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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激动得拉着宁金金的手，眼眶通红起来，宁金金开了话头，觉得二丫确实是个可用的人，干脆丢下了手里的活儿，和二丫去小屋里促膝长谈去。 等两个人说尽兴说痛快了，也差不多到了宁氏该从宅基上回来的时候，二丫拿着络子，和宁金金依依不舍地道别。 二丫这里刚走，宁金金还没回屋里去呢，打另一边路上传来马蹄和车轮的声响，宁金金站定，等了一会子，果然见路口那儿来了一辆马车，正是桑立远的那辆。 “梁叔，我以为今天不来了的，怎么这会子又来了？现在可来不及去县里了。” 老梁勒住缰绳，干脆自己跳下车辕，牵着马车走了过来，笑道：“这个时辰来，自然不是接小宁姑娘去镇上的。” 宁金金已经把院门全都打开，好让老梁直接把车弄进院子里，自己则看着车厢若有所思：“桑大哥，你还不下车啊？” 说完，车帘子被从里头挑开，桑立远钻出来，他身形修长，人也灵活，直接从车辕上跳下：“宁丫头，你怎么知道是我来了？” “猜的！” 院子的大门虽然修整过了，但还有一段过门石，埋得太深不好挖，门口就凸高出来一小块。平时坐牛车出去，姑父也是让他们先别忙着上车，等把牛车牵出去再上车，回来也是，先下车再把牛车牵进来，生怕冷不防颠着他们。 以往老梁要是来，断不会隔着那么远就下车牵马了，可见车厢里有个重要的人，不是桑立远，还能有谁能叫他这么小心翼翼的？ “桑大哥、梁叔快请进！” “小宁姑娘，我就不进去了，到你家灶间讨碗热水喝，这一路走得干渴。” “好说好说，那您先进去。”宁金金带着老梁进了灶间，又对着堂屋喊人，“闻安，桑大哥来了，我去烧水沏茶去。” “桑大哥来了？！” 说着，堂屋门打开，闻安从里面跑了出来，君宝儿不认生，何况还和桑立远见过，也迎出来，宁乐跟在君宝儿身后，上次桑立远在的时候他刚被带过来，正病着。 桑立远对着几个男孩子点了点头，又看向宁金金：“你这么点儿个丫头，还会烧水倒茶呢？杜夫人呢？” “小姑姑不在家，你就进去吧，我让梁叔帮我。” 听宁金金这么说，桑立远这才进屋，宁金金在灶间烧了热水，老梁怕她烫着，帮着她往茶壶里注了滚水。 “小宁姑娘勿怪，我们就这么上门来了，实在是上回的事情怪对不起你，少爷他心里过不去，这回又给你带了不少好玩的来。” “何至于的，不过就是被刺了几句，我不和那样人一般见识……”说着，宁金金想起上回往桑立宝马车里放的马蜂来，实在是想知道后续如何，但又不好直问，只说，“这么飞扬跋扈，一点桑大哥的影儿都没有，一心的只会使坏，再这么着就该倒霉了。” “可不是！按理，我这当奴才的不能说主子们的不是，但他们也不是我的正头主子，也就无所谓了。听布庄的胜子说，那天咱们刚走，二少爷和小小姐又跟少爷矫情了一会子，被少爷骂了几句，这才要坐马车回去……” “谁知道，这一掀开车帘子，从里面兜头冲出来十多只马蜂，那马蜂像是在寒风里受了惊，直往人脸上、帽檐儿里钻，两个人被蛰得够呛，这都一个月了，还不能出屋呢。” 宁金金睁大了眼睛，故作惊讶道：“这寒冬腊月的，哪儿来的马蜂？上回我们姐弟几个被蛰了，还是在深秋的时候。” “谁说不是，后来猜着可能是马车里暖和，马蜂就在车厢底板缝儿里活着了，二少爷的车夫也忒不是玩意儿，本来相安无事，他这往咱们车上一撞，他们马车又不像这辆这样好这样结实，把底板撞散了，马蜂受了惊，这才飞出来蜇人。那车夫也已被辞了，还因为没弄好车被姨奶奶打了好一通热板子。” “总之二少爷和小小姐这一回受罪是受大了，少爷也是怕那些个不讲理的再攀扯到小宁姑娘身上，这才没叫我来接，自己来了。” 宁金金抿了抿唇，努力压下了自己的笑意，心说马蜂在车板子底下做窝——这是谁脑筋一闪呢，居然连撞车也恰好对上了，她原本还有些担心，现在完全洗脱了嫌疑。 至于桑立宝桑翠被蛰，十来只马蜂也不会要人命，只是个教训，也好让他们明白什么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199章 白送绣品 宁金金和车夫说完了话，茶也沏好了，老梁又帮着拿到堂屋去，这才去灶间等着。 宁金金去到堂屋的时候，桑立远正坐在她的小板凳上研究她还没完工的冬雪寒梅图，看见她进来，笑道：“正好，我正寻摸个什么东西走人情，你这幅绣品该出手了吧？我要了。” 宁金金愣了一愣，她倒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卖钱了，不过听到桑立远要用作走人情，还是张嘴又提了一句。 “这一件倒是比以往的那些要花了心思和时间的，只是不知道值不值得送礼，你再瞧瞧吧。” 桑立远要走的人情自然和杜家要走的人情是不一样的，别再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你放心，我好歹也做布匹生意这么长时间，这点子眼力恐怕还有，大了不敢说，整个北昌府乃至辽北府，你这样大幅的、又这样好的绣品都找不出第二幅来。” 桑立远只低头认真看着，都不带犹豫就把宁金金的这幅冬雪寒梅给定了下来：“多少银子，好商量。” “倒不是银子的事，桑大哥觉得能用就成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用？是送给谁的？” “这个月月底，可使得？要说送给谁，可就有些复杂了。我是替州令大人家的二公子求的，这一任州令大人年前才刚上任，一家子都是南方人，年前我跟着父亲去州城许多次，都是为了他们。” “谷公子名叫旭然，与我同年，如今也正读书。初来乍到，一时也没找到好书院，谷大人听说龚老先生在咱们县里的书院教书，正好又是我的老师，正叫我引荐，却没有好的雅致的谢礼，今天看见你这幅冬雪寒梅，倒是正好合适我去做这个人情。” 宁金金点了点头，是够复杂的，原是桑立远帮着别人找东西，细想一想，对她也有诸多的好处，不仅能在州令大人那边露个脸，还能在教书先生那里刷一波存在感，简直是一箭双雕。 她这正愁没有能压得过县令家的关系，关系就送上门来了，正想着不好给闻安找好的教书先生，机会也送上门了！ “这倒好，若是如此，这一件绣品白送给桑大哥也使得，只是若有人问起，还请稍微提一提我家，我正想着等再过小半年就送闻安去书院，要是也能让龚老先生教学就好了。” 桑立远瞧着宁金金，耳朵里分明听见她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想了想，还是给宁金金泼了点冷水。 “现在让龚老先生教着恐怕有点困难，老先生爱惜羽毛，只收参加院试、乡试的学生，要想让他教，至少也得过了童试成为童生，闻安还小呢。” “院试以下的先生都差不太多，总归也就教这些东西，不管闻安是在镇上私塾还是在县学，都差不多少，等过了童试，若是文章写得入了他老人家的眼，不用你们去找他，他倒要来找你们的。” “那也好，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能有机会够得上就行了，别的倒无所谓。”宁金金也没觉得多灰心，“月底倒使得，还有半个月……再腾出五天时间来送去装裱，我这一幅顶多再有个七八天也就成了。” “那好，绣坊那边，石榴和迎春两个还有问题要问你，等到了时间，我让她们两个来，顺便把绣品这取走，那几天谷公子也在，我恐怕不得空来。” “这有什么的，依旧让梁叔来接我就是了，我也需在县里买些东西，还有一件，既然是绣坊的事，那肯定不止她们两个，定是把她们两个做代表派到我这里来了，然则她们两个也不能在绣坊总揽一切，有些清楚有些不清楚的，该注意的又杂，没得把准确的再转一道又误了。” “既然是出图样子，去年冬天的衣裳还好说，复杂的不过就是盘扣，春天的衣裳图样里还有不少需要注意的剪裁和样式，少不得，我得亲自去一趟看一看才放心。我可是要靠着今春的新衣裳再狠赚一下的，不能出差错。若是因为上回的事情，桑大哥更要放心，我总不能碰上个不顺心的就知难而绕了，又不是见天都这么巧的。” 宁金金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桑立远也没了话说，只得同意，到时宁金金去布庄上，把绣品交上来，顺便再去绣坊里走一圈。 “你看看，说了半日，居然忘了这一件正事！”桑立远站起来，推门出去，“老梁，东西呢？帮着搬下来！” “来了，少爷。” 说着，车夫打开马车帘子，从上头搬下来不少东西，光是料子就足有十多匹，还有三四个大食盒，宁金金看着堂屋里又堆满了一炕的东西，心说，难为桑立远怎么一路挤在马车里来的。 “这么多东西？这绣品我更不好要钱了，就送给桑大哥了，我不跟桑大哥客气，桑大哥也别和我客气才好。” 桑立远点了点头，打开一个食盒，里面不是吃的，却又是一大盒子的玩意儿，全是小女孩子用的饰品之类，也和上回一样，不名贵，但精巧可爱。 “要这么着，我到及笄之前都不用再买什么头花头绳的了，桑大哥可别再送了，我现在已经用不过来了，总不能插得满头都是吧？” “是这么个道理，这些东西多，也不值什么，合心的就留着自己戴，觉得一般不爱的也可以送人，就跟你给我带去的那一大箱子络子荷包一个道理，我一个人哪里用的过来，倒也没给别人，只是找了几个格外好的，以布庄的名义送到州令大人家的后院去了。” 宁金金连连点头。 说着，桑立远却是从上头抽出个账本子来，递到了宁金金的手里，继续说道：“正月里也没什么生意，两家布庄拢了账，也不过十二两银子，银子也在这盒子里头，我想着上回的事，还不如我自己来一趟。” “这有什么的，惹不起躲得起。” 宁金金看桑立远心情不错，而且口口声声离不开州令府上，略微想了一想，也就明白了。 一来谷州令是新上任的，又是县令的顶头上司，北昌府共有八个州城，近二百个县城，一个州令下头少说也有十几个县令受他管制，桑立远既能和州令家的公子交好，不日又将同窗，也算给县令老爷挣了个大面子，想来这些日子在府上是极顺心了。 二来桑立远这边得脸，另一头儿自然就不得脸了，不管桑大人在南边做官的时候怎么宠两个庶子庶女，到底还是嫡庶有别，州令大人家的二公子，也不是他们能凑到跟前去的，退一万步说，就算是想凑，脸上现今也还带着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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