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雾看着盛姝冰凉又残忍的眼神,以及那支对准自己的箭矢,没有躲,也无处可躲。 盛姝手一松,箭矢划破空中,贯穿了江雾的心口。 谢巧环被吓得尖叫,谢存衍神态自若地把江雾搂在怀中,不让她栽倒在地。 望着她心口不断冒出的血液,谢存衍知道,自己很快就能在现实和她相见了。 / 谢辞卿花费了很大的精力才进城,等他去诗社找江雾的时候,已经是冬月二十的夜里了。 诗社里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袁姯死的那个房间除了血腥味儿并无其他,死寂得不正常。 江雾也许没来救袁姯,谢辞卿正要离开诗社,一转身却遇见了赵虎。 赵虎把一个小瓶子递给他,道:“江雾死了。统领大人看你可怜,身份低微一介孤儿,如今还没了妻子,让我把这个给你做个念想。” 谢辞卿心跳骤停。 他打开瓶子,立刻嗅到了腥甜的血味儿,他看见里面的东西又不像是血,莫名看着赵虎。 赵虎解释说:“这是凶手以江雾的血制成的尊贵颜料。” 第十六位死者并非莫三娘,而是江雾。 她的血当然不止这么点,不过更多的都被盛姝收起来,准备作忘香启坛时画阵的血。 谢辞卿喜欢画画,凶手却送来这么个东西。 谢辞卿拿着瓷瓶的手指用力到发白,眼圈一点点泛起了红色,冬风吹得他意识快要崩溃。 分明都已经绝望到无以复加,他心中又隐约含着一丝希望。希望在下一个画中世界遇见她。 可是为了留住江雾的性命,她每次都会在断气前进入下一幅画,别的画中世界的‘江雾’也会跟着迷失,来到这儿。 若是他和江雾的死亡时间不同,那么彼此就会走散,遇见其他世界的人。 所以一幅虚幻世界可能有多个江雾,但绝不会一个也没有。 除非……她去了现实。 当她回到现实,那些城墙下的、池水中的,以及被赵虎暗箭射死的……所有濒临死亡的‘江雾’都会彻底断气。 画中便再不会有江雾。 谢辞卿必须跟去现实,救她,帮她。 可……离开之前,谢辞卿想到了自己腰间的罪印。 得想法子将它遮起来,否则江雾一旦看见定会生疑。 …… 那些虚幻的世界好像终止了。 江雾的记忆彻底清醒了,可在水里憋得太久 ,她生命迹象已经微弱到几乎没有。 在迷迷糊糊中被人打捞出了池水。 她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感觉自己的生命和意识在渐渐流失,耳边是盛姝和府内下人慌乱哭泣的声音。 杨氏匆匆赶来,猛地扑到了江雾的身上:“睁眼看看娘,阿雾……” 她温热的泪水滴在江雾的脸上。 江雾感觉到了,很想去擦掉母亲的眼泪,可她无法动弹。 原来真正的死亡是这种感觉,窒息,难受,浑身发冷,这次她没有穿入别的画,是要……回到现实了吗? 可是这个世界的画还没有被人摧毁完不是吗?是谁暗中毁了画呢,不是盛姝……现在是谁不在,谁最有可能去毁掉那些画? 江雾还想再多看一眼,可再无力气。 这一切都不过只是虚幻,像江上雾,风一吹什么都没了。 江雾认命,静静等待死亡和现实世界的到来。 ---- 快要完结了,以后日更6千。 争取月底之前完结。
第50章 ## 笼中雀(现实篇) 盛元三年,春。 雾宫。 江雾感觉头疼得要裂开,她疼得睁眼,入目是让她害怕而熟悉的朱红色床幔。 屋子里弥漫着浓郁的香味儿,是乌香。 她侧头,朝外喊了一声:“蕊香?” 脚步声走近了,蕊香扶着江雾起身:“姑娘感觉好些了吗?” 江雾靠在床榻边摇摇头,浑身酸痛,尤其是两条腿几遍没走路都在发颤。昨日她悄悄去见了谢辞卿,被谢存衍得知,他夜里折磨她到很晚。 此时已经日上三竿,江雾醒来都还觉得疲累。 谢存衍这人疯魔得很,他恨谢辞卿,尤其最恨她去见他。 但她与谢辞卿青梅竹马,如果不是谢存衍,他们早就已经成亲了,他有什么资格恨谢辞卿? 蕊香瞧见江雾颈间的红痕,心疼得红了眼圈:“姑娘不然顺从陛下,也省得这样吃苦头。老爷夫人都很担心您,尤其是易公子。” 江雾叹了口气,顺从谢存衍又哪儿是那么容易的事?光是她自己心里的这一关她就过不去。 她摇摇头,转话道:“摆饭吧。” 累了一晚的江雾很饿,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只有吃饱喝足有力气了,才能继续跟谢存衍斗。 蕊香只好不再劝,去传了膳来。 刚摆好饭菜,陈诏尖细的公鸭嗓在门外喊道:“陛下到了。” 江雾握住金筷的手一抖。 谢存衍刚下朝回来,穿一身龙袍走进,面容冷峻,气质威严,径直坐到江雾的身边。 谢存衍看了看江雾脖颈间遮不住的吻痕,都是他留下的痕迹,心中觉得满足。她喜欢谢辞卿又怎样,依旧只能在他的身边。 他拿起筷子给江雾夹了菜,状似漫不经心地道:“今日上朝,你父亲说了一桩事,你可想知道是什么?” 江雾对谢存衍从来都是爱答不理,两人若是待在一起,往往都是他说个不停,而她保持沉默。 但这次跟父亲有关,江雾无法和之前一样。 她看着他道:“什么?” 谢存衍怀着审判性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望着江雾。 江雾坦坦荡荡地回望他。 看不出什么异常来,半晌后,谢存衍收回目光:“是发生在丞相家的一桩命案。死的人是丞相夫人,经过致命伤口对比,是朕送给你的金雀簪所致。” 江雾皱眉,“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对于她说话间的不分尊卑,谢存衍早就习惯了,这不算什么,在床间她对他破口大骂的时候都有。 他微微一笑,眼里却没有半分笑色:“金雀簪是独一无二的,朕送给你天下就只此一支,你说是什么人用它杀了丞相夫人呢?” 江雾:“我不知道。” “还是说,朕给你的东西,你转手就送了旁人呢?” 江雾抬眸看他:“我不会送人的。” 她冷笑一声,“那东西恶心我一个人就够了,我怎么会送给别人祸害他们?” 谢存衍面色一沉,喝道:“江雾!” 宫内的太监宫女瞬时跪了一地。 江雾沉默着恨恨看他。 谢存衍抬起江雾的下巴,深深望着她的眼睛:“丞相夫人身份何等敏感,她死了,朝野上下都不得安宁。你最好祈祷凶手跟你没关系,否则朕也护不住你。” 江雾厌烦地躲开他的手:“你不会护着正好,我可以多杀几个人,这样一来朝臣对我口诛笔伐,百姓要我以命换命,我死了也比被你困在这儿好。” 谢存衍忽然笑了:“可惜了,就算死朕也不会放过你的。” 江雾垂眸不语。 她在想,江时困是大理寺卿,如今出了这样跟谢存衍牵扯关系的命案,他是不敢查的。 但如果不查,以丞相夫人的身份,朝野上下必有声音,江时困也无法压下这个命案。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个替死鬼。 江雾觉得不对,道:“如果凶器真的跟你有关,我爹不会在朝野上下说出来。” 谢存衍夹了菜送入口中,是江雾最喜欢的桃花糕。他不太喜欢这个味道,甜过头了。 他蹙眉吞下,道:“命案是你爹呈的,但说凶器的不是他。” 又怀有深意地看向江雾:“是你哥哥,江易卓。” 江雾的手一紧:“可他并不参与查案。” “所以朕才觉得奇怪,”谢存衍意味深长地打量她:“江易卓守护皇室安危,本该只听命于朕,却忽然跑到大理寺去查案,查到的凶器还跟我有关。” 他的目光犀利,带着锐利的审判深深望着江雾:“我很是怀疑,这是你与他们做的一桩计谋?妄图用命案助你离开这儿?” 江雾捏紧手指:“没有的事。” “可你昨天出宫了,没有的话你倒是说说看,在外面你都做了什么,见了谢辞卿,然后呢?” 然后…… 江雾与谢辞卿见的那一面,什么都没发生,还让她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 他和以前一样天真单纯,心智善良,可江雾总觉得他的眼神…… 像是蒙着一层雾的深泉,怎么都看不透。 他用纯真的语气说会把她带出宫来,救她离开谢存衍身边。话里带着笑色,像随口的玩笑,他看江雾的眼神却坚定而深沉。 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说。 江雾觉得奇怪了,更觉得他很陌生,不像和她一起长大的谢辞卿。 “江雾?”谢存衍喊她:“你在想什么?” 江雾摇摇头不说话。 谢存衍摸出一把匕首递给江雾:“最近京城不太平,你拿着防身。” 雾宫并不建在后宫,没有层层保护,谢存衍无法时时刻刻都护在江雾的身边。这把匕首削铁如泥,给她总会有用的。 天大地大没有命大,江雾没有拒绝,接了过来。 冰凉凉的匕鞘在掌心,江雾想起这匕首还是出自江易卓的手。 江易卓是春姨娘生的,不过江家没有嫡子,还不事就被过继给了杨氏抚养。 春姨娘的祖上是铸剑为生的,孩子去了主母身边,春姨娘怕杨氏待他不好,三天两头就要去看儿子。 反正不是自己生的,杨氏也懒得多管,直到发现了江易卓不爱读书,反而被春姨娘带得喜欢铸剑。 那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江易卓已经长大,爱好和想法都已成了形。 杨氏狠狠打了江易卓一顿,罚他跪祠堂,不允许他再去见春姨娘。 她丢掉了江易卓所有关于铸剑的东西,逼他念书走科举。 春姨娘当晚悄悄去见江易卓,哭着说她才是他亲娘,又指控杨氏憎恨自己生出儿子,要把自己打发去乡下的村子去了,让他将来有出息了来接她回京城。 春姨娘就带着年仅九岁的江若锦去了村里。 杨氏刻薄但是不够狠心,没有像其他主母一样生怕嫡子被抢而要除掉姨娘的性命,她只是不准她们母女俩进京。 春姨娘便在牛水村独自抚养江若锦。 不过江雾不知道为什么,在江若锦十八岁那年,春姨娘就带着她回来了。江雾起初以为是江易卓接回来的,可发现他们并没有相认。 从那之后江易卓性子变得冷淡,不问亲情,不问同窗,亦不结交好友知己,整日埋头苦读,却总是悄悄铸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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