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雪仙子不依地跺了跺脚,眼神却还依恋缠绵地落在谢玄素身上,谢玄素先是抬起剑鞘敲了那个多嘴的师弟,才又爽朗地笑着说:“好。” 周围群众又发出“咿~~~”的怪声起哄,场面热烈,好一副名门正派和谐友爱景象。 这一切都和聂萦无关,聂萦死死地盯着谢玄素的脸,咬紧牙关,血云旗感应到她的愤怒,在丹田中勃勃跳动。 好,很好啊,别来无恙谢玄素,看到你现在身居高位,有美相伴,这就太好了。 这样我把你拉下来踩在泥里再踏上一万只脚,才更解恨呢! 聂萦磨着牙这么想。 被人群众星捧月簇拥向前的谢玄素敏锐地感觉到有一股刺人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他皱眉,举目四望,目光所及都是两忘门弟子热情洋溢的笑脸,这股令他不自在的感觉从何而来? 终于,他的目光落在了聂萦脸上。 聂萦没有躲避,反而扬起下巴,用鼻孔对着他。 谢玄素看到一个穿着外门弟子服饰,粗鲁地掖着前襟,大眼溜睛的少女站在人群之中,扛着一把低级弟子剑挑衅十足地和他对视。 年纪轻轻,面孔陌生,明明是刚入门的弟子,难道是自己得罪过她? 抑或又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看多了坊间流行的话本,想越级挑战一步登天的傻子? “玄素师兄,你在看什么?”嘉雪仙子发现他略有失神,娇嗔地说,“执事在等你去抽第一签呢,我们过去吧?” 谢玄素回过神来,微笑着说:“好。” 大比在即,不管是谁,不过是个小人物罢了,不能分神。 聂萦可不知道谢玄素已经把她当成了傻子,她趁那群前面排队的人还在热烈地追随谢玄素,直接挤到最前面,把自己的牌子啪地一声排在报名桌上,直截了当地要求:“我,聂萦,挑战谢玄素。” 也幸亏排队的人都跑散了,不然她这句话又是个大爆炸。 坐在桌后的外门执事慢条斯理地拿起牌子看了一眼:“错啦,内门弟子挑战赛报名出门左拐。” “哦。”聂萦伸手想去拿回牌子,却被执事丢进了桌上的一只青铜鼎里,她抓了个空,气急地问:“你干嘛!?” 执事揣着手跟她解释:“每次大比外门弟子前三名才有资格进入内门,等你赢了这一轮比赛,成为内门弟子再说吧。” 聂萦不免暴躁起来:“这么麻烦!?你们这是什么办事效率啊?就该所有参赛者都围一座山头放进去,干净利落打到最后一个人算完!” 她老家魔界就是这样啊,聂萦最初的记忆里没有父母,没有师门,她落生就在荒野长大,那时候整个魔界跟养蛊一样,没规矩,没法则,只靠实力说话,她随时随地跟人拼杀,凭本事赢出来的魔尊,哪像仙界这么虚伪,还假惺惺地搞什么赛制。 看着她瞪着眼睛发火,外门执事却噗嗤一声笑了,饶有兴趣地指着她:“小师妹,看话本子了吧?这一套过时啦!我跟你说,现在不流行鲁莽女主,流行纯洁小白花……你看看人家嘉雪仙子,深得其中三味,要不然人家能和谢玄素情投意合?” “什么三味四味的你做饭呢?”聂萦不解地问。 外门执事神神秘秘地对她招手,放低声音说:“新来的?炼气期?喜欢谢玄素?” 第一个聂萦点头,第二个聂萦犹豫了一下也点点头,第三个……聂萦暴走。 “有病吧你!?聂萦再次捏得拳头咔咔作响。 外门执事却怡然不惧,露出一抹坏笑:“我懂!你就是要刻意营造反差形象,引起谢玄素注意,这个这个……慕少艾,人之常情,但是师妹啊,做事也不能太剑走偏锋,人家谢玄素天才中的天才,现在就是筑基圆满,眼看冲击金丹,你呢?” 他伸出小指虚虚一比:“区区一个小练气入门级,你真跟他上了比武台,刀枪无眼,万一……轻则前途尽毁,重则丢命啊。” 聂萦鼻孔里喷出粗气,冷笑着说:“是么?” “是的呀!”外门执事语重心长地劝她:“我劝你,既然有了目标,就当日日努力,修炼不辍,争取有一天,能势均力敌地站在谢玄素面前,那时候才能成就你所想所愿。” 我没有放出血云旗来席卷整个山头吞了你们,你都不晓得本魔尊几只眼! 聂萦怒急攻心,转头就走,外门执事觉得自己劝导有方,还在热情地告别:“这就对了!祝你仙途坦荡啊师妹!” 仙途你个大头鬼,老子是魔尊! 规矩就是规矩,聂萦即使是一身修为,魔尊之贵,也只能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参加外门小蚂蚁们的大比。 站在灼热的阳光下,听着内门长老冗长拖沓的致辞,聂萦越发焦躁。 哼,等本尊捉住谢玄素,夺了他的冰魄寒山,炼化掉丹田里的小冰花……马上踏平两忘门,第一个就捉说话啰嗦的老头子去喂血云旗。 虽然心里猖狂地笑,她其实并未放松,从千年前到千年后,两忘门一直是仙界扛把子,最出名的是三十岁金丹巅峰天才谢玄素不假,但这样老字号宗门,怎么可能没有几个渡劫期飞升无望的老家伙坐镇,真要是冒失行事,露了马脚引出他们,就算是自己也扛不住。 还是要谨慎小心,在夺取冰魄寒山之前不可轻举妄动。 聂萦好容易等到自己的第一个对手,竟然就是插队的外门弟子之一。 真是冤家路窄,聂萦哼哼冷笑,模糊记得就是这个人批评自己穿衣服“颠三倒四,不知所谓”。 这个外门弟子显然是有些身家的,一样的弟子服上隐隐透出密织暗纹,似有防身符文,手中也是一柄镶珠嵌宝的利剑,上台之后,装斯文地还行了一礼:“师妹请了……啊!” 他发出一声惊叫,原来是聂萦二话不说,提剑就刺。 聂萦千年来用惯了本命宝器,混进两忘门这一个月才开始学的剑,一套基础剑法耍得虎虎生风,就一招的功夫已经把对手逼得大步后退。 装斯文的外门弟子显然慌了手脚,完全不反攻只是用剑去格挡,聂萦都不用多想,大力斜斩而下,虚晃了他一个踉跄,反手一削…… 她本意是划破对手衣服让他出个丑,没想到本身修为只是稍稍溢出了那么一丝丝…… 剑尖划过处,那加了防御的外袍一分两半,翩然落地!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对手的裤也整齐地从中间分成了两半,小风一吹,飘飘扬扬。 台下女弟子发出恼火的尖叫,对手被下半身凉飕飕的感觉惊醒,低头一看,叫得比女孩子还大声,弯腰瘪肚,夹着双腿,双手捂着要紧部位就往台下跑,剑都扔了不要。 看得外门执事们连连摇头。 聂萦怔在原地,想象中的欢呼并没出现也就罢了,大家反而用一种……敬畏的眼神看着她? 说来也邪门了,聂萦连胜五场,每一场对手的衣物都有所损伤,她深知是自己修为外溢的锅,但也无从解释,只能拉着一张脸装冷酷。 直到她去饭堂的时候听到有人议论:“听说本门出了个小师妹,不讲武德,上了台就脱人衣服?” “哎呀好可怕,幸亏不是我们遇见她。”
第3章 诽谤!污蔑!你们这群小蚂蚁捂着胸口一脸后怕干什么?就你们长这个鬼样子,哪个魔尊愿意瞧你们嘛! 有了这负面舆情,就连外门执事宣布聂萦以外门第一的身份登入内门,翌日就可以参加内门弟子大比,都没能让聂萦高兴起来。 月上中天,银光泄地,深夜的两忘门沉浸在一片幽静当中。 聂萦睡不着。 她现在已经是内门弟子的身份,只是还没有确定师承,所以搬出外门之后,临时把她安置在内门角落一所小院,四下无人,安静到绝对不会有人打扰她休息。 但她还是睡不着。 这该死的两忘门,也太多人了,她白天打探了一下,内门大比居然要持续七日,如果她运气不好,决赛才遇到谢玄素的话,她就要打足至少三十场。 多一场就是多一波人知道啊,等三十场打完,她这扒衣小师妹的名头就坐实了,将来她恢复修为杀出两忘门之后,岂不是整个仙界都流传着她的传说? 咿!魔尊可以是个杀神,但决不能是个变态! 思来想去,聂萦一脚踹开房门,决定去作弊。 夜半三更,走在两忘门的小路上,远处高山峻峰,近侧花木葱茏,空气中传来幽幽兰香,一派宁静闲适,让人心旷神怡。 这里和魔界不一样,聂萦一边走,一边闷闷地想。 魔界是没有花草树木的,万里荒野,穷山恶水不毛之地,不灭宗的山峰光秃秃,只有石缝里生长着各种菌子蘑菇,五颜六色,还散发出黏腻的甜香,吸引蛇虫鼠蚁来觅食,日积月累,整个山峰笼罩毒素凝结的赤云红雾,远远看去,犹如血色。 人仙二界一直流传魔尊杀人如麻,魔界修罗血场,其实聂萦就任魔尊之后,打得整个魔界在她的威压之下都夹起尾巴老老实实,祸害四方的事少了很多。 也是因此,仙界才主动邀约聂萦,要和魔界订立盟约。 聂萦一心修炼,乐见其成,压着各路魔修的反对意见,一手促成了仙魔盟约的订立,之后才放心闭关,没想到啊,万万没想到! 千年之后的火焰鲜血哀嚎,此刻仿佛又回荡在聂萦的耳边,她丹田内的血云旗蠢蠢欲动,一股戾气充满心头,烧得两眼通红。 不等了!明天她就要上比斗场打败谢玄素,废了他的修为先出一口恶气!然后第二轮就认输退场,难道她堂堂魔尊还认真一场一场打下去,规规矩矩配合他们的规则,给大家看耍猴不成? 聂萦沿着白天的路躲躲藏藏地来到比斗场大殿旁,装着弟子报名牌的大鼎就在大殿当中,为保公平,明日一早由内门长老抽签决定比赛对手。 记忆里,谢玄素就是在这一场大比中拔得头筹,并且以出类拔萃的凌厉剑意博得了两忘门掌教问天道君的青睐,破天荒地提拔为两忘门守教大师兄,亲传弟子,从此仙途坦荡,平步青云。 聂萦狞笑着想:两忘门,该换个大师兄了。 她闭目凝神,试探地用神识投入大鼎,翻动着那一堆玉牌,她自己的很好找,谢玄素的嘛…… “这位师妹,你在干嘛?”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头顶响起,聂萦大惊失色,后退一步摆开对战姿势,仰头看去,屋顶上正有一人探身看着她。 谢!玄!素! 怎么是他? 皎如明月,仙姿兰华,不得不承认,谢玄素的卖相一等一的出色,月光之下淡蓝色道服衣袂飘飘,俊美面孔没有日后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冷不群,而是带着温和笑意,略带好奇地看着聂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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