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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眉是半夜去的，原本以为自己要用上攀岩的技术翻个墙什么的，连攀岩绳和粉袋都带好了，但没想门居然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这老宅，并不老啊...... 院子比想象中干净很多，没有杂草丛生，中间一个废弃已久的三层喷泉，喷泉里的水已经干涸， 上面的雕塑和她以前在上海见过的爱神花园里的有点像。 两幢楼，主楼坐北朝南，副楼坐西朝东，气派非常。主楼一共三层，楼身青砖实叠，外墙上是欧洲古典主义风格的爱奥尼克柱式，两层都有宽大的阳台走廊，最顶上是一层露台，这个位置应该能俯瞰西湖全貌。 一切都好，就是天太黑了，风也显得萧瑟，就像黑白老电影一样，窗户好比无数个黑洞洞，像张着嘴的人。 主楼的大门也没有落锁，后面是长长的走廊，走廊尽头又有两扇圆弧形的木门，她伸手去推。 陈旧的木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一只葱白纤细的手从门后伸出，猛地抓住了苏眉的手腕。
第7章 遇鬼 07 赵家老宅 「 就等你了！来这么慢！ 」 世界突然变成了彩色，苏眉一脚踏入一个巨大的舞厅，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谈话声和酒杯碰撞的声音漂浮在空中，小提琴和钢琴水一样流过。 胸口沉甸甸的，是那枚玉环。 这是苏眉第一次真正地见到这枚玉环，是通体通透的翠绿，没有一点杂色。 苏眉抬起手，手上有一副天青色的手套，那个把自己拉进来的女人说： 「 看什么呀？你已经够好看了，还担心他觉得你不够美吗？ 」 是一个穿着粉色旗袍的女人，头发烫成了推波头爱司，苏眉想起来了，她就是那个在婚礼上把捧花递给自己的伴娘 「 我得去收拾一下。 」 苏眉转身离开，留下一个羞涩的笑容。她轻车熟路地来到三楼主卧的盥洗室，从手提包里拿出一张纸和一只钢笔，将纸张贴在洗手池的边缘。 轻轻地，她旋开笔盖，戴着手套在纸面上写下三个字。 「赵家白」 钢笔通体鲜红，下笔如有千钧，纸上的墨黑中带红，沾了水，沿着纸张的纹路渐渐的晕开，像树木逐渐长出了枝杈。 苏眉抬头，看向镜子，同样的五官，神态却天差地别，镜子里的脸宛如雨后空山，湿漉漉的眼是黑色的宝石，一身青绿旗袍，下摆有一只凌云白鹤。 那么脆弱，那么纯粹，好像一个从来没有被爱过的小孩。 一滴泪从眼里落下来，她走出门去，风言风语有如海中波澜，她是湖中的小舟。 「 新郎官儿好容易从英国回来了，可算盼到了吧。 」 「 这次是要办婚礼了？ 」 「 赵老爷子真不错，找到这样一个卖相好的女婿，出钱供他去读书。 」 但......明明应该要送我去的.......为什么不送我去呢？ 她踩着高跟，小心翼翼地从走下楼梯，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人意气风发，仰头看她。 是赵家白。 当他看向她的瞬间，周围所有闲言碎语都都消失了，此刻，这世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赵家白笃定地牵起了她的手，他们翩翩起舞。 她抓住他，像一个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一块浮木。好像这个人身上承载着自己所有的不甘和希望。 在这如旋转木马一般炫彩华丽的世界中，有一点幽暗的光，是那个穿粉色旗袍的女人。 「 你要爱我。 」苏眉说。 「 我爱你。 」赵家白说。 爱意像子弹穿过心脏，苏眉的下腹一阵剧痛，她用力推开了怀里的人，一个不稳倒在了地上。 倒下的瞬间，她的右手反向撑地，一声脆响，好像有什么在她的掌心里碎掉了。 世界瞬间变回黑白，衣冠靓丽的男女都消失了，只有雪洞一般的屋子。 她才注意到，这屋子上上下下全部都贴满了黄纸红字的符，像蜘蛛网一样，从天花板一直到地板，上面写了一堆她根本看不明白的字。 而这所有的符都汇聚在地板中间，一个裂成两瓣的青色茶盏里。 什么东西？ 还没等她反应过，手电筒的光像球棒一样砸过来，「 喂！警察执法！你在这里干什么？ 」 深夜 1 点，值班的李苑正昏昏欲睡，一个报案电话过来说有人私闯民宅，她立刻就精神了。 报案的说闯得好像是隔壁的保护建筑，她马上更精神了。 现在有一些短视频为了流量开始做一些古宅探险的视频，其中就包括杭州这边的一些保护建筑。曾经有一个赵家在清末民初的时候非常富贵，他们家老宅就在派出所不远的地方山坡上，也是所里重点关注的对象。 这栋保护建筑现在居然是私人所有，没有出租，就空着。偶尔闲聊，同事们都痛心疾首，说这房子租出去一年可能也能收个大几百万，怎么户主也没有一点点这样的头脑，空在那里白白浪费。 这通报警电话是隔壁的一个老人打的，她住在老宅下面一幢破旧的民居里，阳台能隐约看见老宅的院子。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居然看见老宅亮着灯，二楼窗边站着一个穿粉色旗袍的女人，还听见了隐隐约约的音乐声。 李警官和其他两个值班的同事带着执法记录仪去了赵家别墅。 然后再在干干净净的屋子里，抓到一个穿绿色运动卫衣的女人，和一个巨大的健身包，包里装着一圈绳索，一双小得可怕的鞋，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袋子和一个安全头盔。 李苑问这个女人是来干嘛的，她说看着这个房子挺好看的但没人，想来探险。 很好，又是一个爱好冒险的小年轻。奇怪的是，屋子里没有粉色旗袍，也没有音乐声。 可能是报警的老人看走眼了？李苑几个人先把人带回了所里，再打电话通知户主。 更令人不解的事情出现了，都快三点了，电话居然立刻接通了。 「 你好，请问哪位？ 」 声音略有些老，但苍劲有力。 李苑脑海中当即浮现了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梳着大背头，白发苍苍的归国华侨的形象。 她把前因后果说了，对方问：「 闯进去的人是不是姓苏？ 」 「 嗯......对，您怎么知道？ 」 「 不要紧，是自家人，我去接她。 」 深夜的北山街派出所比想象中热闹，苏眉前面的椅子上就坐了个发酒疯的女孩，和男友分手了一直放不下，喝得烂醉在酒吧厕所试图自杀，被送过来了。 人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因为担心她会做出一些过激的行为，再加上联系的家属还没有到，有个女警察一直在劝。 女孩的态度很坚定，还是要死要活的，因为担心她做出过激行为，民警用手铐把她拷在椅子上，苏眉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凌晨三点，就因为这个妹妹时不时发疯尖叫，她想靠在墙上补个觉都不行。 苏眉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对她说：「 妹妹，你有想过自己死了之后会发生什么吗？ 」 女孩哭着说：「 他要后悔一辈子。 」 苏眉摇摇头：「 不要用你的女性思维去想一个男人，他可不一定会后悔，你爸妈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个男可能会难受一阵子，但过几年也就淡了，最终还会结婚生小孩；如果是个渣男，你的死会变成一个他的谈资。女人就不同了，女人太讲道德了，只有女人被前任的自杀困住，一辈子活在道德枷锁里。 」 苏眉的眼睛越说越亮，「 你这么有劲都能想到自杀，做什么做不成？这个社会想要一个男人难受有的是方法，你有他照片吧？去网上找一些男人和男人的图片，把其中一个人的脸换成他，往他的工作单位，往他的亲朋好友或者是他家人手上发一发，这不比用自己的命去赌，要划算吗？还有啊...... 」 她正说在兴头上，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搭在了她的肩头，苏眉皱眉回头刚想发作，看见来人是谁，瞬间没了脾气。 「 李居士，你怎么在这里？你也进了局子？ 」 李居士微微一笑，一身灰色僧衣，长身玉立，即便外面套了一件和纷繁干扰的浮世这格格不入。 「 我来接你回去，苏施主。 」 李苑警官看了看手上身份证，又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人，又看了看手上的身份证，又看了看面前的这个人。 半晌才开口：「 李...先生，你真的是1914年生的吗？ 」 李居士点头说：「 李警官，我的确就是那个时候生的，身份证还是去年在你们派出所新换的呢。 」 李警官在心里呐喊：这是开什么玩笑？1914 年生，无论是人他妈生的还是妖他妈生的，都应该要有96岁了。无论是黑人，白人还是黄种人，都应该是鹤发鸡皮，满脸皱纹，老人斑了。但面前这个人分明看上去最多最多25、6 ？苍天啊！他连一根白头发都没有呢，我都有白头发了！ 「 是这样的，李大师，你愿翻了翻手上的资料，上面说你是永福禅寺的......，你是永福禅寺的僧人吗 ？」 李居士摇摇头：「 我并非佛门中人，只是在永福寺挂单修行罢了。 」 「 你这个出家和挂单修行有什么区，区别吗？ 」 李居士解释，出家是指离家庭而修行，他并没有离开家庭，也不是僧人，只是平日里比较喜欢研读一些佛法，再加上和永福禅寺有一些渊源，年纪大了没什么事做，就和寺庙签劳务合同，偶尔帮他们讲一讲课，打理一下寺内的事物，如此已有20余年。 「 渊源是? 」 「 永福寺重建之时，家里出了一点资金。 」 这是祖上传下来的钞能力，李苑感觉自己没有必要再问了，点了点头，再一次核实了李居士的对赵家老宅的所有权，感觉这案子也差不多得了，大概率就是富n代一时起兴，请朋友去自家老宅探险蹦迪结果扰民，趁警察来之前跑了大半，落单了一个罢了。 但看苏眉和李居士两个姓不一样，李苑还是多问了一嘴：「 那这个苏眉和你是什么关系呢？ 」 「 是自家人。 」李居士只说了这一句，其他再也没有多说。 算了，也不能让他现在就出一个关系证明，小小的一件案子，户主都不在意，揭过了也就好了。李苑最后还是把苏眉口头教育了一下，主要内容是不要半夜到屋子里搞那么大的音乐声，会影响到周围居民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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