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雾的手不自觉握紧。 这言官所说,不就与她最终的结局相吻合? 她最后被当做凶手,而言官所说的江家父子迟迟办不出案子,是在包庇的说法不就坐实了? 这言官是故意,还是无意? 江雾正要问这言官是谁,江易卓又说:“起初我以为,死者都和江氏有关系只是巧合,言官所说也只是碍于跟父亲的旧怨,直到我在袁姯死的诗社发现了这个。” 他音落,从身上摸出一个洁白的方巾来。 他把方巾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支金雀簪。 簪子上带着血,血迹干涸已经发黑,在灯笼的照耀下格外醒目。 江雾的心跳瞬间慢了半拍。 那金雀簪的模子看起来,和她此刻藏在身上的一模一样! 她不自觉地捏紧了袖口。 江易卓:“我记得不错的话,这支簪子是谢辞卿送你的新婚礼。如果凶手和那位参了父亲的言官,都是有备而来,你会不会有一日被当做凶手?” “你是凶手的事一旦坐实,我与父亲包庇的事也会跟着被坐实,你说江府到时的结局是怎样的?” “满门抄斩?株连九族?全族流放,凌迟?” 江易卓忽然冷笑,“盛元朝律法森严,我们只会比这些结局更凄惨。唯一确定的是,到那时必定全府上下,都被烙下罪印。” 他的所有字句,全都戳在了江雾的心里,跟她的所有经历都联系了起来。 她僵硬在原地无法回神,只觉后腰处的罪印在隐隐作痛。 如果说此前江雾对自己来自于更早的时间,这个‘早’代表的是未来还是过去,她无法给出定论。 那么现在,从江易卓的话结合自己的经历来看,她可以给出绝对的定论了。 她一定来自更早的未来。 ----
第20章 ## 画中人(大修,重看后半章) 并且她所经历过的那个未来,下场凄惨。 那个罪印能证明她的这个猜想。 她现在不仅不知道凶手是谁,不知道帮她的人是谁,甚至不知道……那个被烙罪的自己结局如何,还活着吗? 江易卓出声:“你在想什么?” 江雾回神,这个新的认知让她无法冷静。 原来她之前所生活的世界,都是假的。那么她的记忆里,一脚踹了谢辞卿下榻的这一段,也是假的。 就像最初逆流的那一天,她看见福来客栈的掌柜和小二所做的事不同一样。 这些不同的事,就会导致她的记忆出错。 江雾用力握紧手指,掌心里的金簪嵌入了皮肉,清晰传来的疼痛让她终于渐渐冷静下来。 她定定地看着江易卓,说:“这支簪子不是我的。” 她见江易卓对自己坦诚,也自然回报的对哥哥诚实。 摒弃掉对他是这个案子的主办人的畏惧,她拿出了才在他马车里发现的金雀簪。 “辞卿送给我的簪子……”她斟酌着,到底还是撒谎道:“我一直随身携带。” 江雾不明,他在这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凶器簪和谢辞卿画的嫌疑存在,可为何从前没告诉过她? 也好让她做出防备,避免那个悲剧未来呢? 江易卓这时说:“我知道。并没有怀疑你,所以这件事我也从未告诉过你,想独自解决。” 这话,巧合地回答了她方才的疑问。 江易卓把东西收好,叮嘱她道:“此事你且藏好,万不可对外提起。便是父亲也不可说。” “为何?” 江雾以为都是一家人,江时困知道的话他们能一致对外。 江易卓摇头,“父亲的性子,随着案子不破已经愈发急躁。他适合知道这些机密。” 江雾想着也是如此。 上次郭钟子的死,他便焦躁的想做点儿什么出来,去抹除外界对他无能的说辞。 江雾感慨于江易卓的敏锐,竟能在暗中独自发现这么多。 在这之前她对这些根本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意外来到这些虚幻画中,她都还未察觉江时困和盛姝的变化。 江雾从发现了两支金雀簪存在的事中冷静下来,对江易卓说:“这支簪子跟我的一样,哥哥能否给我,我拿去询问辞卿。” “这东西本来是他家祖传,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江易卓和当初给她匕首一样,对于这些案件重要证据并不犹豫,直接将簪子给了她。 “万事小心,我不知凶手会不会对江家女眷动手。” 这人专门挑身份贵重的人下手,江氏门楣高望,江易卓的担心也有理。 江雾收了他的那支簪子,没有反驳他的推论。 凶手要陷害江家,不一定就不会对这儿的女眷下手。 毕竟亲人之间互相谋杀的案子,并不在少数。 江雾想到那个言官很像是跟凶手联动好的,也有嫌疑,她问:“在朝上,参了爹的官是谁?” 江易卓说:“御史中丞,班尧。” “那不是盛崇明的副手吗?” 又是盛家。 江雾自发性的想到郭钟子,这些会和盛家有关联吗? 江易卓沉沉说:“所以我怎能这个节骨眼,跟盛姝有个孩子?” 江雾不太确定:“这些看起来和盛家有关联,但会不会是巧合?江盛两家百年世交,又有联姻关系,凶手会不会是想借此机会一网打尽?” 江易卓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直接证据表明这些是巧合。” “可也没有直接证明,跟盛家一定有关系。” 江易卓坚定地说:“我不能出半点差错。” 他向来沉稳,深思熟虑,目光长远,并且谨慎至极,敏锐无比。 即便如此,江雾也无法理解,他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多年的妻子绝对防备。 江雾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兄长争论,她选择沉默。 江易卓说:“回吧,天晚了,冷。” 他看向站在远处,特地避开他二人对话的蕊香,“送姑娘回去。” 蕊香上前扶着江雾,“小心脚下雪滑。” 江雾听话的和蕊香回房。 也不知谢辞卿是不是还在那儿跪坐着‘忏悔’等她。 江雾一直攥着那两支簪子。 想到上次的匕首,这两者都是案件重要线索,但每次江易卓都没有任何犹豫的就给她了。 还有他所知道的线索,他瞒着父亲却没瞒着她。 她开始猜想,江易卓会不会就是那个在帮助她的人? 蕊香这时问:“姑娘跟少爷说了什么,怎么这么久?” 江雾自然不会告诉她全部,不过却想和她讨论自己不理解的问题:“假如你有个多年的枕边丈夫,你会在他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情况下,对他绝对防备吗?” 蕊香跟江雾主仆感情好,什么都会聊一点。 她自然的笑着回道:“自然不会。” 顿了下,蕊香补充说:“除了做下亏心事的人,谁会整日提防枕边人?除非是城府深的人想得多,看谁都有三分坏,也就对谁都有提防。” 江雾沉思着她的话,不语。 / 到了地方,江雾独自推门进去。 谢辞卿还跪坐在脚踏上。 看见江雾,他眼睛一亮,“娘子回来了?” 江雾走到榻边坐下,看着跪在她脚边的谢辞卿。 他穿着那一身很单薄的月白袍,身形颀长,笑意绵绵,眼里都是对她的依赖。 她握住手里的簪子,思绪怔忡着飞远。 “你与辞卿情感非常,他明明无法自护,却为你打架。” 是盛姝在马车里时,对她说的话。 “你与姑爷感情极好。” 是蕊香的话,“只要一有机会,就要一直跟着你。” 江雾想起自己每次出行,他都会跟着她。 除了他强吻她的这一回。 他对她的吻非常强势,而且狠。 这些…… 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对她没有感情的。 那这是不是代表,在谢辞卿的记忆里,他们二人也是很恩爱的? 江雾怔怔地看着谢辞卿。 谢辞卿也在看她。 他跪在她脚边,姿态低下,是仰视她的角度,眼眸澄澈,黑白分明。 对上他的双眼,江雾再一次感到了那种熟悉感。 江雾挑起他的下巴,微微俯身看他,“你的笔墨下,是只有我吗?” 她的指尖就触着他的下巴,能清晰感觉到他所有微弱的反应。 这一刻,江雾敏锐的察觉,在她说完这话后,谢辞卿僵硬住。 她在他眼睛里看见了一个很深的执念。 那个执念,属于有烙罪记忆的江雾。 她的心忽然跳得很快,总觉得此刻自己跟时间有共鸣,它十分强烈的想要告诉她什么。 但是那种感觉闪瞬即逝。 谢辞卿和往常一样笑嘻嘻说:“大婚之夜时,我的确说过这话的。” 他抱住江雾的两只脚踝,依赖地把头枕在她的膝上,“我还说过,只要有机会就会永远跟着娘子。” 江雾伸手,轻轻抚过他的发。 是真的,在他的记忆里,他们是很恩爱的。 可是她又实实在在的记得,她和他真的没有他们所说的那样,有情感且圆房过。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 江雾试探着说:“你相信人的时间会错乱吗?” 谢辞卿笑道:“曾经送给你的话本里写过,不过是虚假而已。” 江雾有些失落地看着他。 他真的不知道她的秘密,跟她不是来自同一时间的,因为他没有烙罪,这是她可以肯定的。 江雾抚摸着手里的金簪,准备拿给他辨认之前,对他说:“既然我们这么亲密无间,你一定不会欺瞒我。” “那是自然。” 江雾想起他上一次说的谎言。 她紧紧盯着谢辞卿的脸,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神情端倪,问:“你上次,说牢里的郭钟子是新来的犯人,脾气暴躁一进去就误伤了你。” “但郭钟子早就被下了大牢,如何是新犯?” 这件事发生,是在初五的那天。 现在是初三,谢辞卿还没有经历过,按理说他是不会知道的。 可她还是很怀疑,并直接问出。 因为她心中已经有了一层很紧密的逻辑,只要得到他的回答,无论是肯定还是否定,她都能判断谢辞卿究竟有没有说谎。 谢辞卿犹豫了一会儿,从她腿下抬起头来望着她,“娘子说的什么,这件事我怎么没有印象?” 他的回答让江雾深吸了口气。 她定定观察着他的神色,没有任何异常,仍旧和煦温暖,笑意缱绻。 她此刻却只觉得浑身发凉。 江雾立刻从榻上站起,抱住她双腿的谢辞卿因此被推得往后跌开,从脚踏摔了下去,坐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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