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杨兆博才以为,都是赵虎做的。 实则还有第四个人。 不过,这只是江雾的一种大胆推断,毕竟她不清楚,是不是赵虎在说谎。 江雾并不否认自己的推断。 她跟在江时困身后看的办案札记告诉她,所有的正确结果,都是经过无数次的错误推理得来的。 她保持着两种怀疑推断。 第一是他们之间存在第四个人操控,就连赵虎也都是被算计的。第二是赵虎在说谎,带着这两个可疑点,继续追问赵虎: “你是怎么杀三娘的,我并不记得你会作画。” “什么画?”赵虎说:“我只是找了杨兆博藏在房间里的斧头,用它杀了三娘。而后就跑了。” 江雾蹙眉,“你不知道地板上的血画?” “不知。” 江雾险些就要否定赵虎在说谎的这一点。 因为她想到江若锦说的,袁姯当时没有死,是有人将她重新拖了回去杀掉。 ……或许在三娘死后,有人进入过房间,砍了她的四肢,挖出双眼,作出那些画。 当然,这是她第一次死的时候。 第二次死,她脖子被斧头砍断,赵虎逃走,三娘还没有到被砍下四肢的这一步。 因为江雾来的太早,那个人没有时间。 只来得及在尸体上留下字。 这不可能没有关联的,或许这就是同一个人,毕竟江雾牢记:这是连环案,必定是同一人所为。 那么由这些她只能推断出,在赵虎和杨兆博等人之间,的确存在第四个人在操纵一切。 这第四个人,就是凶手。 江雾默默地推导这些。 都是她的猜想,除了江若锦亲眼所见袁姯的死,她是证人,其余的并无证据可以直接表明,三娘的死还有另一人存在操控。 她需要一个关键有力的证据,既能否定掉赵虎在说谎的这一点,又能证明的确有第四人存在。 不过她现在已经不着急,不如最初那么紧迫。因她手中已经有了东西,而且……那个在帮助她的人,应该不会在她没找出真相的时候,让她来到属于自己的审判日。 她有足够多的时间,慢慢去推理找出真相,减少错误推论的次数。 江雾把赵虎的罪状写好,拿去给他画押。 江雾将他画押过后的状纸仔细收好,想到什么,试探性的问:“是谁将你绑来这里的?” 能否直接通过他的口中,问出那个帮助她的人? 赵虎摇摇头,“我睡了一觉,醒来就在这里。难道不是江统领已经知道真相,暂时没空派你来审问吗?” 江雾没回答。 她走到书桌前,重新那些画。 如她所料,起初那几幅模糊不清的画,在她经历过之后,都变得清晰起来。 最新的画,是她坐在瞎子院落的大树下的,她在雪里教训江瀛的,还有,谢辞卿偷亲她的…… 每一幅画上的她,一如既往的都很清晰,其余相对模糊,好像……那画上所有人和物,都只是江雾的陪衬。 包括天地之色,江山河川。 她一个小小女子,这些怎会是她的陪衬呢? 江雾想不通,看不明白,所有的推理都没有证据去支持。 她有些累,还急切的想见到谢辞卿。 江雾把所有的画都收起来,抱在怀里,等着审判日的过去。 可是这一次,江雾却没有像上回一样,一个审判日过了很久。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谢辞卿所住的客房里。 她趴在他的书桌上睡着了,两只藕臂下枕着的,是她带来的画和赵虎的状纸。 客房里很冷清,烛火摇曳着,四下一个人都没有。 这时,江雾听见‘哗啦’的水声。 是从屏风后面传出来的。 江雾起身,往屏风走去。 画着梅兰竹菊的屏风轻微透明,依稀可见后面的人影,些许熟悉。 江雾边走边喊:“谢辞卿?” 没人回答。 江雾走到了屏风旁,想要就过去看,想起后面是浴桶。 客房是谢辞卿住的,水声是在洗浴,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他们虽然是夫妻,但最亲密的事不过也就是他亲她的那几回。 她到底是高门闺中养出来的女子,要这么去看谢辞卿洗澡,她总觉得脸热。 可是,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她想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罪印,他是不是和她一样都来自更早的时间,那个操控画帮助她的人就是他? 江雾不敢光明正大的去看,两只小爪子把在了屏风边缘,悄悄探出半个脑袋去看。 水汽氤氲,袅袅上升,朦朦胧胧间,她看见谢辞卿的裸背。 这还是她头一次这样‘坦诚’的看他。 他脱了衣裳,并不是江雾所以为的那般,没有自护能力总被人欺负的文弱,反而便是脊背都显得力量勃发,像一头野兽,很有力量感。 江雾的脸颊燥热无比,她眨眨眼,尽力忽视这种羞臊紧张,视线下移落在他的腰间。 那儿光洁,并无任何印记。 他和她不一样。 他不是。 江雾失望得就要叹气,忽然听见谢辞卿道:“娘子,你在看什么。” ----
第17章 血中花 谢辞卿靠坐在浴桶内,微侧脸过来,眼尾含笑,静静地凝视江雾。 水汽将他原本润白如玉的面庞氲得微红,脖颈处有水珠顺着他的肌肤滴落,而后没入锁骨窝内。 江雾瞧见他侧过身子时,起伏的胸肌轮廓,上头水珠盈盈,似汗水般暧昧。 她把住屏风的两只小爪紧了紧,心跳加快,“没什么……” “我忘了拿皂角,能烦请娘子替我拿一拿吗?” “哦,好。” 时辰太晚,江雾还有许多话想问谢辞卿,让下人进来送反而会耽误她。 她从柜子里找到皂角,绕过屏风走向谢辞卿。 只是,看见距离他越来越近,近到江雾可以看见他袒露出的肩膀,因他呼吸而上下起伏,她忽然顿住脚步。 她难不成就要这么上前去,看他…… 听得身后脚步声突然凝滞,谢辞卿再度侧脸过来望她,笑盈盈道:“娘子,怎么了?” 江雾不怎么自在的别开头,将东西给他递过去,说:“你伸手来拿。” 谢辞卿笑了笑,温和的脸庞在水雾缭绕中不大清楚,他轻轻探出浴桶,上半个身子都出了来,往江雾那边倾斜。 江雾听见水声,一抬眼就看见他赤/裸的胸膛。 他双手撑在浴桶边缘,弯头从下面仰头去看江雾,“娘子,你是不是害羞了?” 江雾看着他精壮的上半身,下半身被浴桶和水雾笼罩,她忙移开眼,把皂角扔到他怀里去。 “我有什么好害羞的,你快些洗,我有话要问你。” 谢辞卿颔首,回了浴桶内。 他背对着江雾捋水在身上,对她说:“娘子先出去吧,我很快就来。” 江雾最后看了眼他光洁的后腰,确认并没有和自己一样的罪印,才迈步绕出屏风。 身后的脚步声远去,谢辞卿的笑容一寸寸敛起,他凤眼下的温和也跟此刻的水雾一般,散得干干净净。 他周身透着逼人的寒,如刃般凌冽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处。 那儿有个不大不小的伤口,像被锋利的铁钩或是铁锹给刮擦出来的,正往外冒出小小的血珠。 谢辞卿不久后从浴桶出来,披上月白的外衫,将手腕处的伤给遮好,绕出屏风。 他走向坐在书桌旁边的江雾,从她身后抱住她,闷声笑道:“不是对书墨并不感兴趣吗,娘子怎么这么晚,还在看这些画?” 江雾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着摆在跟前的那些画。 都是她从审判日带来的,还是模糊的,她没有经历过的画。 江雾的手按在他抱她的手上,将他给拉开,“我在想,这些画分明是你的画风,你却说不记得。是不是你忘了?其实这就是你画的呢?” 谢辞卿看了眼自己被她给拨开的手。 在她身后,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眼底光色晦暗。 “我作过的画,怎会忘记呢?娘子说有话要问,便是这个吗?” 谢辞卿的眼尾又蔓出笑色,柔和似春,他微低头,将下巴抵在江雾的肩膀上。 距离很近,他嗅到她身上的香味儿,抿抿唇,不漏痕迹的悄悄凑近了她一些。 江雾说:“真的不是你画的吗?” “娘子,画风与笔迹,都是可以被模仿的。” 江雾垂眸沉思。 还没思索出什么头绪来,谢辞卿再次开口:“娘子,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 江雾侧头,对上谢辞卿的双眼。 此时他的下巴就枕在她肩膀上,呼出的热气源源不断洒在她颈侧,很热,很痒,她禁不住颤了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挨得太近,她从他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小小的倒影。 此刻,她觉得谢辞卿的双眼比往日的每一刻都要漆黑,深邃,像这无边的冬夜,让人一脚踩空便再也找不到方向。 江雾莫名的打了个寒噤。 她有些不镇静的移开目光,把画收拾起来,尽量平稳地说:“也许是我想多了。” 他没有罪印,跟她不是来自同一个时间的人。 他又能知道什么呢? 是她太急切了,草木皆兵。 谢辞卿却按住了她叠画的手,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可我觉得,娘子还有话想说。” 江雾感到他手上的冰凉,两道好看的秀眉蹙起。 她试图挣开他的手,却发觉他力道很大,且还在暗暗收紧,她根本脱不开。 她看着他,桌台上的烛光落在他脸上,温黄色的火光,将他本就柔和的五官映照得更为温柔,毫无攻击性。 可她就是觉得,他嘴角无时无刻上翘的弧度,眼尾饱含的笑色都透着压迫。 江雾盯着他漆黑深邃的眼,与他对视片刻,她被拽入了一种难以言说的熟悉中。 是在抓江若锦的船只上,在看见西春园的吵闹时的那种熟悉感。 眼前这让她感到沉闷压迫的谢辞卿,她好像也在哪儿见过。 那个谢辞卿,他不温柔,不天真,更不单纯。 至于他的性子究竟如何,她忘了,只是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熟悉告诉她,他很危险。他曾让她拼尽全力的逃脱过。 江雾被这没由来却很强烈的恐惧感给惊到,心脏骤缩,不小心打翻了旁边的烛台。 蜡烛倒下,点燃了江雾的画。 “快扑火!”江雾着急得回过神来,看见被烧到的是那些她还没经历过的模糊画卷,情急得下意识就伸手去拍火。 “我来。” 谢辞卿将她拉开,抓起旁边的稀墨,直接洒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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