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玉又想起四皇子对她做的烂事,一时间觉得恶心加倍,气急攻心,眼前发黑。等稍微缓过劲儿来,她不想再看见齐成玉,让属下将和离书给她,回家找李蔓瑛去了。 她要让这个人在诏狱里发烂!发臭! 对宣平侯和他的党羽,她也再难保持看笑话的态度,齐成玉的黑料是不多,但宣平侯的实锤可不少!她下令让人将宣平侯的罪名整理出来又进行了一番添油加醋,上书请皇上定夺。 这几个月来的积累再加上她这一通行云流水、见谁咬谁的操作,成功让李正玉这个名字不再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文曲星的代名词,成了专权跋扈的奸佞、疯狗。 老师、同窗已然对她失望,现在已到了见面如同陌生人甚至仇人的地步。李父一开始还能为他辩解一二,现在也无法再为他找什么理由了。 但李蔓瑛不在乎自己的二哥是不是恶名远扬,她只担心她像其他人说的那样被皇帝当成随时可以舍弃的沾血的刀。 因为李正玉的凶名,没有人再敢拿她被夫君厌弃的事情说嘴,但她还是与母亲日日担忧流泪。 曾经李正玉每日都会回来,她喜欢安静地在书房中看书,在院中赏景,即便是萧瑟的冬景,她也总是面带笑容看得津津有味,时常吟诵前人应景的诗句。 可如今,她经常一连几日都不回来。 李蔓瑛自小便与李正玉更亲近,在她的二哥还是大姐的时候,他们也曾于闺房之中闹在一处,也曾说些充斥着女儿家奇思妙想的体己话。 他们的心,曾贴得很近。 今日,李蔓瑛坐在自己房中绣着送给李正玉的荷包,冰盆被她身边的大丫头放的很远,担心影响了她的身体,她心中的燥热难以平复,轻声呢喃道:“不知道二哥今日是否会回来呢?” 贴身丫鬟知书安慰她:“二爷见了姑娘的礼物,一定会非常喜悦。” 即便是在侯府,私下里知书也将她称作“姑娘”,在家更是如此。 李蔓瑛没有等到李正玉,倒是先等到了宣平侯夫人。听到小丫头说李夫人正在前厅见客,她有些好奇,一问才知道是宣平侯夫人来了,见母亲没有叫自己过去的意思,便偷偷带着知书从小门进了前厅,在屏风后面躲着。 听了她们的谈话内容,李蔓瑛不由大惊失色。二哥将齐成玉关进诏狱里去了?宣平侯虽然算不上是手握重权的实权侯爷,但实力也不容小觑,二哥能应付得了吗? 李正玉骑马走在回家的路上,收到了属下传来的宣平侯夫人去李府想让李母说情的消息。李蔓瑛这个前岳母,倒是有几分没有被世俗捶打过的天真,真是宅斗第一流、遭劫百智丢。 母亲不可能答应她任何事的,答应了也无用。 到了家门口,她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门房,大步流星朝里走去。宣平侯夫人在李母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她出身世家大族,在宣平侯府中也向来养尊处优,今天都快要把半辈子的眼泪流尽了。 李母想要安慰,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只尴尬的低头喝茶。听下人通报说李正玉回来了,她第一反应不是救星终于来了,而是害怕宣平侯夫人缠上了她的孩子,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同情心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宣平侯夫人想到李正玉当时那冷硬的态度和慑人的气势,至今还有些心有余悸,见她神色平静地走进来,不由站了起来,摆出半是迎接半是防御的姿态。 李正玉已换了一身衣服,但身上的血腥气仍重得令人胆战心惊。 她朝母亲行了礼,洒脱随意地坐到了一旁,接过丫鬟递来的茶水喝了几口,从她进入正厅到现在,几乎没有施舍给宣平侯夫人一个眼神。 杯盖在茶盏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李正玉将茶杯放到一旁的桌子上,似乎才发现宣平侯夫人这么一个活人站在这里,笑着道:“不知夫人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措辞倒颇有几分晚辈的得体。 “夫人都同我母亲说了什么?”她像是有些好奇般问身边的丫鬟,似乎是见这个小丫头表情有些茫然,又制止了她的回话,“哦,你刚才可能不在。” “那么就请夫人自己来说说,您刚才都同我母亲说了些什么?”李正玉笑吟吟道,“夫人怎么还站着,要是让别人看到了,岂不是会笑话我们待客不周。” 宣平侯夫人颤颤巍巍坐下,她被李正玉气势所慑,只觉得这个人虽面上带笑,却如同厉鬼降世一般,求情的话在心里打了好几个转,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一时间讷讷无言。 她沉默了半晌才斟酌着开口:“我同亲家母说,我们两家毕竟是姻亲……” “夫人。”李正玉道,“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讲。宣平侯府与李家的姻亲关系早就已经是老黄历了,还有什么专门拿出来说的必要?” 老黄历,指半个时辰前。 和离书一式两份,她让人送出去了一份备案,轻轻拍了拍手,属下心领神会,将另一份送到宣平侯夫人面前。 宣平侯夫人看见和离书,一时间又是愤怒又是惊惧,见她想开口说些什么,李正玉打断道:“夫人先别急。” 李正玉笑着指了指最是伶牙俐齿的一个属下:“你来替夫人说。”
第14章 听说陛下觊觎我(十四)(捉河蟹) 那个属下恭敬应是,上前一步,用平静又刻板的语气说道:“我们宣平侯府向来待李小姐不薄,我更是视她为亲生女儿。李小姐想要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我们都愿意摘下来给她,我这个婆母更是像供奉菩萨一样供着她,我不知道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竟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 李正玉露出一个促狭的笑意:“夫人还有什么想要补充的吗?” 宣平侯夫人差点气得倒仰过去。 李蔓瑛在屏风后偷笑。这一封和离书,让她有种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再嫁女,还能有什么好出路不成?”宣平侯夫人有些口不择言。 “这就不是夫人应该操心的事情了,夫人有这个闲心,倒是不如关心关心你的丈夫和儿子。”李正玉收敛了笑意,声音变得冷淡,“送客。” 宣平侯夫人又要说话,李正玉冷眼看她一眼:“夫人真要留?回去迟了,恐怕不好。” 她以为自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宣平侯的罪证已经递了上去,她证据充分、言辞没有可以指摘的地方,更是不露痕迹地添油加醋,煽风点火,宣平侯府难道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不成? 在李正玉的冷眼逼视下,宣平侯夫人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满心担忧地仓皇而逃。 宣平侯被抄家夺爵之事一夜之间传遍了京城,宣平侯世子齐成玉……现在已经不是世子了,在诏狱之中落下了残疾的事更是令人对李正玉的丧心病狂感到发指。 一时间上书弹劾者无数,许多谏官更是犯颜直谏,在朝堂上当场逼迫朱庭瑄处置李正玉,不然就要血溅金銮殿。 李正玉站在武官之列,看他们将早朝闹腾得跟早市一样,静静站着,不发一言,半点儿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 在其他人看来,她这就是有恃无恐了,简直更为可恨! 刑部尚书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李提督滥用诏狱、严刑逼供,乃祸国殃民之兆也。” 兆,即预兆,他是内涵要是给李正玉更多空间,她绝对能做出更令人发指的事,更是劝谏君王,你要是再继续纵容她,国家就要凉了。 朱庭瑄表情无悲无喜,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李爱卿可有话要说?”他望向李正玉,他的温如无论地位如何变化、性情如何改变,身上似乎总是有一股子孱弱之气,让人情不自禁想要疼惜。 李正玉从不结党营私,这些人便这样欺负她!他怎么能不护着她? “孱弱”的李正玉上前一步,掷地有声道:“臣以为诸位大人的话都是无稽之谈,宣平侯的罪证天地可鉴。莫说宣平侯,那些已经在诏狱之中伏法的臣子,他们身上的累累罪名,没有一项是我凭空捏造的。” 她只是夸大了一番罢了。 “他们所犯的罪行,这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并非看不见,只是官官相隐罢了。他们是否罪有应得,诸位大人并非不清楚,只是担忧我将矛头也对准你们。你们为这些罪人弹劾于我,无非是因为你们自己的屁股也未必干净,担忧下一个进去的是你们自己。可是诸位大人有没有想过,我脏了,你们就能变干净吗?” 其他人哑口无言,有些招架不住李正玉的嘴炮,唯有刑部尚书再接再厉:“他们的罪过自有有司明正典刑加以论处,哪里轮得到西厂阉人越俎代庖?” 这是将李正玉也骂为阉人了。 朱庭瑄闻言眉头紧锁,喝到:“王卿慎言!” 李正玉冷笑:“哦?尚书大人已经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两年,怎么没有把这些人明正典刑呢?原来大人的眼疾以前这么严重,最近才治好了。他们贪污受贿、欺压百姓、凌虐|奴婢乃至造反通敌的时候你看不见,如今我把他们绳之以法了,大人又心明眼亮了,能看见我的罪过了。” 说罢,李正玉对朱庭瑄道:“请陛下治臣死罪。揭破诸位大人罹患疾病之事,非是臣有意为之。” 刑部尚书气得牙关紧咬,嘴唇青紫,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真的一头栽倒血溅金銮殿。 “爱卿无错,他们是该好好治治眼睛。”朱庭瑄温言道。 朱佑辉和朱佑瑭早已被解除了禁足,他们二人站位靠近,心下都觉得好笑。朱佑瑭更是毫不遮掩,直接笑出了声。 西厂并非受前朝认可的机构,在民间风评极差,罗织夸大罪名也是事实。李正玉的辩解看似犀利,实则有些偷换概念、胡搅蛮缠的意味在里面。 但这个人胡搅蛮缠起来,真是有几分可爱。 “你笑什么?”朱庭瑄问道。他这个儿子什么时候才能稳重起来。 “父皇,请恕儿臣殿前失仪。”为什么笑?自然是想到了高兴的事。朱佑瑭又是笑了几声,把朱庭瑄搞得太阳穴直跳。 这一波弹劾的浪潮最后不了了之,以刑部尚书和几个谏官差点儿气出脑溢血而告终。 李正玉步履轻快地随人流往外走去,其他官员或两两结伴同行,或簇拥在一起谈笑,她身边却空无一人。 朱佑辉看着她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可怜,心下微微一动,正想快步走上前去,二皇子朱佑瑭已先他一步走到了李正玉身边。 “李提督不愧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文曲星,真是伶牙俐齿。”朱佑瑭道。 这是他第一次离这个人这么近,她着一身绛色武将服,腰束得极窄,容貌清艳绝伦,如花树堆雪,女相却不女气。皮肤如同玉石般莹润,狭长的丹凤眼冷淡又多情,矛盾至极,微微抬眼看人的时候令人心头升起一股细细密密的酥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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