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双胞胎有迷之自信,觉得以前已经学过了,再捡起来学也不过是重新练习一遍罢了,那考第一名还不简单? 那个比他们才大几岁的先生,一定会对他们惊为天人的! 虞怜把双胞胎忽悠瘸了,笑笑没说话,去院子里的井边打了水洗了脸洗了手,准备去地里看看。 她带着三个孩子去地里头,远远地看见梅姨娘扶着祖母蹲在地里不知在干什么。 三个孩子大声喊着祖母,老太太回头看,跟他们招招手。 虞怜走近前才发现,老太太手里捧着土。 “您干什么呢?” 老太太笑着说:“祖母想着这么大把年纪了,也没搞懂什么是种田,想学学怎么种庄稼。” 她觉得孙媳养家压力太大了,就算她年纪大了也不能躺在家里让孙媳养,得想办法出一点力。 梅姨娘都不想伸手碰那些泥土,老太太却捧在手中,一点也不嫌弃,将来能种上东西,养活一家人的怎么嫌弃? 虞怜见此,知道老太太是心疼她,进而导致自己压力也挺大的,担心她一把年纪操心过度,就解释道:“这段时间我做了些功课,已经决定在这边种一片果树,将来咱家就开个卖果子罐头的厂子,等赚到银子了,就去镇上开个铺子,再挣了银子把后山也买下来,全部种上果树。” “果子罐头?那是什么?” “那是通过一种特殊的工艺将果子经过加工之后储存起来,可以卖到很远的地方,汤汁是甜嘴的,夏天天儿热,放一罐子到井水里,再吃到嘴里,最是生津解暑,若到了冬天,市面上水果又贵种类也少吃着还凉嘴巴,干脆来上一罐子水果罐头,比干吃水果要舒服得多。” 虞怜只是这么说着,边上三个孩子已经听得口水直流了,双胞胎咽了咽口水,“嫂嫂……真有这种罐头?我们好想吃啊,尝一尝是不是真的那么甜,那么好吃?” 虞怜:“好好念书,念了书才有罐头吃。” 没吃过的水果罐头已经比糖葫芦吸引力要大了,这回双胞胎连犹豫都没有,就狂点头,“我们好好念书!” 老太太和梅姨娘也听得一愣一愣的,但她们是大人了,直接就点出最关键的问题:“这啥罐头的技艺,怜儿你懂得?” 虞怜不确定说:“应当没问题,回头我去打听下工匠,自己先试试。” 制作水果罐头的难点不在于怎么制作出里头的东西,糖水果子要做起来很容易,但如何密封和最大程度的杀菌以保证储存才是难题。 虞怜不是专业理科生,她没法做出什么惊为天人的发明,也不能太过招摇以免引起京城狗皇帝的注意给家里惹麻烦,想了很久才决定做罐头来赚钱养家糊口。
第72章 孝敬 ◇ ◎“一夜暴富”的爹◎ 天刚有了点黑色, 华詹总算回来了。 他先把赵寡妇母子送到家,路上有村民碰见了,问他咋这么好心还送人家母子去医馆? 甚至机灵的想到赵寡妇家都穷成那样了, 咋有可能有银子上镇上医馆看病?怕不是他家给出的? 只是后边这问题没好意思问出口,就在心里揣测。 华詹不是个能说会道的, 尤其跟这些村民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人家问他话, 假如是确定的他就点点头,不好说的或者要长篇大论解释的就干脆沉默不吭声。 他这人性子气场摆在那里,寻常人一近他跟前就自觉发憷,问了一句两句感觉没法说下去, 就不敢多问了。 华天曲也是村里头出了名的阴沉小孩,村民也逮不着他问, 华詹帮着把赵寡妇弄进屋里后,他便朝华詹鞠了躬道谢, 一句话也没说, 华詹也一声不吭,转头就走, 两人就如一出沉默的哑剧。 华詹走后,赵寡妇醒了。 她在医馆给大夫治病到回家这期间醒过几回, 只是在药物作用和身体虚弱的情况下,每回醒的时间都不长, 半昏半醒的, 只记得大约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带她儿子把她送过来看病, 别的一概不知。 “天儿, 是谁送娘去看病?” 华天曲沉默地给当娘的烧水, 见她醒了也不见任何喜意, 只是说道:“侯爷。” “什么侯爷?” “村里新搬来的那户,原先是东元侯。”他想起恩人公公的风采,眼睛里充满憧憬,这样强而有力的男子正是他心目中父亲的模样,但他父亲是什么样他都不记得了,只知道是个庄稼汉。 赵寡妇伸了伸手,让儿子将自己扶起来,半靠在床头,喘了口气,“天儿,那户人家咋对咱这么好?你是不是答应人家什么了?” 华天曲把毛巾丢进水盆里,溅起好大的水花,他板着脸有些不高兴,“他们家是我的恩人,侯爷人也很好。” “侯爷的儿媳是个年轻心善的姐姐,她待我极好,见你昏睡,我没吃的没穿的,还聘我为先生,为他们家三个孩子启蒙。” 赵寡妇一生被人苛责惯了,下意识便说:“那是天儿你天赋好,人家见你念书好才请你,想让他们家孩子也沾一点你的灵气。” 少年转过头,盯着亲娘好几眼,“灵气?我一没功名二没名声三没见识何来的灵气?” “若没有他们家,你这条命也没了,救不回来了,药材是他们家护住的,你的医药费也是他们家暂时垫付的,侯爷还特意驾车送我去镇上,这还不够吗?我何德何能?” 他缓了好一会儿,“娘,你怎么这么狭隘?我有时会想,你就这么死了也好,我无牵无挂的,也没一个人像你一样让我痛恨苦恼,你死了,我就自由了。可我的心告诉我,你是我的亲娘,你再大不是,对我总是好的,我得对你好,我得报答你,不能任由你死了。” “那天晚上去采药从山崖上摔下来的时候,我虽然害怕,但心里有一点轻松,感觉到了解脱,我这条命为你死的,便还给了你,这世上再没有谁能像你这样束缚我,让我喘不过气来。” 少年说完这番话,捧着水盆走了出去,那盆水是干净的,没为他娘擦上脸。 他走到院子里,抬头看着天上明月,有些人像天上明月一样高高挂着,即便零落成泥,也不过暂时被乌云遮了光芒,内里还透着光,总是温暖的。 他不太一样,他是地里的老鼠,还被关在一个洞里,哪儿也去不得。 赵寡妇在身后喊了儿子几声没得到回应,心里满是不解和苍凉,她虽不明,却也知道,儿子对自己的隔阂越发的大了,可她也不明白,在她心里她儿子是最好的,她想把什么都给他,也怕外人伤害利用他,这有错吗? 那家人真有这样好?哪有人对自己是无缘无故的好?他们家穷成这样了,也没身份没背景,除了个儿子拿的出手,她不知道别人还能图什么? 这一晚上,华天曲自己什么都没吃,给她娘抓了一小捧米熬粥,大夫说若要养好身体,必须吃些精细米粮,若有条件还得熬点肉汤鸡蛋喝。 家里没米了,这一陶罐米还是恩人家里拿来的,他煮之前称了称重量,准备按着市价从自己束脩里扣。 想起去给娘看病花的银子,不由得苦笑。他就算给恩人家当一年先生恐怕都还不完。 院子外传来车马声,三个孩子都兴奋地跑出去迎接爹,虞怜也出去给公爹开了门,新建好的房子院门宽敞,垫上一块木板就能驾车进来,停好车子后,把马解了套拴在大树的树干上,让它自个儿吃草。 双胞胎抱住爹爹说话一会儿,被华詹指着去给马喂草喂水,两人心里挺不乐意的,想叫果儿去喂马,但嫂嫂看过来一眼,两人就老实了。 嫂嫂说了,要爱护妹妹,不能欺负妹妹。以前他们没这么老实听话,但现在心里有了盼头,怕嫂嫂不给他们罐头吃! 想起这茬儿,两人就争先恐后跟爹说了:“嫂嫂说要做水果罐头给我们吃!” 虞怜:“……清醒点,不是专门做给你们吃,是家里的营生,你们表现好了,能偶尔吃上一罐子。” 双胞胎:“……”惨,他们真惨! 华詹问:“罐头?” 虞怜便也解释了下,“爹京城里不是糖水铺子挺多?但那东西能保存的期限短,且只在夏天才能吃到,我想到一个长期保存的方法,把糖水装进密封罐子里能保存很久,可以卖很远的地方,冬天也能卖不分季节,这样一来,咱家也就有了收入,那片地也能种上果树,有用武之地。” 虞怜解释得挺仔细的,华詹听是听明白了,只是还是不明白到底怎样才能做出这样的罐头?但他不是爱多嘴的性子,自觉不懂就不问了,嗯了一声说:“你做主就好。” 跟着又问:“十亩地都种上果树?” 他原先想着孙媳是要种粮食庄稼,没想过要种别的,还特意留意了别人怎么翻地,怎么种庄稼,怎么给庄稼除草浇水的。 虞怜笑着说:“留一亩咱家自己种些庄稼和菜苗,再留一亩备用,其余都种上树,我想好了,河边的地本就临水,种些树比种庄稼好,也把树都种在外围,两亩地就留着靠咱家附近的就行。” 华詹点点头就不问了,家里的事他说交给儿媳就全部真的交给儿媳,问几句更像是例行公事,反正儿媳说的他全没懂。 虞怜也没放他走,跟着就问起华天曲和赵寡妇的情况。 他皱着眉说:“大夫说那株红庾花有用,当场熬成汤汁给赵寡妇喝了。” 虞怜:“赤脚大夫不是说要炮制后才能用药?” 华詹行过军对医药之事倒是感兴趣,多说了两句,“红庾花性烈,大夫说生的药性浅些,若是炮制后再熬成药,就不是救人了而是害人,赵寡妇身子虚弱已久,当不得如此烈性之药冲击,吃了红庾花,又另外开了一剂温和些的药,让连续吃半月就能好。” 虞怜听到这里还能不明白?那个赤脚大夫不是医术太粗浅胡乱害人,就是故意说要炮制才能熬药方能把这红庾花给贪了。 她叹了口气,“花了多少银子,五两银子可够?” 华詹掏出一两银子加上一串铜板给她,“花了三两多银子,还剩这么多。” 虞怜摇摇头,让公爹把钱收回去,“您偶尔也要出去行走,这银子放您身上,免得有时不方便。” 华詹便点点收回去。 双胞胎听到铜板的声音,给马儿喂着水还没完就捧着一瓢水跑过来,“爹,爹爹银子我们也要,今天我们给马儿喂水喂草了,您是不是该给我们点工钱?” 华詹低头撇两个儿子一眼,半句话没讲,背着手进屋。 双胞胎赶紧追上去,缠着“一夜暴富”的爹要工钱要铜板。 小果儿偷偷跟嫂嫂说:“二哥三哥不乖!” “嫂嫂我养的小鸡小猪已经大了好多了,再过不久可以卖银子了,到时候孝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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