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 他丢下手里的银刃,以示诚意。 但祝余必然是无法轻易相信他的,于是她从玲珑袋中掏出两颗药丸:“这是软经散,作用一个时辰,你们吃了,我就说。” 见到软经散的那刻,代茂神情微变,眼下划过一丝狡黠。 “好。”他答应道。 祝余抛过软经散,代茂伸手去接,却没想到两颗药丸一经过外力碰撞就爆发出浓烈的迷雾。 “咳咳,咳咳咳……” 正在代茂和老鸨由于浓烟发出剧烈的咳嗽时,祝余转身跳入水中逃脱。 兵不厌诈。 透明人那件事教会了她一个道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地界,在强大到能承受一切结果以前,除了自己,其他人一律不可轻信。 “敢骗我!”身后传来代茂咬牙切齿的低吼,声音在怒极的边缘,“别让我抓到你!” * 宁弈一回生,二回熟,早已从畏畏缩缩的新生成了勾肩搭背的老手。 而有意思的是,他发现他不同的态度进门,老鸨的态度也会相应改变。 这不得不让他怀疑这里并不是什么虚拟投影,而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世界。 此时,他一身贵公子打扮,又老气横生地走进来。 很快就有人安排他落座雅间。 老鸨也讨好地笑着,端着酒壶、杯具走进来,“客官,今儿个想点谁?” “本楼花魁,代茂。” “行,公子,但那可先说好,咱们代姑娘可不是随便人,您可悠着点。” 宁弈翘起二郎腿,一手端着茶杯,半倚靠在软垫上,眼神半眯,俨然一副玩世不羁的纨绔公子哥模样。 “自然,这些规矩我还不懂吗?” “好嘞,公子且将就等着,我这就去唤代姑娘来。” 老鸨欠了欠身,出门迎头撞上匆匆赶回来的祝余。 她脸色一板,对祝余呵道:“狗东西,没长眼睛啊!” “奴才知错。” 第二次来到这一场景的祝余连忙摧眉折腰事权贵。 “切,”老鸨看着祝余被吓破了胆的怂样轻嗤一声,继续说道,“你,去把代姑娘叫来,说有个贵客指明要她过来弹唱。” “是。” 见自己和宁弈的计划成功,祝余不动声色地退下,眼底一片清明。 代姑娘,又要见面了。 “笃笃。”敲门声响起,“代姑娘,有贵客请您去一趟。” “代姑娘?” “……” 房里悄然无声。 正当祝余打算闯入时,门开了。 祝余愣了几秒,说道:“代姑娘,这边请。” 代姑娘低眉微声回复:“劳请您带路。” 现在的代茂看上去温柔似水,与之前船上心狠手辣的样子大相径庭。她穿着长裙,隐约可见又细又长的美腿,露出一片锁骨,肤色白皙透亮。 不过之前在船上事态紧急,许多细节未被发现,现在看来,此人还有一个疑点—— 就乐坊舞姬而言,她会不会有些过于高了。 但祝余偷瞟了一眼她的脖颈,却没有发现喉结。 “咳咳……”现在的代茂好似天上掉下来的林妹妹,弱风扶柳,三步一咳,五步一喘。 这样娇弱的身子骨,很难将船上那个狠毒的女子和现在的她联想到一起。 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不过多时,祝余端着酒壶跟在代茂身后,敲敲门:“客官,代姑娘来了。” “好,让她进来吧。” 站在门口的祝余不动声色地与宁弈互换眼神,代茂多被支走一刻,她就多一分进深处探查的机会。 萧瑟的风声透过纸窗,簌簌凉风趁着窗被打开的弧度涌入屋内。昏暗的房内,只剩下几只烛火摇曳。 老鸨的耳路遍布胭脂楼四方,代茂的屋子稍有动静,她便会立刻赶到。 从窗口跳进来的人,着锦衣玉冠,酷似司马安。 没想到会有意料之外的人赶到,祝余看着近在咫尺的床底,为了不被发现,只得咬咬牙,一溜烟滚了进去。 床底下的灰属实是不少,弄得她鼻子微痒,总想打喷嚏。 除此之外,床下的视角也十分狭窄,但祝余也不敢移动,唯恐发出什么声响,错失此次良机。 只见司马安与老鸨二人在房中相见后,愣在原地两秒,以不快的语气互相质问道: “怎么是你?” “你来做什么?” 司马安环顾四周,却未见代茂的身影,便开口问道:“你们主子呢?我有事问她。” “主子去应付客人了,有什么事同我说也是一样的。” 大概是代茂给老鸨的勇气,让她居然敢看不起当朝的大理寺少卿。 “那好,问你也行。”司马安的语气不容置喙。 “近期朝堂有多位官员失踪,你可知道?” “小的不过是个烟花巷柳中的女子,哪儿能知道朝堂的事儿呐。” “少跟我装!”司马安压低嗓音吼道,“大理寺已经接手了这几桩案子,我们查到,他们虽然私下并无联系,但他们之间有一个唯一的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在失踪前一天,都来过这里。你敢说你不知道?” 被戳中要害的老鸨有些心虚地别过眼,“你知道的,小的只不过在明面上是这家酒楼的主人,实际……” 司马安打断道:“不论你们之前做了什么,现在你们立刻给我停下,否则这事闹大了,我也帮不了你们。” “司马?” 明艳的少女推门而入,眼神里皆是见到爱人的喜悦。 她扑进司马安怀中,而司马安也如同变了个人似的,言语间温柔了不少:“代儿。” 咦惹~ 这对鸳鸯讲话怪恶心的。 老鸨默默退下,留给他们发挥的空间。 此时,祝余眼里的雌鸳鸯正眼含秋水,泪盈满眶,楚楚可怜地看着司马安:“司马,我不是故意这样做的,你知道的,今年……已经是姐姐故去的第十年了,而我至今还是找不到凶手……我就是……” “我知道,我不怪你,你姐姐的事情,我必然会为你彻查到底。所以平日里你怎么查我不都支持你吗?可近日你做得太过火了,再怎么说,他们都是朝廷命官,你不能草菅人命。乖,听我的,还是快些把人交出来吧。” “司马安,”代茂的声音冷下来,浓情蜜意全无,“如果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了说服我放人的话,那我告诉你,不可能。” “代儿。” 见她不听自己的,司马安脸上也没好气,“以后有的是机会,何必呢。” “我已经查到当年最后一个见到我姐姐的人是谁了,只要能从他嘴里挖出当时的情形,我姐姐的死说不定就……” 代茂愈说愈激动,司马安打断她,“如果他说了的话,你又何苦把他们拘在此处?” “……” 看着代茂冷若冰霜的神情,常年审问犯人的大理寺少卿司马安怎么可能不清楚,或许那人不是不想开口,而是根本无从说起。 一个小小的舞女的生死,在茫茫十年时光中,能留下几分印象呢。 “你走吧。”代茂摆摆手,“我累了。” 司马安摇摇头,“你再好好考虑,如果考虑清楚了,我们就在老地方见面。” 结合一下之前的剧情,司马安嘴里说的老地方应该就是桃树下吧。 司马安走后,代茂又召了老鸨进来。 “那些人怎么样了?” 老鸨卑躬屈膝,恭敬地对代茂回道:“回主子,已经彻底清理干净了。” 正当祝余以为这段剧情就到这儿结束时,未曾想老鸨居然话没说完就扑到地上,骨节触碰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主子,我们的买卖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要诛九族的罪过,我们要不还是听司马大人的,咱们……” “不可能!”代茂脸色愈发难看,“滚!别让我再听见你吐出一个我不爱听的字。” “是、是……” 床下灌进来的凉风让祝余打了个哆嗦。 这趟来得值。 除了知道代茂正在查的案子是有关她姐姐十年前的冤案,还知道了他们正在干某些见不得光的买卖。 但这买卖风险得多大,才能让黑心黑肺的老鸨都急于跑路? 在这个时代里能让他们掉脑袋的,必然和官脉有关,而官脉无非金银和盐…… 行啊,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第二十一章 此夜漫长,祝余灵活地趁着代茂离开的间隙,偷跑了出去。恰好瞧见裴锦书及其他几名男弟子正被一个刀疤脸用刀抵住后腰,威胁着上台。 倒是个造反的好时机。 她将小刀藏于袖口,从二楼的看台一跃而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被从天而降的小二从背后偷袭,这是刀疤脸始料未及的。 站在刀疤脸前边的几名弟子则如释重负,帮助祝余将刀疤脸摁倒在地。 弟子们看向祝余的眼神逐渐复杂,没想到同门师兄弟那么多,救他们的竟然是他们以往最为嫌恶的祝师姐…… 但只擒住刀疤脸并无大用,台后其他几名小厮见状,立刻便拔出腰间的刺刀朝弟子们冲去。 正在此刻,一个飞影横空出世,原本忌惮于刀疤脸武力值的秦逸宣终于找到机会,从藏匿的道具箱背后跃出,不过几招便把离弟子们的两个小厮打趴在地。 其他人也纷纷反抗,花把势的小厮终究比不过训练有素的云霄宗弟子,最终弟子们大获全胜。 裴锦书看向秦祝二人,两行清泪直淌而下,小声哭诉:“呜呜呜……师兄师姐!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们!” “等等哭。” 祝余按住裴锦书的肩膀,生怕他开始大声嚎叫。 “唔,好……” 裴锦书本来还想再哭,但看着穿着打扮比自己还要凄惨的秦师兄,心情莫名开心了不少。 而一旁的祝余和秦逸宣都把他自以为无人能知的小眼神看在眼底。 秦逸宣:无奈,且无语。 “师姐,我们这是要逃吗?”裴锦书问道。 “不然呢?”祝余拔出插在刀疤脸胸口上的小刀,仔细地擦掉上边的血迹,“你们想上去卖艺?” “不想不想……” 其他弟子都跟着摇摇头。 看台上的观众见台上迟迟无人献舞,不耐烦地喊叫起来,老鸨听到呼声,没好气地走到台后开始骂道:“让你们盯几个姑娘……” 却没想到,刚一进去,只见几名大汉倒在血泊中。老鸨的整张脸拧作一团,一双眼睛瞪得比生气的时候还大。 “来……来人呐!” 老鸨转身往台上跑去,但她没跑出去几步,就被祝余用装茶叶的瓷瓶砸了脑门,头盖骨和瓷瓶相互碰撞间发出清脆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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