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沈太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来臧国公已经快出宫门了,又着急忙慌地折返回来。 原因无他,就是想亲自盯着沈太傅拟旨,省得他从中出什么幺蛾子,糟蹋了圣上的好意不说,还带累自家闺女的名声。 等臧国公折返到议事厅时,正好看到沈太傅伏案疾书,桌案周围围满了人,一个个指指点点,还时不时点点头赞扬一下沈太傅的文采。 臧国公打眼一看就觉得心里悬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压低了眉眼,站到了人群后头。 所幸他是个武将,高大魁梧,站在这些文文弱弱的文官后面,也能一眼看到拟旨的内容。 这么一瞧,臧国公眉弓子一挑,颇觉意外。 沈太傅写的这篇拟旨中并没有他想象中的什么“歪曲”和“暗讽”,一些词儿他是看不懂,但大体上看下来,倒是十分实事求是。 后头的封赏也写得一清二楚,此时此刻沈太傅正在誊抄圣上开出的礼单,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等沈太傅终于搁笔,吹了吹宣纸上的未干的墨痕,一抬头就看到了在众文官中格外打眼的臧国公。 此时的臧国公正伸着脖子仔细瞧宣纸上的内容,冷不防和沈太傅对上了眼神,多少有点尴尬。 沈太傅哈哈一笑,捋了捋胡子,神色坦荡无比。 “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得女如此,定国公府又添些光彩。” 臧国公干笑了两声,拱手客气了几句。 “不敢不敢,小女无状,只是随心而为,报国尽忠而已。” 沈太傅一脸了然:“国公爷不是还要巡营去?如何又折返?可是有什么要事?” 臧国公:…… 这老匹夫,明知道他是为什么而来,哪壶不开提哪壶,真能损人。 “也无甚要事,只是想起还有件事未了,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今日先不烦圣上了,明日再说。” “告辞,告辞。” 说完,臧国公转身离开议事大殿,这才放心地出城巡营去了。 沈太傅带着拟旨去了御书房觐见,闻人稷看了一眼没什么差错,随即誊抄在明黄绢子上,加盖龙印。 韩内官等早早开了宫中库房,将赏赐之物一一取出打理,或用锦盒装了,或系上红绸,都放在宫中特用的担轿上,一前一后两位内官抬着,先呈到了御书房。 闻人稷亲自瞧过一眼,没有错处,这才罢了。 除了赏赐的宝贝玩物之外,郡主的衣饰、册封的礼书、并专用的车辇仪仗等物还需要礼部赶工,暂且不提。 而封赏郡主封地确实从古至今头一回,沈太傅早已和礼部官员商议过,就用赐亲王封地时该用的文书和大印,一面交付给宁金金本人,一面往南去交付给滇南府府令。 宁金金没有闻人氏血统在身,这封地也只赐予她一个人,没有世袭一说。 这点闻人稷一早就明白,也没有勉强,沈太傅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是真的害怕圣上一时兴起,这偌大的滇南府日后都得姓宁了。 从此后滇南府便是宁金金的地盘,民生虽然不归她管,自有朝廷历法。 但地方税收、征粮、上贡等事得先过她的手,她留下多少,再交于国库多少,都是按照亲王的定例。 另外每年的俸禄也分为郡主封诰和封地两部分,算起来也有三万银子。 虽说没有宁金金做生意来得多,至少这笔钱出自国库,每年都有,十分稳定,闻人稷想了想,觉得宁金金应该会喜欢。 闻人稷在宁金金这件事上付出了相当多的耐心,一一都和沈太傅商议定了,也已经快到正午,这才放沈太傅带人出宫宣旨去。 彼时的宁金金还在外头巡查铺面,完全不知道即将有个裹着大麻烦的大馅饼砸到自己头上。
第229章 扭头就跑 沈太傅带着圣旨以及长长一队担抬赏赐的内官离开皇宫,还没出宫门,远远地就瞧见了宫门外摄政王的车辇。 闻人秩正站在宫门之外,面对着几名战战兢兢的禁军,脸色又黑又沉。 皇上回宫之后便免了他的一切觐见,下令所有奏章一并呈到御书房,不许再送入摄政王府。 这几天他早也来请罪晚也来请罪,俱被拦在宫门外,不许他踏入一步,朝中也没有任何消息,摆明了是要晾着他。 闻人秩这几天可谓是吃尽了前几十年中都没尝过的冷遇,心里已是大为窝火,正好碰上红光满面带着大量赏赐离宫的沈太傅,不用想就知道这些东西是给谁的。 辛苦筹划、费力忍耐数年时间,都毁在了宁金金的身上,闻人秩心中又是暗恨又是屈辱,恨不得手刃宁金金这个“罪魁祸首”。 沈太傅从宫门中走出,双手捧着圣旨在闻人秩面前晃了一晃,意思相当明显,手里有圣旨,便不行礼了。 闻人秩冷哼一声,并未理睬。 不过闻人秩不理睬沈太傅,不代表沈太傅不去招惹他。 “王爷近日劳神得很,这脸色也不大好。这大梁的江山社稷,一日也离不开王爷的操劳,王爷还需保重身子,才是我大梁之幸。” 闻人秩藏在袖中的手紧了又紧,这才看向沈太傅,眼神幽暗。 “多谢太傅大人记挂着,本王好得很。” “倒是太傅大人,这样的年纪还要为这些小事操劳,到底是陛下的先生,也需保重身子才是。” 赏赐一个小丫头片子,也用得上太傅,杀鸡用牛刀,亏得这老货还屁颠屁颠得像是得了什么美差。 沈太傅的回应更加简单粗暴:“哈哈哈哈哈哈哈,王爷过虑了,老夫身子还硬朗得很,为君分忧,才是臣子的本分。” 沈太傅满嘴的忠君报国,别的什么都没提,却又好像什么都提了,闻人秩脸色黑了又黑,冷笑一声,鹰隼一样的眼睛盯紧了沈太傅,凶光毕露。 “太傅大人,近来得意得很啊。” 沈太傅也是浸淫官场几十年的人,哪里怕这个。 “那是自然,陛下平安回宫,重理朝政,兢兢业业爱民如子,天下太平昌盛,身为臣子,难道这还不该得意?老夫倒想听听王爷的高见了。” 闻人秩没再说话,转身上了车辇,冷冷地吩咐了一声回府,车夫不敢怠慢,赶紧调转马头。 马车走出好一段路,闻人秩还能听到沈太傅毫不掩饰的笑声,怒火攻心,马车中上好的茶具摆件无辜受累,碎了一地。 短暂的交锋后,沈太傅的心情简直不要太好,出了宫门上车直奔将军府。 到将军府一瞧,宁金金并不在府上,扑了个空。 这圣旨是封赏宁金金的,和将军府无关,对杜将军的封赏自然要等滇南府战事完结,正主不在,沈太傅也只好等着。 家里也没别的人在,宁氏是内眷不好见外客,全凭杜二招待。 好在经过这两年的历练,杜二也不是个只会种庄稼的汉子,虽说平时不用他特意去学做什么,但经得多了,高门大户之间如何来往看也能看会,场面话还是能说一些的。 沈太傅又不是挑七挑八的人,两人说了两句闲话,话题就扯到了北地如何如何上去,杜二彻底打开了话匣子,沈太傅也听得津津有味。 沈太傅打听了北地的风俗民情,又问了不少宁金金幼时的事情,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杜二也没有隐瞒。 尤其听完宁金金在杜家被养大的始末缘由后,沈太傅感慨非常,下意识地捻着胡子,琢磨起来。 “如此说来,安宁县主吃了不少苦,且从小便才学过人。” 杜二点了点头,想到那时的情形,虽然日子过得苦些,几个孩子还小,每日在家里叽叽喳喳的,倒也安稳和乐。 “金金这孩子的确打小儿就聪明,受过苦的孩子懂事也早,看着让人怪心疼的。” 沈太傅没再说话,心里颇觉震撼。 他倒也听过不少传闻,只是零零碎碎的,他也从来没放在心上。 原本想着,安宁县主能在北地经营这么大的生意,家世底子应该也算不错,完全没想到会是彻彻底底的白手起家。 这还真是后生可畏。 “得女如此,那位宁夫人在天有灵,也算告慰了。” 二人在待客厅中闲聊,时间一点点接近晌午,宣旨是件大事,完不了沈太傅也没法子回宫复命,只能等着。 宁氏在后院也跟着着急,但宁金金今早出门前说是巡查铺子,或者还要去城外庄子一趟瞧瞧胭脂作坊,现在就算叫人出去找也拿不准地方。 唯一的准信儿就是知道这孩子中午回家来吃饭,现在沈太傅也在家中,宁氏便吩咐大厨房预备好酒席,又嘱咐人往前头送几盘小点心去。 总不能让人家大中午来了,饭都没得吃。 宁金金今日本打算去城外庄子上的作坊走一趟,但一算一来一回的时辰,再想想今天出门前和姑姑说过中午在家吃饭,这才打消了念头,只去了鲜货铺子和点心铺子。 这两处倒没什么问题,宁金金不过是嘱咐了一下从滇南府来的特产要如何售卖。 鲜货铺子大抵也沿用宁松在北地的法子,把货物好好理清,按照大小等分出等级来,好的装礼盒售卖,一般的就搁在铺子里零售。 其中的玫瑰酱宁金金直接拿走,全都给了点心铺子去制作鲜花饼。 都盘点完了,宁金金这才感到腹中饥饿,急匆匆往家里赶。 刚一进门,宁金金就觉得家里气氛好像不大对。 往常将军府里没那么大规矩,仆人们该干活干活,该歇着就歇着,今日回来起就感觉大家都严肃紧衬许多,应该歇息的也不放松了,显得十分紧张。 就跟在刻意表现什么一样。 “姑娘,他们今儿这是怎么了,咱们进门到现在,居然连一点儿笑声都没有。” 连杏儿都发现了,宁金金心里也纳闷,主仆两个刚走到前厅外头,宁金金一眼就看到了有个生人站在那儿。 好巧不巧她还认得。 这不是沈太傅身边的侍从么? 他在这里,那就说明沈太傅就在将军府,宁金金心里咯噔一声,动作比脑子反应还快,转头就拉着杏儿往外走,说是落荒而逃也不为过。 她可不想跟那个又会说大道理又能撒泼骂街的老头儿对上,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还没等宁金金走出前厅的院子,就听得身后的侍从喊了一声。 “安宁县主,您可算回来了,我们家老爷等您许久……哎,县主您别跑啊!” 宁金金:…… 果然,麻烦的人,连身边跟着的人都麻烦!
第230章 我要进宫面圣 宁金金跑路跑到一半被人叫住,这人声音之洪亮,院子内外几乎都听见了。 别说宁金金了,连杏儿都替自家姑娘尴尬得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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