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鬟一前一后伺候主子更衣,完毕后,裴海棠坐下梳妆,从铜镜里瞥见翠竹手执竹簪子要给她插上,裴海棠脑袋一偏,嫌弃道:“不要,换别的。” 翠竹捏竹簪子的手一顿。 这才彻底明白,小郡主生气了。 生谁的气? 很显然,四皇子。 翠竹不知主子为何闹别扭,但她很有眼力见,飞快搁下竹簪子,换上发着白光的东珠簪子。 梳妆完毕,翠竹看着铜镜里明艳动人的主子,笑着哄道:“郡主午饭没吃,饿了吧?奴婢去传晚饭?” 裴海棠却嘟嘴道:“不吃!” 翠竹:…… ~ 前院书房。 下午从街头招来几个巡逻的金吾卫,朱少虞在书房接待他们,打探一轮卫所的事儿。结束长谈,让小厮送他们出府时,最后一抹夕阳的余晖已经消散在院子里,檐廊下悬着的琉璃灯全部点亮。 突然瞥见翠竹等候在门边的身影,朱少虞招她进来问:“郡主睡醒了?可曾用过晚饭?” 预料到结束得晚,他一早嘱咐过翠竹,晚饭不必等他,让郡主先吃。 翠竹正为了这事而来,面露焦急道:“四皇子快去看看吧,郡主她不肯吃饭,好像在与您置气。” 朱少虞:…… 莫非没控制好力道,弄伤她了。 毫不犹豫地起身,朱少虞大步跨出书房,灯笼也来不及提,摸黑朝上房快速奔去。 一进主院大门,便见东次间开着半扇窗户,裴海棠一身湖水蓝的裙子站在窗前,眺望悬挂在枝头的弯弯月牙儿,她果然不高兴,小嘴嘟着。 瞥见他,“砰”的一声,裴海棠迅速将窗户一关,阻断了他的视线! 朱少虞:…… 迈进堂屋,他撞见从里头出来的翠玉,翠玉忙低头让到一旁,待四皇子走过,翠玉快步退出堂屋,将门带上。 朱少虞穿过珍珠门帘,便见裴海棠侧对他坐在榻上,光看她僵硬的背脊和紧绷的面颊便知此番气性不小,而她榻下的地板上…… 赫然摆放着一张搓衣板。 朱少虞:??? 这时,院子里隐隐传来翠竹和翠玉的命令声,似乎将院中当值的丫鬟婆子挨个打发去院外,然后,她俩从外头将东次间的所有窗户一一关上,以防下人攀树偷窥。 随着最后一扇窗“吧嗒”地关上,朱少虞疑惑地站定在裴海棠面前,双手搭上她肩头,柔声问:“棠棠,怎么生气了?” “啪”! “啪”! 裴海棠恼火地拍开他两只爪子,抬头瞪他:“你不知道?” 随着她抬手的动作,广袖垂落,露出淤青一圈的手腕,被他攥出来的。 这样的淤青,她后背娇嫩的肌肤上更多,在马车上磨出来的,不仅没眼看,还疼。被他那样狂风暴雨似的“惩罚”,娇弱的她根本受不住,可她百般求他,喊哑了嗓子,他也没怜惜她一分。 朱少虞悻悻地摸摸鼻子,柔声赔罪:“下回,我轻点?” “还有下回?” 裴海棠眼底泛起水意。 一滴委屈的泪珠顺着她纤长睫毛而下,啪嗒一声,温热地滴落在他麦色手背上。 一向镇定的朱少虞突然有点慌。 连忙搂她入怀,哄道:“棠棠,不哭,我发誓再没下回了,我会努力控制好力道。” 裴海棠挣脱开,仰着脸控诉:“这些便算了,我真正委屈的是,你疑心我对太子旧情难忘。我都解释了我没有,可你丝毫不信我!”若非如此,他也断不能醋劲滔天地可劲儿折腾她,尤其拔步床里,简直不是人! 说着,眼泪掉得更凶。 朱少虞再次要抱她时,裴海棠双掌发力,发狠地推得他一个趔趄。 裴海棠挂着泪珠与他双眸对视:“朱少虞,你摸着良心自问,成亲后,我对你不够尽心吗?不够掏心掏肺吗?你还要我怎样?拿匕首把心掏出来给你看吗?” 说着,她唰的一下抽出矮几上的匕首,冷光粼粼地抵在胸口。 作势要剖出自己的真心! 朱少虞眼疾手快,抢在刀尖刺破衣裳前,一把夺过匕首往地上一掷。 在她水灵灵的泪眼中,朱少虞仿佛看见过往的一幕幕—— 她为了帮他对付铁霸王,抢在成国公告状前,先向父皇控诉; 她为了助他升官,多次在父皇面前美言; 她为了对付“霸街”的神策军,陪他一起跪在紫宸殿前给父皇请罪; 她为了收买县衙下属的心,重金买来珍馐楼的烤鸡,笑着给捕快们鼓劲; 她为了给他添置新衣,大清早追去县衙,亲手拿卷尺给他丈量尺寸; 狩猎场上“抢公主”游戏,他历尽艰辛连闯三关、打败了神策军,她兴奋至极扑到他怀里…… 还有更多数不清的珍贵画面接踵而至,一一从他眼前闪过。 朱少虞没为自己辩驳一句,弯腰默默捡起滑到一旁的搓衣板,在她正前方放正了。 他一撩袍摆,跪了上去。 腰板挺直,用实际行动先给妻子赔罪。 还不忘从怀里掏出那方白色帕子,递到她跟前。 裴海棠没接。 直到又一颗硕大的泪珠滚下眼睫,裴海棠起身去了西次间。 很快,西次间哗啦哗啦传来打湿巾子的声音,期间还有她细细弱弱的抽泣声。 朱少虞听着哭声,揪心死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焦灼不安的朱少虞终于见她顶着一张脂粉全洗、素面朝天的脸回来了,重新坐回榻上。 见她激动的情绪明显好转,朱少虞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才试着作出解释:“棠棠,我错了。错在不该小心眼乱吃飞醋,但我真的从没疑心过你,你信我。” 这里面有个“度”的问题。 小醋怡情,质疑妻子与太子旧情难断,则伤其心。 很显然,他的妻子误解成后者。 让妻子情绪激动至此,作为丈夫,朱少虞深感内疚。 朱少虞探出手,捧起她微微苍白的脸庞保证道:“棠棠,下不为例,下回……我连小醋都不吃了。” 裴海棠斜睨他:“当真?你能做到?” 朱少虞:“……下回再醋,保证偷偷消化,再不让你瞧出来便是。” 裴海棠哼一声。 表面仍在气,实则裴海棠内心已然很舒坦。 其实,她内心的情绪远没有展现出来的这般汹涌,换言之,那些愤啊怒啊泪啊,作戏成分更多。 没法子,她与太子好过十五年是板上钉钉的事儿,那样美的初恋,一个处理不好,让朱少虞疑神疑鬼一辈子怎么办? 就算眼下的他没介意到那个份上,登基为帝、大权在握以后呢? 裴海棠赌不起。 所以,当他第一次不理智地展露醋意,她说什么也得给他治住了! 将他的疑心掐死在摇篮里! 让他看到她井喷的愤怒,看到她疯狂掉泪闹情绪,让他打心底明白她已放下太子,一心一意只装着他这个丈夫! 只要他不疑心,偶尔吃个陈年旧醋,她无所谓的。 小醋怡情嘛。 这时,她的小肚瓜“咕咕”两声,从午饭就没进食的小肚瓜开始叫唤了。 朱少虞瞅眼黑尽的窗外,心疼她:“棠棠,去吃饭吧。” 裴海棠偏过头去,一副还不愿吃的生气模样。 “棠棠?”他推推她膝盖。 裴海棠将膝盖一挪。 朱少虞顿了顿,默默起身来到饭桌边,进屋时他便瞧见琳琅满目摆了一桌子饭菜,夹了几道她爱吃的菜,端着饭碗再次回到裴海棠身边…… 跪好。 朱少虞柔声道:“棠棠,我喂你好吗?给我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说着,一块香喷喷的红烧鸡块喂到她红唇边。 裴海棠早馋了,假意偏头抗拒一下下,便在男人执着的追喂下,“勉为其难”地吃了。 哇,入口酥软,轻轻一咬,汤汁溢满舌尖,说不出的美味。 不过,裴海棠为了演戏逼真,硬生生伪装出一副“心情欠佳,味同嚼蜡”的样子,真真是难死她了! 吃到第六道菜时,珍馐美味终于让她演技破防,逐渐流露出口感美味的样子—— 朱少虞跪在搓衣板上,喂她一口,她便美滋滋地嚼一口,小嘴不知不觉上翘。 当然,这些落在朱少虞眼底,只能理解成她气量大,原谅他了。 他暗暗松口气,为终于哄好了小娇妻而欣慰。 饭毕,朱少虞又跪着伺候她端茶漱口。 事毕,裴海棠摸着饱饱的小肚瓜,冲他娇嗔道:“好了,你挑选的饭菜很香,我大人大量原谅你了。起来吧。” 小作怡情,真让他跪上一整夜,就过头了。 她探出玉白的小手要拉他起来,朱少虞连忙握住。 握住的一刹那,他仿佛又活了过来,如苦熬过肃杀冬日终于迎来生机勃勃的春日般,顺着她力道从搓衣板上起身。 她不再抗拒,不再使小性子,又乖巧小白兔般任由他紧紧地拥入怀中。能这样再次贴身抱着她,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朱少虞倍感珍惜。 轻轻吻着她柔柔的发。 裴海棠放松地享受着来自他的黏糊劲,当她视线扫过搓衣板尖锐的沟槽时,她心头一紧,跪了大半个时辰,他疼不疼啊? 她不由得捞起他宽大的裤腿,露出他膝盖细细地检查。 呃,夏日裤子单薄,膝盖不仅淤青,还破皮了。 “我、我给你拿药来。” 裴海棠挣脱怀抱下地,飞快从多宝阁里翻出御赐的跌打损伤膏,挖出一块白色膏体,指腹轻柔地打着圈辅助药膏吸收。 一边按揉着,一边凑过红嘟嘟的小嘴吹着气。 大约是她指腹太过滑嫩,随着打圈圈的动作又衣襟微荡,又或是她饱满红唇太过勾人,还有一股诱人的少女馨香扑鼻而来,朱少虞血气方刚的身子不自觉地起了反应。 裴海棠:…… 难以置信地看他那儿一眼,捶他大腿一拳,丢下药膏麻溜地跑了。 今夜再来一回,她会死的! “原是原谅你了,作为惩罚,往后的三夜……你都睡次间。”裴海棠小身子躲在卧房的珠帘后,忆起这男人一身使不完的蛮力,她声音微微发颤地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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