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这么认为?虚尘子对她并没有如此重的杀意,唐彦修更不会伤害朝南衣的躯壳,那又是谁想要她的命? 周歆想得头疼都没想出来。 她伸手拿了块梅子酥,拿到手时感觉重量不对,搭眼一看才发现拿起来的是块微型石碑。 是记载食梦兽的那一块,上面写着封印时间。 等等。 周歆眸光一凛,想起沈既白说过:“食梦兽被封印那一日,便是朝南衣出世的那一日。” 朝南衣居然是海中金命!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 海中金命,金克木,死于槐树林…… 金木水火木,金乃五行第一,所以朝南衣是第一名死者,婉儿才是第五名死者!第五名死者至关重要,所以虚尘子才在外面把关防守! 而如今,尸解成仙术已经完成了。 “当然是绿衣服的纸扎人啊。” 原来傲因的这句话是真的!并不是随口敷衍! 是她! 原来是她! 如果是她,这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周歆自怀中掏出琉璃皿,捏了个决,唤醒了傲因的神智。 “傲因,你那天说放走万狐之王的是绿衣纸扎人,指得并不是纸扎人闯进了锁妖塔,而是纸扎人体内的那个魂魄,她在生前利用职务之便进锁妖塔修复封印法阵时将万狐之王放了出来,是不是?” 傲因:“……你才反应过来?” 周歆:“……” 她继续问:“所以,你确定我并非夺舍,还觉得我的情况奇怪,是因为那个纸扎人体内的灵魂本应是我这具躯壳的主人,对不对?”
第87章 (双更合一) 傲因道:“我这句话有这么难理解吗?你怎么才明白?” 周歆:“……” 周歆:“是我一叶障目了。” “是蠢吧?” 周歆有点想不通,“可我不明白,她费尽周章去做一个堕仙做什么?” “也许不是做堕仙呢?” “什么意思?” “你知道炎雀为什么要做堕仙吗?” “这我怎么知道?” 傲因笑了一声,“天劫降临时,若是借运扭转,便可飞升入九霄,而不是沦为堕仙。” “借运?借什么运?他人的气运吗?” “单凭一人的气运如何扭转乾坤,要成千上万人的才行。” 闻言,周歆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就是借国运吗!国运一旦被借走岂不是又要山河动荡天下大乱!有人成功过吗?” “有啊,好几百年前真有一个这么飞升的,随后人间便四处战乱了。” 唐朝往前好几百年前…… 是魏晋南北朝!那时中原确实很混乱。 怪不得灵鹤真人嘱托一定要阻止她渡劫,若是被她渡劫成功,唐朝不就灭了吗! 一股寒意窜上四肢百骸,周歆只觉头皮发麻:“有什么办法阻止渡劫吗?” “有。”傲因道,“代替挡天劫。” “天劫还可以替?” “可以替,但不是谁都可以替。” “什么意思?” “你蠢啊?天劫乃九霄所降,挡天劫当然要瞒过九霄,这是很难的。” “那如何做才能令九霄都分辨不出呢?” 傲因沉默了一瞬,才道:“别人是没办法了,但你的情况特殊。若你渡劫,你可以想办法让绿衣纸扎人去挡,你的躯壳和她的魂魄本为一体,她的修为又比你高出这么多,她去挡天劫,飞升的几率更大。” 周歆的心倏然用力跳了一下。 修道士渡劫飞升,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她若挡掉朝南衣的天劫,朝南衣便再无飞升的可能。 “……如今……只有你能挽回……” 怪不得灵鹤真人会这么说。 此时此刻,周歆终于明白他的遗言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她握了握拳,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经手心冰凉:“那……渡劫失败会魂飞魄散吗?” “一定会身死,未必会魂消。” 周歆默然一瞬,“我知道了,谢谢你。” “别光道谢。”傲因轻笑一声,“你欠我个人情,日后记得还。” 周歆没心情和他斗嘴,施咒将他继续封印在琉璃皿内,目光落在右手的无名指上时,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这条命是灵鹤真人救回来的,若没有他,她早死在重阳子的乾坤八卦镜下了。 而且是魂飞魄散,再无转世之机。 她欠他一条命。 总是要还的。 可沈既白该怎么办呢? 他已经失去了两次,两次阴阳相隔,令他不得不相信商夫子的那句话,怀疑自己不详,不敢与人过多接触,担心再“害”人性命,担心再次失去。 他执念这么重,能接受得住吗? 周歆心里揪得厉害。 可不论灵鹤真人有没有救过他,不论沈既白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住,她都没有选择啊。 在她穿过来的那一刻,她的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那是大唐的国运,若不阻止朝南衣,中原不知又要陷入几百年的混战,历史也要随之改写。 她是修道士,她没得选。 在国泰民安与天下大事面前,她不敢优柔寡断,也不能耽于情爱。 周歆握了握拳。 好在他们相识时间不长,寥寥数月而已,不至于特别难忘。 天命姻缘…… 天命姻缘又如何? 张卿清最后还是没娶到唐久微,沈既白共白首的心愿也要落空。 唐久微曾说,深缘薄份,难怨故人。 也许她同她一样,本就是他生命中总有一天要告别的人。 日落归山海,她当归凡尘。 周歆低下头,双手掩面,掌心渐渐变得潮湿。 她哭得很压抑,静室里只响起微弱的抽泣声,却始终没有停。 “轰隆——” 一声惊雷炸响,房檐上传来落雨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声音充斥在院内,听起来分外安眠。 周歆擦了擦脸,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又掐指算了算朝南衣的八字。 今夜子时渡劫,渡劫之地是出生之所。 是中沙境! 可中沙境在哪儿,她根本不知道! 不得已,她又把傲因的神识唤醒认真地问了一番。 一阵凉风吹过,雨水自窗口落进来,打湿了桌案。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看样子一时半刻不会停歇,也不知道沈既白几时会出宫,会不会淋雨。 周歆将窗户全部闭合,拿起角落的油纸伞走了出去。 * 薄暮淡淡,周歆在乾元门门口等了半晌,终于看见一抹绯色在内官的陪同下自角门走了出来。 那名内官撑着伞,伞朝沈既白倾斜,看上去沈既白没什么事,他倒是淋湿了半个身子。 不知道李治都说了什么,沈既白的脸色很差,萦绕在周身冷感倍增,比这秋雨还要寒上几分。 “沈既白!” 周歆朝他喊了一声。 闻言,他脚步一顿,随即抬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眸光一亮,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立刻显出几许浅淡的柔。 他一步步走至面前,“怎么过来了?” “我看下雨了,怕你没带伞。” 内官立刻道:“凌云君多虑啦。圣人特意叮嘱过要将沈少卿送至应天门,那里有大理寺的马车,淋不到的。” “怎么淋不到?你不就淋湿了吗?” 沈既白扫了他一眼,“退下吧。” 内官应了一声,说着就将伞递到了沈既白的手里,但沈既白没接,“本卿与凌云君共撑一伞。” 闻言,内官感激不尽地道谢,又朝二人鞠了鞠躬,然后才撑着伞退下去。 周歆站在门檐下,这会儿雨势小了,不如刚出来那会大,有种江南烟雨雾蒙蒙的感觉。 她没急着走,静静地观了一会儿雨,还伸出手去接了一下雨水。 立在一旁的沈既白偏头看她:“喜欢雨?” 周歆点了点头,“但更喜欢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远处,像是已经沉醉在烟烟雨景中,人也不似往日那般跳脱,莫名的有些沉稳,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怡静之美。 沈既白的耳垂蓦地红了。 她一直都这样,只需轻飘飘的只言片语,便惹得他方寸大乱,风月难眠。 他的视线凝在少女脸上,像是移不开。在这暮色与秋色之间,她是第三种绝色,是人世间最最难得。只要她在身边,他便什么都看不见,目光所至,余光所在,全部都是她。 “你呢?” 沈既白依旧看着她,闻言只下意识“嗯?”了一声。 周歆移眸看他:“你喜欢雨吗?” 在目光交汇之前,他攸地挪开视线,耳垂更显红艳。 “不。” “那你喜欢雪吗?” “嗯。” 也对。 毕竟落梅山庄的那段日子对他来说是难得拥有的温馨时光。 沈既白:“你呢?” 周歆道:“我本来不喜欢雪,下雪天太冷了,但知道你喜欢,我好像也就没那么讨厌了。” 沈既白几不可见地翘起唇角,凤眸中泛起清浅的笑意。 “沈既白。” “嗯。” 周歆抬头,从屋檐下仰望天空:“你有没有听过一首歌?” “什么?” 她哼唱道:“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 沈既白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现在听过了。” “好听吗?” “嗯。” 周歆偏头看他。 目光交汇之时,沈既白发现那双浅茶色的眸中多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沉甸甸地,看得他心中莫名一紧。 但他未来得及细想,她便踮起脚尖,仰起巴掌大的加Qqun叭叭三灵期七雾三溜广播剧小说漫画都有哦小脸凑到面前,“人都说细雨绵绵最有情意,你要不要吻一吻今日的秋雨?” 沈既白垂眸看着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圈。 “……这是在宫里。” “那你想要吗?” 他悄然捏紧了衣衫。 如此薄暮,怎载风雨? 他想要。 下一刻,他托住少女的脸,俯首覆了上去,在烟雨寥寥之中轻吻人间惊鸿。 这个吻莫名带了点秋意,是凉的,连带着沈既白的心也有点发涩。 “雨快停了,我们走吧,再不走就没机会共撑一伞了。” “好。” 沈既白撑开油纸伞,一手撑着伞柄,一手揽着周歆,拥着她一起往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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