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素脸色微白,表情尚且镇定,刚要说什么,突然看见聂萦眼睛一瞪,改招一晃,雪亮长剑冲着他的脖子就刺了过来。 他反应不及,满脑子就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杀我?为什么!? 剑气纵横,贴着谢玄素的脖子掠了过去,只听到背后吱地一声惨叫,谢玄素猛地回头,一个刚刚化成人形的魔修被刺中要害,请客又化为一团黑雾散去。 谢玄素愧疚不已,一转身和聂萦互成倚靠:“谢了,师妹。” 谢你妹啊!聂萦又悔又恨,在谢玄素看不见的地方啪啪地打了自己执剑的手背好几下。 怎么见到老熟人就不由自主地刺过去呢?她应该先刺谢玄素才对啊! 莫慌!还来得及! 聂萦盯着谢玄素毫不设防背对着她的身影,一片混乱之中暗自琢磨杀人夺宝的可能性,头顶那个虚无缥缈的阴森声音又响了起来:“问天,你还不出手吗?真要看着你的徒子徒孙死干净?” 不得不说,九幽门选择的机会很合适,内门大比不是什么隆重场合,除了最后一天会有各位长老峰主前来挑选徒弟,其余时间广场上无非是些筑基期以下的年轻弟子,连个金丹都无,大网一兜,还不是连锅端? 但是显然魔尊是冲着问天上仙来的,先用九幽天罗网隔绝内外,再用弟子的性命乱其心志,问天上仙要么抛下弟子独自脱逃,日后势必心魔横生,如果他为了救弟子闯入九幽天罗网,对手八加一,群殴化神期,必然陨落。 聂萦一剑削飞身边出现的魔修,看着头顶源源不断出现的黑气,没好气地对奋战不已的谢玄素说:“没用的,破天罗网最少也得金丹期,我们今天是要全死在这里了。” 谢玄素剑气成圈,逼退数团黑气,回头一声怒喝:”怎可轻言放弃,剑在手,随我杀!” 聂萦看到他陡然凌厉起来的剑意,撇撇嘴,心里思谋着是现在就下手呢,还是干脆等谢玄素被魔修扯成碎片之后再动手搜宝…… “铛铛铛”三声云板声骤然响起,清远悠扬,把场内弟子焦灼恐惧的情绪都为之一振,一个声音如金玉相击,斩钉截铁:“来便来了,把命留下罢。” 一道白色身影从广场后方冲天而起,金光璀璨,犹如一只燃烧自己照亮天地的火烛,直奔天罗网中间,但浓郁黑气一瞬间化为无数触手将其包裹,那个鬼气森森的声音嘎嘎怪笑:“老问天,我就喜欢你们仙界这种不识时务的送死劲儿,你要是自己独走,我还真没办法,现在就给我——死!” 浓黑触手若有实物,把那道白色身影吞没无踪,只有偶尔缝隙处透露出些微金光碎芒,转瞬即逝。 “掌门师尊!”谢玄素绝望地叫了一声,一咬牙,回身郑重拜托聂萦,“师妹,烦请为我护法!” 说完他就地坐下,周围灵气疯狂翻涌,绕着他的身形卷成了旋涡。 聂萦大惊失色:“你要结丹升级?!” 谢玄素的确是筑基期大圆满,结丹指日可待,可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自己给他护法?
第5章 谢玄素的确是筑基期大圆满,结丹指日可待,可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还要自己给他护法? 我是来杀你的啊! 你搞清楚啊! 聂萦虽然这么想,但下一秒就不假思索地冲上去挥剑劈开了两个龇牙咧嘴向谢玄素袭来的魔修,她盯着自己的手,觉得自己可能是犯病了。 谢玄素一口气提升修为,数息之后,隔着乌黑大网,头顶也响起了隆隆天雷之声,他低眉沉目,俊美面容在雷光电闪之下带着一股毅然决然的坚持。 他是要用自己的天道劫雷给问天的破阵法术增加威力,涤荡魔气。 聂萦麻木地砍飞了数个魔修之后,第一道劫雷终于劈下,纯正的紫色天雷和天罗网相交,发出爆炸的巨大声响,几个本来昏死在地的弟子都被震醒,翻身大口吐血。 聂萦一边挥舞长剑护法一边看着广场上奔走逃窜或是孤军奋战的弟子,激怒攻心,破口大骂:“所有弟子听令……你们瞎啊!跑个屁!躲什么?拿起剑跟它们干!分四区按八卦各自汇拢!都给我杀,你们的道心何在?怎可轻言放弃!?” 在她的指挥下,部分弟子恢复理智,或是互相搀扶,或是拔剑护卫,慢慢地会合成小团体彼此倚靠,倒是和场中残余的魔修斗个不分上下。 可这终究是小道,天罗网不破,他们迟早还会死。 终于第九道天雷汇聚成水桶粗的电芒,狠狠地贯穿了天罗网,分毫不差地劈在了谢玄素的头顶,他身形一晃,面无表情的脸庞终于失去了平静,痛苦地向前噗地吐了一口污血。 紧接着,灵气汇聚,圆融贯通,聂萦眼睁睁地看着他浑身紫气萦绕,竟然是生成了九品金丹,一跃而起。 不愧是仙界不世出的天才,结丹也是最优秀的,聂萦正在感叹,站起来的谢玄素抬头看了她一眼,轻轻地说:“师妹,我怕是要食言了。” 聂萦莫名其妙,但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厉声喝止:“你上去就是送死!” 他疯了!上面是化神级别的斗争,他一个才升级的小金丹冲上去有个屁用? 谢玄素目光坚定,甚至还对她笑了笑:“虽死不悔,是为道。” 说完,他执剑而起,一道寒光义无反顾,犹如流星飒沓,星光逶迤而上九天。 原地只留下聂萦跳脚:“你可别死在这儿啊!” * 三日后,雨后初晴,新翠正芳。 两忘门的主峰广场已经被打扫一新,完全看不出三天前断壁残垣草木秃头的惨淡模样,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魔修来犯的事仿佛一场梦。 聂萦拾阶而上,面无表情,迎面撞到一群说说笑笑正要去练剑的弟子,小家伙们急忙避让到一侧敛袖为礼,齐齐开口:“大师姐早。” “嗯。”聂萦矜持地点点头。 是的,她,魔尊聂萦,现在是两忘门的大师姐了。 可笑不可笑?滑稽不滑稽?让黄鼠狼来看鸡。 聂萦心灰意冷地越过他们继续向上走,背后传来这群小蚂蚁的窃窃私语:“哇,大师姐真气派!” “大师姐这是每天都要去主峰聆听掌教真人亲口传法?好羡慕啊!” “那当然啦,怎么能一样呢,就算是金丹弟子,只能叫掌教真人师尊,大师姐可以直接叫师父的耶!透着那么的亲近。” 聂萦忍了再忍,才没有回头破口大骂:你们修仙的是有什么毛病吗?一个称呼就羡慕得不要不要的,我就是直接叫老头又怎样! 这个大师姐不是我要当的,是老头拉下脸非要我当的! 说起来,那一天之后,九幽门的魔头们被问天道君打跑了,参加大比的弟子们死的死,伤的伤,出来一个板着脸的大长老,说了一顿大道理之后,表示‘死者已矣,比者继续。’ 聂萦忧心这下还能不能从谢玄素身上摸到宝器,哪里还有心思继续比斗,本来想直接认输的,上了台,一看到畏畏缩缩的对手,气就不打一处来。 谢玄素我都打得赢,凭什么输给你呀?你算哪根筑基期的小葱! 假输?假输也不行! 所以她挥舞那柄破裂的弟子剑,一路杀到了决赛,等到大长老宣布她赢了之后,意兴阑珊地摆摆手就要离开,却被问天道君留住了。 两忘门掌教真人,面容三十许,短须斯文,手抱玉版,向她微微一笑:“你可愿列我门墙,做我大弟子?” 聂萦盯着他,突然问了一句:“是不是今天获胜的不管是谁,你都会收他做大弟子?” 问天摇头:“不然,我只取道心坚韧,天资卓绝之徒。” 所以我和谢玄素是一样的吗?真让人高兴不起来。 聂萦焦躁地举起袖子扇风,试着拒绝:“老头……子,我看就不必了吧,我真不是什么好苗子,只是靠运气,谁都知道我只会最基础的剑法,之前你看好的肯定也不是我,是谢玄素对吧?你把他找回来呗?” 问天道君叹息了一声:“他金丹已碎,此生与仙道无缘了。” 那是他傻啊,聂萦淡漠地想,一个金丹期往化神大战里逞什么能,活该。 问天和蔼地看着她:“我听长老汇报,说有个练气弟子凭着一柄弟子剑,一套基础剑法,竟然一路获胜,锐不可当,所以亲身来看了一眼,你,很好。” 所以在本来的时间段里,问天不会来看比斗,九幽门的伏杀大约是发生在主峰,是化神期尊者们的战斗,波及不到筑基期小蚂蚁们,自然谢玄素也不会有事,他会一路高歌猛进,在众人羡慕的目光里顺理成章地当上大师兄。 这么说,是我的参与才让谢玄素碎了金丹? 聂萦本来该高兴的,可是不知为何,她只能勉强扯起个笑,心里空荡荡的。 “还不拜师?”问天道貌岸然地一甩手,袖中宝光隐隐,“你既为大师姐,薪火相传,仙路绵延不绝,将来你就是两忘门下一任道君。 ” “这样啊…… ”聂萦可耻地心动了。 如果我成了大师姐,千年之后就是我去签订盟约,而我是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这么说魔界千年之后就太平无虞,那群为我而死的傻瓜就能照样在血云宗吃吃喝喝打打屁修修魔,而不会鲜血挥洒,尸骨冰封? 好耶!老天爷精准地把馅饼炫我嘴里! 聂萦心思一定,敷衍地整理了一下不修边幅的自己,纳头便拜:“弟子聂萦,见过师父。” 所以如今的聂萦走在跟过去一样的路上,却已经是和过去大不相同的扮相,秀发高挽,头顶玉冠流光溢彩,是问天掏的见面礼,一件防御灵器,身上也不是发的普通内门弟子道服,而是炼器堂亲自送过来的法衣,鲜艳如火,一抖还隐现金纹,各种款式令人眼花缭乱。 炼器堂的师弟送货时笑得乖巧:“早就听说大师姐喜爱红色,果然是眼光独好,风姿卓绝。” 她灿若朝霞般走在山间,一路上遇见的弟子不少,都笑着向她打招呼,还有热情地请她来练剑坪‘指导’大家学习的,态度之亲热,仿佛他们已经认识数年。 聂萦讽刺地想,修仙是不是先得修脸皮厚?她自问在血云宗要是处在同样地位,是个没名没姓的空降大师姐,这一路上怕不是有十个挑战的,八个行刺的,看到谁对自己笑,那一定是要下毒…… 难道你们就不想取而代之吗?正好给我这个大师姐一个叛变的由头啊!
第6章 是的,她后悔当大师姐了。 到了主峰问天道君的大殿,她二话不说,直挺挺地往蒲团上一跪,端坐在上的问天道君还没有来得及对弟子颔首而笑,聂萦已经麻利地改变姿势一盘腿坐了下来,不耐烦地催促:“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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