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王伯直直跪下,“老板,是老朽对不住你,对不住沈家。” “小侯子,究竟是怎么回事?”料定此事与小侯子有关,沈菱歌只抬着头,未望向王伯一眼,只问道。 “老朽原先是不知晓小侯子的勾当,直到那货郎失了踪迹,意外撞见他与一陌生男子私相授受,才知道石英粉出了问题。”王伯说着,泪水涌出,擦一把眼泪,“老朽欲拉他见官,可他苦苦哀求说道家中尚有高堂幼子。老朽于心不忍,只让他弥补了此事便作罢,哪知……” “糊涂!”沈菱歌恨铁不成钢道,“我瓷器行中,何人没有高堂幼子。你纵他胡作非为,又将其他与你共事之人,放于何地。” 这一言令王伯怔在原处,半晌,向着沈菱叩拜,“老板所言醍醐灌顶,是老朽糊涂。老朽愚善,自以为帮助一人,却不想会连累更多人。老朽羞愧万分,无颜再留在瓷窑。” “发生此事,自是留不得了。但王伯你若真觉愧对沈家,自去县太爷那录上口供,早日抓到小侯子,才是正事。” “是!”王伯又一叩首。 沈菱歌便也不再望他,独自上了阁楼。 与王伯相处这些时日,心知他并非邪恶之人,也的确以瓷窑为重。可他优柔寡断,太过心软。此事,他确是遭人利用,但这样的人,断不可居于管事之位。 她早在制成青瓷的那一刻看清此事,那时她只道他对工人心软了些,万没想到却是这般没有原则。 说到底,还是那时的她识人不清,不够果决了。 想着想着,便已登高,到了阁楼的门口,便听屋中人道……
第24章 辛雨的身世 “还未多谢公子那日救命之恩。” “姑娘言重,若非是姑娘能找到富云县城郊,在下也不能及时相救。” “那日说来也巧,我从未来过这一带,但背上沈老板之后,这脑中就像是来过这富云县千百遍一般,熟悉的不得了。” 听到这里,沈菱歌不免发笑,辛雨可能做梦也没想到那个时候,她用得可是系统兑换出来的导航功能。 见二人相谈甚欢,沈菱歌不欲打扰,便想着先行离开,哪知刚下了一个台阶。阁楼的门“吱呀”打开。 应声回头,却见余时安手抱双臂,倚着门框,看起来比她高出许多,垂眼望着她,冬日的风,将他的鬓发吹起,在他的面容前轻轻摇晃。 见她抬眸,他便勾唇一笑,“怎么不进来?” “我见你们聊得不错,想起瓷窑还有事,便……”沈菱歌说到这里隐约觉得这话怪怪的,便停了口,瞧着余时安笑得晦涩。 于是将视线从他脸上移开,头一偏避开他,望见阁楼中的辛雨,对她微微点点头,随即又步上台阶,与辛雨相对而坐。 余时安只望着沈菱歌进了屋中也未搭理他,倒也不恼,在她身后也进了屋子,很自觉地与她同坐一边。 房门关上,顺带着也将屋外的寒气隔绝。 他安然坐下,沈菱歌只瞥他一眼,又笑对着辛雨道:“刚刚人多,不便叙旧,还请见谅。” “怎么会,上次匆匆一别,未来得及与沈老板当面致谢,原是我该抱歉才是。”辛雨连忙道。 “好了好了,你们二位也莫要这般客套了,想来沈老板应是有事要问,既然这样,不如问吧。”余时安坐在一旁,见她二人你来我往,还不切入正题,这便开口道。 “也是,辛姑娘现下可将家事处理清爽了?” 那日沈菱歌从辛雨衣着上可看出她家中条件应是不错,故而将她卖给人牙子多半是别有内情。之前两人危机未除,也顾不得多聊。 “都解决了,那天余公子将我们带回沈府替我出了主意,如今我已是自由之身。”辛雨点头,笑靥嫣然。 “那这一批石英你又是如何得到的?” 见沈菱歌疑惑之事不少,辛雨索性一股脑儿都告诉了她。 原来辛雨自小没了母亲,与父亲相依为命。而父亲正是出身石英采矿工,后来因为勤快又有些头脑很快做了工头。 这样一来便有钱了,又娶了二房进门。二房生了个儿子,奈何身体不好,硬说是辛雨所克,那胳膊上的胎记便是不祥之兆。以此为由,硬生生拆散了她的大好姻缘将她许配给了邻村的土财主,换了一大笔彩礼。 哪知新婚当夜就被土财主的大房卖给了人牙子。 当日辛雨原本想便留在沈家为奴为婢都好,因她没有了去处,更无颜面对昔日的情郎。 在告诉余时安后,便为她谋划一计,以大房将她卖给人牙子,要将大房抓捕报官为由逼迫土财主退婚。 在此之前,将彩礼从继母那里偷走。因着继母想来这野丫头已嫁为人妾定玩不出什么花样,并未设防。辛雨轻松得手后,迫使继母和父亲与自己断绝了关系。 这样终于摆脱了家里对她的威胁。 而后,收到了余时安传来的消息,沈家石英供货出了问题,拜托辛雨帮忙寻找新的货源。 辛雨的父亲始终觉得对女儿心中有愧,女儿拜托之事必定全力以赴,这才有了今日辛雨江湖救急的一刻。 虽然辛雨在说起自己身世的时候在笑,可沈菱歌能看出她笑里心酸与无奈。 她总叹自己曾经识人不清遭人背叛,心里像是有了郁结一般,每每想起都无法释怀。甚至连今日她都因牵扯到这件事而在众人面前失态。 再看辛雨,遭家人背刺,又几次身陷险境,她仍能笑看过往。 这样洒脱的性情,她沈菱歌当真得学学才是。 当然,这整件故事中,功不可没的当属余时安了。 原书中的余时安尽是狡猾、贪婪、薄情的一面,没想到眼前这个余时安还有点江湖侠义的味道。 想到这,沈菱歌的眼神不禁又飘向余时安,这样的侧颜在窗外钻进来的阳光修饰下越发显得轮廓分明,那双眼眸更是…… 不,沈菱歌,你何时变成了颜狗?醒醒!他可是渣男,那是害得原主凄凉惨死的渣男。 沈菱歌暗骂自己不成事。 “娘子,你这样盯着为夫,多难为情。” 耳边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让沈菱歌回过神来,她尴尬地咳嗽两声,掩饰心虚,嘴上又道:“余时安素来脸厚若城墙,何来难为情一说。” 辛雨见二人斗嘴,轻笑出声。 听见这笑声,余时安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地起身,抖了抖自己的衣摆,“不打扰二位深谈了,在下就先回去睡上一觉,告辞!” 说着,朝二女福了福身子,翩然离去。 沈菱歌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眉头皱得老高。 辛雨见状,忍俊不禁。 “好了,说正事吧!辛雨,你之后什么打算?”沈菱歌回过头来,收敛神情问道。 见沈菱歌正经起来,辛雨也收起玩笑心思,回道:“辛雨倒是无处可去,如果沈家有用得着辛雨的地方,辛雨自然愿肝脑涂地。” 这话说得极为诚恳,就连沈菱歌试图从辛雨脸上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都不曾瞧见,然而她现在在用人之事上更加谨慎。 于是,拎起案上的茶壶为辛雨斟上茶水,又为自己满上,口中说道:“其实辛雨你现在已与家里人说清楚了,再回去找你那情郎也并非不可,何必要在沈家操心出力的。” 这么一说,辛雨笑了笑,挠了挠头,“说出来不怕你笑话。那天你在草屋中说到‘女子应为高山,不该被他人指摘’,这话像是种子生了根发了芽,长进我心里去了。” 在沈菱歌顺着她的话,还在追溯那日的情形时,辛雨接着道,“原本我是打算随遇而安,大抵便是我的命了。听了你的话,又蒙余相公为我谋划,我才真的觉得我能够对抗继母,对抗我的命运。人生在世,该有些追求才是。” 说着,辛雨站了起来,绕过茶案,走到沈菱歌面前,牵起她的手,“沈老板,我虽不及你有本事,可我也想像你一样,能够独当一面,不需仰人鼻息。至于,我那情郎……” 她仰着头,看向窗外的阳光,似有追忆之色,“我与他只会是越来越远,所以我想做好我自己,希望沈老板能够成全。” 许是让她这番话惊艳到了,毕竟这是在古代。就算是沈菱歌的一句随口之言,也并非所有女子都能有这样的感悟。 而且,辛雨若是没些本事,任凭余时安主意想得再好,也不一定能圆满完成。 这一切也足以证明,辛雨确实是可造之材,若是埋没了就此嫁人,也的确可惜。 “行,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要留下来也不是不行……”接着,沈菱歌从袖中拿出《烧瓷手札》,续道:“三日时间,把这本背下来了,我便让你留下。” 看到这本书,辛雨眼前一亮。 她自幼受父亲的影响,对石英倒是有些了解,然而对烧瓷,她是一窍不通。她知道沈菱歌肯让她背此书,便是给她最大的机会。 瞧她欣然接受,沈菱歌脸上浮上淡淡的笑意。 王伯一走,如今瓷窑没了管事的人,沈菱歌只能自己安排着,先给辛雨在瓷窑中打扫一间屋子出来。 之后的安排,待她背下《烧瓷手札》再议。 但瓷窑不可无管事…… 事实上管事此人不一定要技艺最为优异,但他必须熟知各道工序,且瓷窑众人得信服于他。 最早一批在瓷窑的人,除了王伯和小侯子,也只剩下三位,其中一个年纪尚小,技艺学习得快,但管理起众人来,怕是有些困难。 而另外两人平时也不爱吭声,沈菱歌也不知他们是否合适。 与其如此,那不如——竞聘上岗好了。 想到这里,最初那改革瓷器行的热血又重新燃起,奋笔疾书。 很快竞聘的流程书写完成。 再看天色已是黄昏,她带上写好的流程,巡视完瓷窑,又叮嘱了今夜看火工人后正准备走上马车,却被一人喊住。 她回过头,却是瓷窑那小工,“怎么了?” 那小工在原地犹豫了两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摊开掌心,“老板,这个是侯大哥前几日掉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想着第二天还给他。可后来他就不见了。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个交给您。” 沈菱歌接过小工手中的物件,那是一个小瓷瓶,瓶口处被塞住。 她细细看着那瓷瓶的工艺,拍印是郁家常用的瓷器装饰技艺。随即看向瓷器瓶底,却见郁家瓷器行的印章。 心下疑虑,沈菱歌沉吟片刻对小工道:“你做的很好,这事暂不与外人说起。明白吗?” 小工认真地点点头。 沈菱歌见他已然明了,便上了马车,又问道:“你叫?” “回老板,小的名唤陈云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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