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歆抬手掐他的脸蛋,“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她抓着他的肩膀将他身体向后一转,面朝着静室的方向,“去向真人通报一声,沈少卿来访。” 长生回过头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可真人不在呀!” 沈既白:“去哪儿了?” 长生道:“昨夜就入宫了,临走前还拿了个匣子装了不少东西。” 奇也怪哉。 昨日离开时天色将晚,宫门都落钥了。灵鹤真人在她之后离开,那只能是宫里出了什么事,不得不重开宫门前来请人。 周歆秀眉微凝,问道:“师弟可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第11章 长生摇摇头,“长生不知。” 沈既白道:“可能是圣人风疾犯了。” 周歆:“?” 她忽而反应过来,如今是显庆五年,正是唐高宗李治风疾频频发作,严重到目不能视,只能将政务推给武后处理的那一年。 可找灵鹤真人有什么用?难道是要炼丹治病? “真人可有说何时回来?” 长生摇摇头,“没说。” 沈既白道:“既然如此,不如先去静室等等罢。” “也好。”周歆道,“顺便去书库翻翻典籍,看看可有相关记载。” 说完,她低下头,“师弟一起?” 长生摇摇头,“长生还得去做早课,就不陪师姐同去了。” “那好罢。” 与长生分开,二人一同前往静室,穿过厅堂直奔后面的书库,一人一边在书架上翻找典籍。 连翻几本书都是经文纪要,周歆往后走了一排,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重物坠落的声音。 寻声望去,只见沈既白一手拖着肚子,一手捂住口鼻,好似又在孕吐。 因为他一进屋就摘下了狐裘大氅,里面只穿了件单薄肥阔的澜衫,肚子又将腹部的衣料撑得一丝褶皱都没有,所以此时能清晰地看到圆挺挺的肚囊时不时地向外鼓着包。 就像……肚子里的孩子在捶打肚皮一样,每打一下就撑得肚皮鼓出一个包来。 这种诡异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见,愣了一瞬才提步朝人走进,两指覆在鼓出来的包上。 未来得及探查出什么,沈既白便扫落她的手,向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做甚么?” 随着他的动作,鼓出来的包缩了回去,肚子又圆滑如气球一般,再无任何异样了。 而他的神色也恢复一贯的冷厉,好似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周歆凝眉道:“……朝某好像知道了。” 沈既白:“?” 她垂眼看向圆挺挺的肚子,这么一会儿功夫,它又大了几圈,看起来犹如待产孕妇。 “好像是食气灵的黑气。” 她越想越觉得合理,连连点头,“这也符合它睚眦必报的秉性。” 沈既白道:“确实是一团黑气。至于是不是食气灵的,尚且无法确定。” “沈少卿为何如此肯定是黑气?”她略带疑惑地问。 “当然是看见——” 沈既白眉头一皱,反问道:“凌云君看不见?” “你看得见?!” 周歆震惊地微微睁大了双眼,心里登时升腾而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开天眼是有时限的,一夜过去,朝某都看不见了,沈少卿怎么还会看得见?” 沈既白摇摇头,“不知。” 她再次咬破受伤的那根手指,开启天眼,果真瞧见沈既白的腹中藏着一团黑气。 这就奇怪了。 肉体凡胎最是受不得黑气侵体,三火必然式微,轻则如檀奴一般卧床不起,重则会因此丧命。 可沈既白除了孕吐时稍有不适,其他时候看起来都极其正常,全无半分不适。 视线渐渐上移看向肩膀,在看上额间,周歆微微眯起双眼。 这个人,并无三火。 怪不得食气灵的黑气侵入体内丝毫伤不到他,只能聚在腹中作怪,怪不得他出入主屋却沾染不到半分黑气。 他根本不是人。 可他周身全无妖气,种种情况都与常人无异,那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周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如何?可是看出了什么?”见她面色凝重,沈既白忍不住问道。 “沈少卿八字是多少,朝某还需算上一番才知晓如何应对。” 闻言,沈既白神色微微一变,十分警惕地看过来一眼。 “查妖邪还需批八字?” “当然!”周歆面不改色地忽悠。 “沈某在大理寺浸湮多年,没那么好骗。” 言毕,他从书架上取了本书低头翻看,没有再说话的意思。 周歆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沈少卿为何就不相信朝某呢?” 沈既白偏过头来,双唇蠕动,似乎是要说什么。可下一刻却捂住了嘴,干呕了几下。 周歆立刻垂眸向下看,果然又瞧见一块鼓出来的包。 “若是食气灵的黑气在体内捣鬼,朝某倒是有办法解决。” 沈既白略带怀疑地看过来一眼。 周歆耸耸肩,一副信不信随你的样子:“檀奴体内的黑气就是朝某驱除的,不过朝某不勉强,沈少卿自己做决定。” 说着,她走回刚刚那排博古架前翻看书籍,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沈既白默默地忍了一会儿,也继续翻看书籍,没再说话。 满室静默,静得只能听见翻书的声音,竟是十分衬这院落的名字。 少顷,前方又传来一阵干呕的声音,周歆微微摇摇头,心道,明明有办法治,你偏不信,非得在那里死撑着受罪。 性格真别扭。 手里这本书是讲一些不常见的小众精怪,还挺有意思的,她盘腿坐在地上看得正认真,便听屋内响起了脚步声,声音愈来愈近,最后,停在面前。 仰起头,只见沈既白咬紧了下颌线,脸色有些苍白,声音也沉了几分,“不知凌云君有何方法?” 撑不下去了罢? 周歆如此想着。 “事先声明,朝某需得在沈少卿胸膛上画一道驱邪符箓,所以…….穿着衣服是不太方便的。” 闻声,沈既白微微晃神,忽而想起晨起时她在床榻前说的话。 原来不是在骗人。 他薄唇轻抿,似在犹豫。 周歆也不多言,继续低头看书,一副如何处理全凭他定的样子。 沉默良久,沈既白始终没有开口,却也未曾离开,一直静静地站在那里,垂着眼帘,十指时而攥紧,时而松开。 直至干呕的声音再次传来,周歆耐心告罄,“啪”地一下合上书,站起身来就往出走。 “凌云君去哪里?” 周歆脚步不停,“去取道具!” 沈既白:“道具?” 沈既白:“那是何物?” * 将一碗朱砂,一碗糯米,一碗清水摆放在沈既白面前,周歆道:“此为驱邪道具。” 沈既白依旧一知半解:“?” 提笔蘸着朱砂画好治病灵符,她放下笔,抬眼道:“准备就绪,可以宽衣了。” 沈既白:“……”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宽衣解带,这怎么听都会让人浮想联翩。 他挣扎一瞬,腹部再次传来剧烈的痛感,这一次比以往哪次都要强烈,痛到再也克制不住,十指攥紧了衣袖,指尖泛起鱼肚白,连面上的血色也褪去大半。 “只是宽衣画个符而已,又不是要做什么,至于吗?” 沈既白咬了咬牙,“是那团黑气在体内……打架。” 周歆眉梢微抬,状似不解:“打架?二者拼搏是为打,它与谁打?五脏六腑吗?” 沈既白掀起眼帘,道:“很好,扯平了。” 周歆:“?” 大抵是难受极了,他身子向后倚靠着墙,微闭双眸仰起了头,清晰的下颌线勾勒出十分漂亮的弧度,与缀满细密汗珠的脖颈交合在一处,看起来性感至极,禁欲至极。 周歆盯着那上下动了动的喉结,深吸一口气,心道,这个位置一定很好咬。 出神片刻,她忽而听到一句:“凌云君也不相信沈某所言。” “不,朝某信。”她道,“所以,沈少卿,得罪了。” 话音一落,她便扯掉了沈既白腰间的系扣,扒开衣领,看着露出来的胸肌微微一怔。 啧,这胸肌很不错嘛! “你要做什么!”沈既白忽而抓住了她的手腕。 “沈少卿,再不驱邪,恐怕这黑气就要破壳而出了。”她另一只手指了指他的肚子。 沈既白垂眸看去,见肚子上鼓出来一个包,正在肚皮上来回游走,似是想要寻个出口钻出来。 他松开手,难为情地偏过头去,紧抿着双唇,未再言语。 周歆便当他是默许了,立刻咬破指尖还未愈合的伤口,蘸着朱砂在他肚子上画出驱邪符。 符箓泛起淡淡金光,浸入肌肤,化为朱砂刺青。 她两指夹着黄符,默念治病灵符咒,黄符倏地自燃。 将符纸塞入装着井水的碗中,她端着瓷碗送到沈既白嘴边,忽而笑了一下。 心道:“大郎,该喝药了。” 沈既白见檀奴喝过符咒水,所以没推辞,接过来便一饮而尽。 将碗放置一旁的书架上,他蓦然轻凝眉心,一脸狐疑地问:“凌云君笑什么?” “朝某笑了吗?没有呀!” 他的声音冷了下来,听起来凉飕飕的,“凌云君不如照照镜子?” 周歆自知此时不适合笑,容易被人误会成幸灾乐祸。 她尝试着将嘴角压下去,却怎么都压不下去,只能梗着脖子继续否认,“哎呀,定是沈少卿看错了!” 转身端起那碗糯米移到沈既白面前,她提醒道:“黑气侵袭檀奴全身,所以朝某打他肚子他不会疼,但沈少卿这种情况朝某拿不准,疼得话,暂且忍忍。” 她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让沈既白感觉自在了一些,但依旧浑身不适,便又偏过头,催促道:“那就速战速决。” 剑指轻点他的额间,渐渐下移至人中,再点左右肩的秉风穴,最后一掌拍向沈既白的肚子。 他立即低头干呕出声。 面前的那碗糯米瞬间变黑,宛如墨粒。 鼓涨如妇的肚腩犹如泄了气的气球,渐渐缩了回去。 将道具一一收进托盘,周歆一手拖着托盘,转过身时指尖似有若无地自他的胸前划过。 沈既白眉头轻蹙,移眸看去,却只见到一个已经走出甬道的背影。 “凌云君。” 身后传来沈既白的声音。 周歆的心登时慌了一瞬,连忙加快了步伐,只当没听见。 “凌云君请留步。” 不就摸了一下吗! 她停住脚步,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朝某刚刚手滑了,呵呵。沈少卿莫要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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