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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嬷嬷年纪渐长，宁金金念着她老人家为自己调理丫头们，平时也不叫她做活儿，也算是养老。 杏儿最知道宁金金的习惯，譬如用什么热度的水、用什么料子的布巾，早晨用什么样的油脂膏子，不用宁金金吩咐就能端到宁金金眼前。 再到穿什么样式的衣裳，梳什么样式的头发，挑什么样的首饰，她都能带着桃儿做好。 宁金金这么个细致的人，自己屋里的东西有时还记不大清楚，偏偏杏儿就记得一清二楚，换季时候洗衣晾晒熏香都做得十分圆全，一样不落。 有她管着屋子，例如莫名其妙少了什么的情况从来就没出现过，若是多出了什么，她能记下出处的就记下，宁金金不说的她也装瞧不见。 外头生意上静云是宁金金的左膀右臂，里头院子里没了杏儿，听雨馆就乱了。 宁金金好久没有享受过这么细致的待遇，心情十分美妙，哪怕是被杏儿念叨着，也没觉得心烦，只觉得亲切。 “姑娘怎么不多睡一会儿？那么远的路，不多歇上几天可怎么好？我坐一日马车，下来还腰酸腿疼的，姑娘身子应该比我们更金贵才是。” “还有，虽说是春天了，到底还不是和暖的时候，一下雨风就更凉了，姑娘怎么能穿得这么单薄呆在风口上呢？” “好不容易回了家，应该歇歇养神才是……” 宁金金被念叨得直笑，看着杏儿在窗台附近的小几上熟练地鼓捣她的熏香，忍不住开口调侃了一句。 “杏儿，你是从北地时候就跟着我的，你这么得用，我都不舍得把你嫁出去。” 杏儿清秀的脸上晕开两朵红晕。 “姑娘从滇南府回来，嘴上倒更厉害了！” 宁金金对着镜子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接过桃儿递过来的一对镶着孔雀石的细细小小的银耳坠戴好，梳洗就算完了。 “那可不，你家姑娘我也算是上过战场的人了，自然比旁人更厉害通透些。” 宁金金本是无心的话，却引得杏儿心里难受起来。 “下回姑娘要是再这样以身犯险，我一定得跟着，到哪儿都跟着。” “将军也是，他不劝着您，反倒纵着，战场上也是您能去的？刀剑无眼……” 就在杏儿开启下一篇长篇大论之前，宁金金及时地斩断了她的话头。 “我就是一说，哪里是真去战场了，我好好的呢，不过就是在后头出钱花钱罢了。对了，静云她回城了没？” 杏儿果然被哄住。 “昨儿下晌三爷就派马车去庄子上接了，今天上午怎么都能到了，姑娘打算怎么办？” “让孙管家带几个人去爹和老管家那儿洒扫收拾一下，叫大厨房中午好好地准备酒宴，静云要是回来了第一时间告诉我，我有大事跟她说。” 宁金金把该嘱咐的都嘱咐到了，杏儿出去传话，桃儿把她的书房打理地干干净净，宁金金坐在桌案前，自己动手拢香。 她在滇南府这大半年也没白待，百忙之余还没忘记把滇南府的特产往空间里倒腾。 滇南府的饮食好做蘸水，又因为盛产水果和香辛料，蘸水的味道层出不穷，很对宁金金的胃口。 她便挑着中原地区见不到的，鲜花香料水果蔬菜都在空间里种了一些。 其中还有不少香藤香树，宁金金收集了许多，混着各色的鲜花制成了不少新的熏香，闻起来馥郁醉人而不突兀。 当然，她做这些并不是只图自己享受，而是想投入胭脂铺子里赚钱。 虽然这些东西在本地不怎么值钱，甚至可以说随处可见，但在梁京城这边确实实打实的新鲜东西，所谓物以稀为贵，这趟滇南府之行也不光只有花钱。 宁金金弄完这些，又细致地盘了一遍昨儿夜里宁乐送过来的账本子。 核算无误后，让桃儿帮着在书案上平铺开一整张宣纸，一点一点写起了梁京城各处铺子重新开业能够快速吸引客人、重回巅峰的点子。 等宁金金写出个大概来，天色已近晌午，阴云散去，阳光明媚。 外头当班儿的婆子匆匆跑过来报信，静云一家、宁老爷和老管家都已经接了回来。 宁金金赶紧出去迎接，杜家人早已在大门外相迎，虽说都在梁京城，却是各自避难，彼此间也有四五个月没见面，如今人聚在一处，不免唏嘘一会子。 宁宝富见宁金金安然无恙地回来，偷偷地掉了不少眼泪，静云这么持重的性子也哭成了泪人。 危机暂时已过，将军府也已解封，宁金金平安回来，桩桩件件都是好事，众人也一扫阴霾，在门房上耽误了些时间，这才移步到正堂的待客厅。 宁金金一早吩咐下去的酒席也准备齐了，众人落座吃了个热热闹闹的团圆饭。 席间宁金金就和静云紧挨着坐，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时机，愣是没找到。 静云跟着她一路来到梁京，最大的目的就是为了寻找丁大丫的下落，她手里的这封家书静云一家人不知盼了多久，这么一想，宁金金反倒不敢轻易在众人跟前拿出来了。 还是先交给静云，再由静云回去告诉爹娘更稳妥些。 好在静云本就是个心细的，一早就看出宁金金心不在焉，席面还未撤下，长辈们凑在一处聊天的时候，就拽着宁金金离了席。 宁金金倒觉得这是个好时机，一路把静云带到了自己院子里，将人一把按在书房椅子上。 “静云，你千万坐好了，我有件东西给你。” 说着，宁金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那封家书和装银子的小包袱，郑重其事地递到了静云手上。 “这是什么？你从滇南回来，倒变得神秘兮兮的。” “我在滇南府，见到大丫姐姐了，这就是大丫姐姐托我带回来的书信和银子。”
第226章 万事俱备 静云看着手里的包袱和书信，久久没有言语，半晌才抬头看向宁金金，眼眶儿已经红了。 她自然是相信宁金金的，这么大的事，宁金金绝对不会骗她，更不会说谎。 这几年来，好不容易通过官场上的消息得知大姐在江西府的消息，正当她满怀希望等着回信的时候，消息却断了。 之后的日子，她手里一有闲钱便托人到江西府四处打听，最后都没有结果，没想到大姐是去了滇南府。 “金、金金，这是真的么？我怕不是在做梦吧？大姐她人呢？她现在过得怎么样？” 宁金金笑了笑，安抚地握住了静云的手。 “你先冷静些，她很好，家书就在这里，你先看一看，有什么没说到的，我再告诉你。” “等你冷静下了，再家去告诉丁犁叔和李婶子一声儿，有什么事赶紧来叫我。” 宁金金思虑的是，李婶子还好，只怕丁犁叔身子骨撑不住，禁不起这么大喜大悲的，这才没敢当着众人的面说直说。 从来都冷静持重的静云此时却完全没了主意，宁金金说一句她便答应一句，双手紧紧地捏着信封和包袱角，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接一滴地掉落。 宁金金心下也伤感，但至少她知道大丫姐姐如今过得很不错，虽然路途远些，至少人健康平安，生活富足。 静云冷静了好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逐字逐句地将厚厚几页信纸看完，脸上才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来。 “金金，大姐说她现在过得很好，你是见过她的，她真的过得好么？还是只是为了安慰家里？” 静云哭的时间长了，连声音都嘶哑起来，宁金金转手从小碳炉上取下沸开的水壶，沏了杯菊花茶，递给她。 “你这话说的，你姐姐自然就是我姐姐，我若是看她过得不好，绑也把她绑到京城来。” 宁金金说完，静云终于破涕为笑。 “我自然是信的，听说你在滇南府还做了一回督粮官，我还想着等你回来也叫你一声将军。” 宁金金对着静云翻了个白眼，不用说，肯定是臧国公或是臧荣写回的信里说的，她自己往家里写的书信从来都只有平安和风土人情，假装在外游山玩水，几乎不提军营和战事。 但宁金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两家人住在一起，她写回来的信也好、臧国公父子写回来的信也罢，臧夫人和宁氏肯定会互相知会。 “据我看来，大丫姐姐过得的确不差。” 说着，宁金金便将石州令家中是个什么情况、石州令自己又是怎样人品细细地说与静云听。 “我看着，虽说石大人年纪比大丫姐姐长些，但他人品贵重，大丫姐姐虽然是续弦，但府上也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也是快出嫁的年纪了。” “滇南府刚遭遇战事，但石州令所在的花兰州是损害最小的，现在虽然有些艰难，但石州令还有些家底，日子是过得起来的。不过这总归只是一时，过个一年半载边境彻底稳定下来，自然一年好似一年。” “这二百两银子，是大丫姐姐托我带给你家的，里头的二十两是她几经辗转后身上仅剩的银钱，石大人另外添了八十两纹银，他家老夫人又添了一百两，凑了这些来。” “他家老夫人也是很识礼数、温和慈祥的人，原本不知道大丫姐姐还有娘家，再加上情况不好，所以只过简单礼数。现在既然知道有娘家，虽然路远，不能过聘礼，但也补上些银子，也算全了礼数。” 宁金金一边说着，静云只剩下点头了。 “我总算放心，一会儿家去也好告诉爹娘，大姐虽然不能回家，也总算有了依靠，只要日子过得好，家里就别无所求了。” 等静云完全冷静下来之后，宁金金也没有留她。 她今日刚回京，又要收拾家里又要说大丫姐姐的事，料着是不会有多余的精神了，宁金金也就没提铺子开业的事情，想着明天自己出门先去看看。 没想到，静云晌午回去家里，到下晌吃过饭后，又来在了宁金金的院子，跟宁乐一样，是带着账本子来的。 梁京城的铺子大半年没有开张，好在铺面都是自己的，没有一家是租赁，没有租金的开销。 但这七八个铺面里上上下下的掌柜、账房、伙计，再到庄子上胭脂铺子的师傅们，虽然不开业，但也守着铺子，况且又都是宁金金考察过一段时间的得用的人，不舍得放走，于是吃了大半年的空饷，这是一项损耗。 不过坚持开银子留下他们也有好处，铺子不开业，他们无事可做，又不好白拿工钱，把铺子里里外外看得很严实。 虽说半年过去，但铺子里能用的物件儿、库存等几乎没有损耗，这一来一去总的算下来，倒相当于省了不少银子。 庄子上的产出倒是不少，只是城里鲜货铺子不开业，粮食倒好出手，下来的果子等都进了冰窖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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