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依唐家这等身份,就是县令家的千金也能娶得。他们家选儿媳妇,千选万选是选不到咱们农家的。” “媒婆说,是有一回唐家二少爷与同窗去百味楼吃饭,同掌柜问起粉丝一事。粉丝与反季菜出自我们大柳村,如今人人皆知。掌柜自是没有隐瞒,便说起了咱们村,又说起了你。” 说到此,吴婆子笑了笑:“那唐家的二少爷听了你的事,便动了心。回家便求了唐老爷,让媒婆来咱们家问问意思。媒婆也明说了,说是在她来前,唐老爷请了人,背地里打听过咱们家。听说咱们家风不错,这才差了媒婆来。” “是唐二啊!”沈杳自言自语了一句。 她以为说得是唐家老三,没想到是二少爷。 “唐家二少爷虽说比你大了三岁,但大些好,大些知道疼人。再说了,你要真嫁过去,便是少奶奶,又是秀才娘子。就算是县城里的那些富贵人家,谁也不敢将你轻看了去。” 沈杳知道,她奶心里对这门亲事是满意至极的。有身有份,大富大贵。若是原住民,能攀上这等富贵的人家,怕是高兴的得给祖宗烧上三柱香。 可她不是。 她曾在自由的五星红旗下长大,又怎会接受盲婚哑嫁。没有感情的两个人,要如何相互濡沫共度一生? 她不能理解,亦不能做到。 “奶,如果我不应这门亲事呢?” 吴婆子猛的抬头,眼里先是惊,再是不解。这样好的亲事,她以为孙女也是动了心了的。可孙女却说,她不愿意。 虽有万般惋惜,吴婆子还是柔声道:“我说过,你的婚事是要你点过头的,不然谁也做不了那个主。你既是不愿,我就是再满意也不会逼迫于你。只是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安阳县就这么大,错过了唐家,怕是再也寻不到这般好的亲事了。” “奶,都说千里有缘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高门大户虽富贵,但人口多,规矩也多,说话做事都要弯弯绕绕,勾心斗角。嫁到那样的人家,未必就是好的。再说了,我才十四,不必急于一时。” 说到这,沈杳突然想起如今的年纪不能同后世而论,忙改口道:“奶总是护着我,不惜忤逆大爷爷,也要让我跟堂姐上族谱。想必奶心里也是知晓,这女子嫁人就好比重活一回。嫁对了,便是掉进了福窝里。若是嫁得错了,就是万劫不复。” “可对与错,家世只是其一。更重要的还是嫁的那个人。相互心悦,才会将对方放在心上,知她冷暖。若是不喜,为了家世而嫁,那日子过起来不是舒心,而是煎熬。” 看着吴婆子微微皱起的眉,沈杳挽住吴婆子胳膊,靠在吴婆子肩上,娇声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不喜欢唐家的二少爷,所以我不想嫁。若是哪天遇到了心悦之人,不用您催,我也会为自个儿争取机会。所以啊,在遇到那个人之前,您就让我好好在家孝敬您和咱爷吧。” “你哟,哪来的这些歪理?一套一套的,就会哄人!” 果然是年纪大了,想法也多了。 她还是头一回听这等歪理。不过杳杳说得也对,对女子而言,嫁给什么样的人,决定着女子的后半生。 至于这桩婚事,孙女既是不愿,她也不会去逼迫她。
第83章 沈红梅怀有身孕,沈老大与何氏去镇上看过两回。怀相倒是不错,陆家也多有照顾。可毕竟是头一胎,孩子未落地之前,沈陆两家的心,整日都是提着。 七个月后,司玄知收到了回信。一同送来的还有两布袋的稻种。 等不及第二日,司玄知便差了陈伯将稻种给沈杳送去,又埋头看起了书。 三月中旬放榜时,他考得县试第一名的成绩。但他志不在此,他还需努力,爬得更高走得更远,最后长成所期盼的参天大树。 收到稻种的沈杳欣喜不已,迫不及待的打开布袋。抓出一把稻种轻轻碾着。 果然,其他地区的稻种与自家种的有些差异。 奈何眼下过了季,只得等到来年开春再播种,看看能不能将杂交水稻培育出来。 下晌,晴朗的天,突然变得阴沉,看样子是要落雨。沈杳将院中晒着的衣服收起来,送进了徐氏的屋里。 徐氏坐在床边,正帮沈杳做着新衣裳。听到女儿的脚步声,才抬起头:“怎么把衣服收进来了?不再晒晒?” “天阴了,怕是要落雨。” “就放床上吧,一会我来叠。” 沈杳将衣裳放到床上,也坐到床边,帮着叠起了衣裳。 徐氏嘴巴张了张,也没阻止。只是嘴角,露出一抹苦涩。 不是她做亲娘的自夸。 整个安阳县,十里八村的,再也找不出比她闺女更勤快孝顺且聪明能耐的姑娘。可这么好的闺女,十四岁了还没定亲。 前头媒婆来提亲,提的还是县里的员外郎家。这般天大的好亲事,闺女竟给拒了。 婆婆说,闺女不愿意,逼着嫁过去也过不得好日子,此事便没再提。 想到这,徐氏觉得婆婆对闺女太过娇惯。若是日常小事,顺着也就罢了。可婚姻大事,哪能任由闺女胡闹。 就算不喜唐家,安阳还有那么多人家,总得挑上一个。不然过了十五六,再说起亲事便就麻烦。 凡人多世俗。 姑娘家的年纪大了没定亲,在世人眼里,便是这姑娘不好。要么姑娘自身不好,要么是家世不好。总之是有不好的地方,才会说不到亲,被剩下。如此一来,说亲便会更难。 奈何这个家,当家做主的是公公婆婆。她这个做亲娘的,在闺女婚姻一事上,也只能两眼一瞪干着急。 “嘶~” 徐氏的一颗心,都扑在了女儿的婚事上,忘了手里还拿着针缝衣裳,一个愣神,针尖戳到了手指,沁出血来。 “娘!”沈杳喊了一声,取了帕子将徐氏的手指包住。 “无事,扎了下手指罢了,常有的事儿。我们小时候学针线,十个手指就没一个是好的。” 说到针线,徐氏心里又是一愁。 她家闺女样样好,偏就是不通女红。不说做针线活儿,就是针都不会拿。 女子哪有不会针线女红的。若是外头的褂子袄子,还能去成衣坊买,或是请了绣娘做。但自个儿和丈夫的贴身衣裳,总归是要自个儿来做的。 可杳杳,就是不肯学。情愿拿着锄头在烈日下刨地,也不肯拿起那小小的针。 她这闺女,也不知道随了谁。 叠好的衣裳被放进了箱笼里,沈杳又坐到了床边,看着徐氏做衣裳。 缝完最后一针,徐氏用牙齿咬断了线,将做好的袄裙抖了抖,递给沈杳:“试试!” 换上新袄裙,沈杳得意的给徐氏展示着。这是她穿越至今,第一次穿这么好的料子。 上袄的料子,用的是缎,常磬色。配得襦裙,料子则是用的绸,薄绿色。不说料子的好坏,就这由深到浅的配色,也是极美。 沈杳突然想到,后世也有这种配合,称之渐变色。 轻轻的抚着身上的袄子,沈杳开心的想要跟娘亲说谢谢。娘亲明明是笑着的,可那笑里,似有着一些无奈。 沈杳心中猜到了个大概,跟徐氏撒起娇:“娘,杳杳是不是安阳县里,最好的姑娘。” “当然是啦!”徐氏好笑,多大的人了,长不大似的,还往她怀里靠。 沈杳趁机又道:“好酒不怕巷子深,好女不怕晚成亲。所以娘,我的婚事您就别担心了。” “你哟~”徐氏好笑又无奈。 罢了罢了,闺女大了,由她去吧。 一眨眼,就到了来年春。 沈红梅顺利生产,是龙凤胎。沈陆两家悬了十个月的心,终于落了地。 在小外甥和外甥女的满月酒上,沈杳见到刚出月子堂姐。不知是生产的缘故,还是月子里吃的多些,整个人看起来都圆润不少。 沈杳打趣,唤大姐“秀才娘子”。 沈红梅抬手佯装要打她,手举到半空又放了下来,将人拉到身边坐下,问道:“我听奶说,你拒了一门好婚事。” 沈杳耸耸肩,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事儿怕是过不去了。 见堂妹不愿多说,沈红梅也不再多问。她知道,堂妹主意正,从就不是那不靠谱的人。她既是不愿,定是有自己的思量。 不再提那扰人的婚事,沈红梅又说起两个孩子,说起陆天明。 说是因她刚刚生产,陆天明不放心她们母子女,便在镇上的私塾做了教书先生。离家近,方便照顾她们母子。等到孩子大些,他再去永平的府学,看看可还有再往上考的机会。 听到府学,沈杳才想起来,过了正月十五,司玄知就去了永平府入学。想来府试时,他也会榜上有名。 姊妹两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陆家来喊人,让沈杳去坐席。 席间,镇上的女眷们,对着还未定亲的沈杳打量起来。有不少家中有儿或是侄儿外甥的,都动起了心思。 妇人们的旁敲侧击,沈杳笑着应付。一餐上好的席面,倒叫她吃得索然无味。 从镇上回来后,沈杳第一时间便去查看浸的稻种。 稻种已经露了白,冒出芽尖,过两日便可播种。 往年的稻种都是洒在水田里育秧,今年她想要尝试旱地育种。趁着稻种生芽的这两日,得将育种的地再翻一翻才是。 四月二十三,谷雨刚过,到了沈杳十五岁生辰。 及笄这天,沈家院里早早的围满了人,皆是来观沈杳的及笄礼。沈杳想起她出生后的第三天,也是这般情景。 一晃十五年,时间过得真快。 屋里,徐氏望着女儿,泪眼婆娑。吴婆子进来,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杳杳又不是去嫁人,哭什么?赶紧的收拾收拾,县里的陈老夫人都来了,一会要开礼了。” 陈老夫人,乃安阳县学山长的母亲,出身书香门第,德才兼备。陈老夫人与沈家并无往来,今日来大柳村做沈杳及笄礼的正宾,是因着司玄知的一封信。 司玄知说,不能参加及笄礼他很遗憾,但她值得安阳最德高望重的陈老夫人送上祝福。 时辰到,及笄礼开始。 由沈春生和徐氏开礼,村长赞礼。 农家的及笄礼不如高门大户那般繁琐隆重,整个及笄礼的过程并不长。礼毕后,亲们好友们纷纷送上礼物,多数都是木簪子。只有沈家人,送的都是银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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