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过饭后,华詹躺在床上休息,陈氏把门带上,让孩子们小声点,别吵着爹睡觉。 华詹却睡不着,满脑子都在思虑一件事,到底是谁救了他? 怎么下山的兴许同行的那几个村民也闹不清楚,但他自幼习武,底子摆在那里,就算受伤昏迷,也隐约保留着一丝意识。 他记得像是有人救了他们,那人将他们一个个背下山,会轻功,速度极快,后面又似乎喊了他一声侯爷? 这声侯爷华詹记得不是很清楚,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听岔了。 但假如没听错,那人真是喊了他侯爷,那会是谁? 只有从前京城里认识的人才会喊他侯爷,否则就算是如村民所说路过的大侠也绝不可能喊他侯爷。 从前的下属?从前认识的旧友? 他仔细地想了一圈,却发现没有一个可疑的人。 自从华家事败后,从前的旧友世交大都翻脸不认人,生怕扯上一点干系,能不落井下石,已然是非常讲究了,还有些落井下石的小人,恨不得跑到新帝面前,告诉他他们和他家没丁点关系,还能趁机表个功。 至于旧部下属背叛的背叛,没背叛的也早已让皇帝清算得一干二净,不剩一个人,现在哪还会有人记得他这个侯爷? 想到这些,他望着屋顶半晌无言,如果华儿还在的话,会不会不一样?如果华儿还在,他断然不会心如死灰一点都不挣扎任由皇帝处置,他配合上华儿的能力,也许局面不会这样? 但仔细想想如果不是华儿主动抗罪,新帝也不会放他一家出来,说不定还会要了他一家的性命。 思及此,他嘴角露出一些苦笑,但很快笑意止住…… 他的旧部下属都被处置了,但华儿呢? 华儿向来做事都会留暗手,比当爹这个武夫要周全很多,他虽然死了,但会不会留下一些秘密的势力下属?这些人也许隐在暗处? 这个猜测让他眼睛骤然发亮,但很快暗了下来。 就算华儿真留了人下来保护他们,但华儿性命已不再,就算有再多的部署又如何? 他想着这些事,慢慢地睡了过去。 虞怜进来看了眼,看公爹睡过去人也没异常才放心出去。 堂屋里陈氏在做针线活儿,梅姨娘在一旁帮着裁布,老太太打着盹儿。 虞怜打了招呼说要出门。 老太太醒了过来,“出门做啥?怜儿你也一晚上没睡,去休息休息?” 虞怜道:“我去赵寡妇家看看,赵寡妇病了,那孩子年纪小,拿了那么贵重的药材在手上,虽然村里大都是好人不会打他主意,但难保那赤脚大夫不会起意蒙骗他,我想着若是可以带他去镇上的医馆看看,那边好些。” 老太太想想也有道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孙媳既然天生心善就不该阻止她,就点了头让她快去快回。 “咱家马车,你爹在睡觉,你咋会驾车?” 虞怜笑:“一会儿路过村里随便招呼一声,多的是人想驾车,他们不是总羡慕三树能驾车?” 她刚迈出门,小果儿也跑了过来,扯着她的袖子小声说想跟着去,让嫂嫂也带她。 双胞胎精神头也好得很,“嫂嫂也带我们!” 于是虞怜就一拖仨,带着三个孩子往赵寡妇家走了一趟,路上遇见村民,问她干啥去? 她就照实说了下,人家瞅着她的背影直感慨。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京城大户的千金呢?别人熬了一宿都想着早点回去睡一觉补足了精神,就她想得周到,还能想起别人,这格局,这气度,就是跟咱不一样!” “华天曲那个孩子真是碰上好人了,也是他家赶上了。” 虞怜带着三个孩子到赵寡妇家的时候,赤脚大夫已经被请到他家,手里正拿着那朵红庾花双眼放光。 仔细瞅了又瞅才说:“是红庾花没错,唉,不过你这个品相不太好,根系都没采完整,你这药效大不如整朵也不知道能不能有用。” 华天曲眼睛盯着他,“你给我娘用药便是,如果没用我再去找。” 赤脚大夫摸了摸胡子,“也行,那这药我拿回去炮制一番,等几天后再给你娘熬药。” 少年沉默点头,想起什么问:“我娘病得那样重都起不来身了,她真的可以撑过这几天吗?” “我给她先熬几幅药对付着,撑过这几天是没问题了。” “那诊费……?” 赤脚大夫回头看了这个乡下少年一眼,“念在你处境不易,颇为可怜的份上,我只要一份药费就行了,这红庾花既然是你找到的,旁的药材便不贵,加起来拢共不超过两百文。” 少年捏紧了拳头,点点头。 虞怜这时进来,和赤脚大夫撞了个正着,三个孩子冲进院子里好奇围着少年玩。 虞怜盯着赤脚大夫,让他把药材先拿出来。 赤脚大夫不太乐意,冷哼一声:“老夫才是大夫,你懂煎药吗?你会炮制药材吗?你拿人家的救命药做什么?” 虞怜:“这药材贵重,且只有一株,你能保证真的整株红庾花都给他娘用上吗?” 赤脚大夫眼睛闪烁了下,“救人乃是我等行医者的本分,我自然会整株用上,不劳您这大小姐费心!” 虞怜看向里头的少年,“你真的相信他?如果他跑了呢?如果他偷工减料没把你娘救回来呢?这次有大侠帮你采药,救了大家,下一次呢?如果这一次没把你娘救回来还耽搁病情,你怎么办?” 少年这才忽然醒悟过来,朝赤脚大夫说:“药材你先还回来,就在我家炮制,你需要什么尽管说,我去给你弄来,煎药也在我家煎。” 赤脚大夫气得脸红脖子粗,“我是大夫,你要听妇人之言还不信我?” 他又冲着虞怜吼:“难怪古人言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这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后别想叫我给你家人看病!” 若是家人生病虞怜自然不会找一个不靠谱的赤脚大夫看,家中有马车自然会送他们去正规的医馆看大夫,何况几句话试探下来,她已经看出,这个大夫并非正人君子,哪怕手上真有点医术,也是心术不正,贪图人家的药材。 她叹了声,要从赤脚大夫手里拿走装在盒子里的红庾花。 赤脚大夫自是不让,两人推搡了起来。 这时双胞胎和小果儿扑了上去,抱住赤脚大夫的腿和手不放,还嗷的一声咬在他手上。 “叫你凶我嫂嫂,叫你凶,看我咬死你!” “坏大夫快把药材给我嫂嫂!” 华天曲也反应了过来,赤红着眼睛,帮着一起抢盒子。 赤脚大夫虽然平时装得年老体弱,实则也正值壮年,腿脚有力得很,虞怜一个女子,外加四个孩子,和他拉扯了好一会儿也没把东西抢过来。 但小孩不知轻重,只知道上嘴咬,把赤脚大夫咬得嗷嗷叫,华天曲更是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把盒子夺到怀中。 他把盒子给虞怜,转身就嗷的一声把赤脚大夫扑倒在地上,三个孩子也打上瘾了,感觉大坏蛋很好玩,跟着哥哥一块扑上去,一大三小四个孩子把赤脚大夫按在地上一顿揍,揍得嗷嗷直叫唤。 虞怜抽搐着嘴角,嘴上喊着别打,却没真制止。 很快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左右邻居,纷纷跑过来看。 “咋了这是,怎么打起来了?”
第70章 受聘 ◇ ◎我会教好他们的,绝对不会敷衍你◎ 在邻居的制止下, 这场单方面的殴打总算结束了。 虞怜指着手上的盒子说:“这个大夫不肯把药放在天曲家炮制煎药,也不肯把药给他,就起了些冲突。” 虽然虞怜说得简单, 但谁都不是傻子。 这红庾花这么贵重,拿出去卖足足能卖上百两银子, 别说大夫心动了,就是他们知道赵寡妇要把这花给吃了都觉得心痛。 既然这么贵重, 放在华天曲家炮制也是正常,哪有直接带走不给人的? 他坚持要把药材带走,还不是贪图人家的药? 思及此,邻居老汉瞪了眼睛, 拿起边上的棍子就要揍他,“你咋这么坏?这么多年在村里行医看病, 我们待你不好啊?还不是处处尊重你,处处妥帖你, 你就是这么欺负我们村里的小孩?” “村长当年说, 你流落到这里行医看病,其实原先是个给大户人家的马看病的, 你做了缺德事,害了人家一窝的马, 被人家赶了出来,没地方去, 我们说服了村长收留你, 这些年也真正把你当成村里人, 当成真大夫一样看待, 你咋能做这种缺德事?” “是啊, 赵寡妇都死了, 华天曲冒着生命危险才采到的药材,你咋能黑心贪走?” 赤脚大夫被几个孩子揍得已经是浑身是伤,到处都疼,心累得不想说话,还被一群人围着喷。 他气道:“他们不懂,我把药留在这里,怕给糟蹋了,再说我那里有工具,这边什么都没有,来回折腾麻烦,我是大夫,我是治病救人的,你们怎么信不过我?” “以后是不是不想看病了?” 说前面那句村民有一肚子的话能喷回去,但说到后面那句,他们沉默了下来。 连最激动的老汉都没话说了。 咋说?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找不到大夫看病可咋整?镇上医馆那么贵,光是诊费都是大头,更别提药材钱,哪来那么多银子可以折腾? 当下声音也弱了下来,“人家孩子不容易,娘都快死了,您也体贴体贴,把药放他家,至于缺啥工具说一声,我们去帮你搬过来,你这几天住他家吃他家都成!” 说完邻居环视赵寡妇家的房子,沉默了下来。 赵寡妇家自从赵寡妇病了之后,到现在米缸都快见底了,堂前的灶头上,也不见有动火的痕迹,华天曲自己都养不活了,还好吃好喝供着个大夫? 老汉嘴角抽了抽。“这几天先上我家吃。”说完让他老妻拧了手臂,大半小子吃空老子,还上他家吃饭?外带一个大夫?不要粮食啊! 华天曲给邻居老汉鞠了躬,低着声说不用,怀中死死抱着从虞怜那拿到的盒子。 “我自己想办法。”他自幼聪慧过人,又天性敏感,闹了这一出,自然看出赤脚大夫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他有医术,也愿意在他家炮制药材,可他怎么放心把亲娘交给这种人? 他说完进了屋,虞怜也后脚跟进去,看了眼赵寡妇。 赵寡妇已经昏睡不醒了,华天曲倒了杯水,给他娘喂了口水润润干裂的唇。 虞怜道:“我让村里人驾马车带你娘去镇上医馆,那里有个大夫医术高明,你手上又有红庾花,应该能治好的。” 少年抬头看她,想点头,可是想想自己囊中羞涩,他娘从前为了供他念书,银子全花在他身上,哪怕买最差的文房四宝,也不过堪堪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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