于安静。 再抬眼,迸发出了属于另一个“他”的周正清冷。 强行“醒”来的卫湛撑住长椅站起身,眼底荡开茬茬寒意,风雪惧来。 “我的妻子,我自己救。” ** 失踪的事不胫而走。 卫伯爷和庄御史沉着脸坐在顺天府尹的面前,焦急等待着消息。 顺天府尹抹了抹额头的冷汗,直说不仅派出了大批衙役,还联合了刑部一同寻人。 “方圆百里已遍布朝廷的人,定会寻到两位娘子,还请两位大人稍安勿躁。” 庄御史拍桌而起,“在皇城出现绑架一案,乃是你的失职!回头,等老夫弹劾你吧!” 要不说不能招惹御史呢,顺天府尹递上茶水,一句句赔起不是。 比起暴躁的御史大夫,卫伯爷淡定一些,借了两个鸡心核桃转在手心,压抑着怒火。 有人胆敢动他卫氏长媳,是觉得卫氏没落了吗? 一批批伯府影卫和归隐于皇城附近的旧部全部出动,阵仗之大,震惊到了宫里。 ** 西郊一辆疾驰的马车内,宁雪滢和庄舒雯被背对着捆绑在一起。 庄舒雯瞪大眼,叫骂个不停,只因绑架她们的人也在车中,竟是昔日的好友程胭。 程胭手里攥着一把小刀,在对上庄舒雯愤怒的目光时,表情麻木的有些可怕。 她的声誉被宁雪滢践踏,富贵和姻缘被庄舒雯的父亲摧毁,如今她该如何接受一无所有的自己? 脆生生的一巴掌掴在庄舒雯的脸上,程胭拿线团堵住她的嘴,“安静点,否则别怪我狠心把你丢进窑子里。” 相由心生,昔日雍容的贵女,剖开了内心的阴暗,露出了最狰狞的一面。 被绑在一起,宁雪滢勉强能够握住庄舒雯冰凉的双手,她使了使力气,默默给予安抚。 身体被缚,只能转动瞳眸观察周遭。 车内只有程胭一人,车外还有三个膀大腰圆的帮凶,应是程府的扈从,甘愿花钱办事,以后便是亡命之徒。 “程胭,你想以何种方式毁掉我和舒雯人?” “世子夫人觉得呢?”程胭冷笑,“看见外面的三个男人了吗?随便挑一个。” 她又看向惊恐万分的庄舒雯,“剩下两个,由你来挑。” 幽叹一声,她故作高深地把玩着手里的小刀,“等摆脱了追捕,我就给你们挑选的机会。若是你们不主动挑选,那就由他们挑选你们好了。” 庄舒雯浑身发抖,从没发觉昔日的好友会有如此癫狂的一面。 宁雪滢斜睨一眼长椅之下鼓囊囊的包袱,发出一声笑。 程胭立即警觉,“有什么好笑的?待会儿哭都来不及。” “若我没猜错,你是打算在朝廷追究下来之前,带着金银细软逃跑的。”不顾程胭的怒视,宁雪滢向后靠在庄舒雯的背上,微微仰头呵出一口白汽,“程胭,先回答我一个问题,车外的三人是你府中的扈从吗?” 不痛不痒的问题罢了,程胭“嗯”了声。 “他们现在就好比屠夫,最后一个没得到肉的,会放过平日作威作福的你吗?”宁雪滢看向愣住的程胭,平静道出一个残酷的事实,“待会儿,你会比我和舒雯还要惨。车外的三人,最想糟践的人是你。” “你胡说。”程胭逼近宁雪滢,压低嗓音,“他们收了我的钱,会替我卖命的。” “你被养在深闺,哪知人心的险恶?见钱眼开的好色之徒,在脱离程府后,还会听令于你吗?对他们而言,你才是那个垂涎已久又不可一世的猎物。摧残你,会让他们产生快感。” 这话不无道理,一股自危感席卷而来,想起那三人意味不明的目光,程胭咽咽嗓子,自知平日眼高于顶,根本没把他们三个当成人,忽略了他们潜藏的欲念。 宁雪滢又道:“你没有自保的能力,迟早落入他们的手里。想要保全自己,就要与我二人合作。” 危急关头,程胭不傻,选择了趋利避害,“怎么、怎么合作?” 庄舒雯也扭头看了过来。 宁雪滢告诫自己要维持冷静,不被恐惧所侵蚀,“你的包袱里可有蒙汗药?” “有。”在察觉家族即将倾覆,程胭就备好了大量防身之物防身,她颤抖着取出一个药包,没了主意,“然后呢?” “松开我们。” “休想。” 若那三人最先对她预谋不轨,这二人趁机逃跑又该如何? 要死一起死。 宁雪滢闭闭眼,“把蒙汗药搅拌在水囊里,让他们润润嗓子。” 人在情急紧张时会口渴,需要喝水缓解。 “将水囊递给他们,切记,仍要以平日的口气,以免他们起疑。” 程胭忍着恶心递出水囊,“给你们润润喉。” 一人扭头接过水囊,态度已不再唯命是从,“兄弟们,小姐在关心咱们。” 另一个男子笑道:“不容易啊,还有被小姐垂青的一日。咱们如今是拴在一起的蚂蚱,小姐以后能对我们兄弟三人态度更好些吗?” 坐在中间的车夫接话道:“别指望了,小姐可没把咱们当成人。” 听着三人的口气,程胭深深意识到宁雪滢没有危言耸听。 大难临头,她背弃家族卷走一部分家财是件多么愚蠢的决定。 留在府中充其量被贬为庶民,如今却要落入歹人之手。 可骄傲了十七年,她不甘心变成穷光蛋。 “笑什么笑,快点喝吧!” 只当是高傲的贵女在落难后学会了逢迎讨好,最先开口的那人拔下盖子猛灌一口,又递给中间的车夫。 车夫腾不出手,示意另一边的同伴先喝。 另一人喝了一口,又笑道:“小姐赏的水都如此可口,不知小姐是否可口?” 污秽的言语极为刺耳,不止程胭,就连宁雪滢和庄舒雯都深觉恶寒。 可无奈的是,车夫突然改变了程胭逃离的路线,直奔官道下的土坡而去。 程胭大惊,“为何改道?你要拉我们去哪儿?” “自然是隐蔽的地方。” 车夫没回头,笑声瘆人。 两只老鹰盘桓于空,鸣叫声回荡在广袤的郊野。 马车停在一处密林中,因时节,枝桠秃光,草地积雪。 程胭是被车夫之外的两人拖下马车的。 后背重重磕在地上时,她哭嚷着求他们放手,却还是被一路拖拽。 她看向马车,急急道:“那里面有个穿橘色衣裙的,特别漂亮,你们看看她!” 宁雪滢攥紧被缚的手,觉得车外的女子已不可救药。 庄舒雯不敢再哭了,悲戚笑道:“雪滢姐姐,咱们说好,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生,好吗?” 她自小被父亲捧在掌心,自信张扬,不觉得女子是男子的配件,也不觉得清白是女子唯一珍贵的东西。比起清白,命更重要。 宁雪滢再次握住她的手,哽咽道:“好,我们好好活下去。” 与此同时,满脸横肉的车夫挑开车帘,一边拿起水囊润喉,一边笑道:“小娘子别急,等我们收拾完那个刁蛮的,再来疼你们。” 说罢撇下水囊,朝撕心裂肺的程胭走去。 程胭还在苦苦哀求,许诺给他们一大笔银子。 车夫打破了她最后的希望,“玩弄你,哥几个才最有成就感。” 说着解开腰带,吓得程胭尖叫连连。 可下一息,站在左右的两个同伴先后倒地晕了过去。 车夫一惊,方意识到水囊有问题。他压下嘴角,狠狠抽了程胭一巴掌,拉着她走向马车,丢在脚底下,随即登上马车翻找出另一个水囊,大口灌水想要冲淡药效。 待喝到反胃时才抹把嘴,蔑笑道:“待老子玩了你们三个,他们两个也该醒了,只能吃老子剩下的。” 之后,他又步下马车,当着宁雪滢和庄舒雯的面撕扯起程胭的衣服。 程胭刺出小刀,被车夫挥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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