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穿着轻飘如夜晚幽魂,如今说话也带着引导之意:“但小姐失忆前,必然喜欢他们。要是不喜欢,小姐又怎么会和他们常常往来,挑选的又都是容貌身型出挑的人。小姐可不是那种整日想着利用人的商人。” 苏千轶:“……你是如何将这话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今晚上三人各有风采。现在冒出来的迎春容貌气质一样出众,和刚才三人极为不同。她两个好友,现在回想,长相也决然不差。 苏千轶想不通失忆前的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性子:“我是看外貌选的人?我怎么能如此肤浅?” 说好的守礼谦逊懂孝呢? “每一个来见我的人,多是为了我这张脸。千金难买人高兴。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人之常情。”迎春安慰苏千轶。 苏千轶心情忧愁且惆怅,实在无言以对。 迎春这话不说会更好。 她对自己了解更多,发现自己四处留情除了物证,还有了半个人证。 迎春见状,笑得愈加开怀,每一句话都带上了浓重笑意:“小姐难道不喜欢我这张脸?要是小姐喜欢,与我说一声就是。话本里都说了,滴水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苏千轶本来就因爬墙人数过多而苦恼,撞着迎春上来凑热闹。 她和迎春之间,必然是老夫人牵的线。不论如何不该有别的情感牵扯在内。她摆摆手,不以为然:“别闹别闹。我已经够烦心了。一个失忆,发现身边人都不认识。” 每天都有新的意外之惊,她头上伤还没好,憋屈心伤突增。 “小姐好好养伤,不用想太多。”迎春这般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必一直在小姐身边。” 他另外交代:“小姐名下的账本,一部分放在崔仲仁所送宅子里,过了明路,被查也无妨。一部分放在老夫人宅中。至于用人、各种人之间的关系和各种消息在我这里。等小姐养好伤,直接来找我即可。” 他笑着点了点他的脑袋表示:“我随时恭候。” 苏千轶清楚了。她和迎春之间,未必比她和春喜之间更互相信任。但迎春太聪明。她有无数的事都委托吩咐迎春在做。所谓的“保护”该是早年的事,他如今已是在“报恩”。 报老夫人的恩情,顺带报她的恩情而已。 她开口:“谢谢。” 迎春表示:“小姐客气。今日实在太晚,小姐该睡了。下月今日,我再来找小姐。” 苏千轶明白过来:她今天总认为有什么事情要做,半天睡不着。原来是在等迎春。 苏千轶:虽不是偷情,但比偷情更复杂。 一晚上见四个男人,真是令人身心俱疲。 苏千轶重新躺下,长长叹出一口气:“你走吧。” 迎春细心将苏千轶被角掖好,随后才欠身离开。他离开真是轻飘飘,全然没有惊动任何人。连关窗都悄无声息。 苏千轶脑中各种消息翻来覆去。她闭上眼,不知何时才陷入深梦中。
第25章 第二天醒来, 苏千轶头稍有些昏沉,补了一会儿眠才好些。 本来之前侍女说,她见好友之后, 必然会被要求见苏小侯爷和太子。因她多睡了一会儿,果不其然,这两人被她娘亲柳夫人婉拒, 失去了见她的机会。 这两人左右已见过人,倒没有留人在苏宅纠缠,直说拜帖留着, 等回头苏千轶身体好些再见。于是婉拒变成推迟见面。 午后, 苏千轶用过药, 拽着春喜:“我想出门。” 春喜惊了一下:“小姐,你今天身体本就比前几天差一些。怎么还能出门?” 苏千轶表示:“我想见祖母。” 她失忆以来,经常听到众人说老夫人。 苏家老夫人,她的祖母。 只说她是个讲规矩的人,说她身体不好,说她们两人之间有着多年的祖孙养育之情。 苏千轶用的理由很实在:“我自小在祖母身边长大。她既不能来看我,那就我去看她。再说, 祖母那一定留有很多我小时候的东西。我指不定能想起来一些。” 春喜明白这个理, 只是:“小姐身体为重。今天见不得, 明天也能见。这和去书房不同,要出城门。不必急于一时。” 她幽幽表示:“挺急的。”她实在太想记起所有,想要知道自己以前的一切。墙头都快被人翻塌, 晚上真睡不好。 春喜相当苦恼。今日苏宅推拒了两个拜帖, 要是小姐再出门, 显得有点不识好歹。 大早已出门就算,午后老爷在家, 出门动用苏家马车一定会让家中发现。如此一来,必须要另外叫一辆马车,她们一道走后门偷溜才成。 要是自家小姐没生病,春喜能应答这件事。如今自家小姐病未好,她决计不能允。 春喜摇头:“不行。”她耳根是软,也有底线。 苏千轶不说话,盯着春喜幽幽叹气。春喜赶紧去拿书搪塞自家小姐:“小姐看书。这本书小姐翻看得多,说不定也能记起点什么?” 苏千轶扫了一眼书封,是本天下地形概要介绍的书。她前几天往里扫过一眼,上面缀着她不少注解。足不出户,她便知天下。 原先以为是她兴趣所致,又可能是为了和崔大人多说上几句话。经过昨天迎春到来,她猜测应该是她名下商行的“经验”之谈。 苏宅上下至今竟无一人发现。 苏千轶拿了书,低头翻看。过了一刻钟,她把书放到一旁,继续盯上春喜。不说话,依旧是幽幽叹气。这叹气的姿态相当熟稔,叹得春喜头皮发麻,心中发愧。 春喜赶紧去梳妆柜那儿拿了胭脂:“小姐近来生病,我近来向别家学的几个妆容都没试。小姐可要试试?小姐本就好看,再配上京城流行的妆容,定能让人挪不开眼。” 苏千轶终是开口,友善问春喜:“让谁挪不开眼?我连门都出不了。”难道大晚上让夜探她苏宅的那些个男人挪不开眼? 晚上夜色如此,能看得见几分?能有白日看得清楚? 春喜撑着找话:“小姐说过,女非为悦己者容。打扮自己多是为了让自己开心。别人喜欢,是锦上添花罢了。” 苏千轶继续幽幽看人。 春喜扛不住小姐眼神,赶忙替自家小姐装扮起来:“稍淡一些可好?小姐不大喜欢太浓的装扮。要不是小姐伤着的是脑袋,我必然要给小姐弄个头发。” 如此一来,苏千轶坐在了梳妆台前,任由春喜折腾。 春喜性格稍跳脱,该做的事半点不马虎。她心灵手巧,小手翻转轻易就在人脸上施了薄薄一层底,又上起了温色胭脂。 胭脂抹开,里面带有香甜浓郁的花香。 “小姐说过,要让人一下子记住自己,往后每一回见到什么常见的便能脑中想到自己,一定要在初见时,让人将自己联想到什么。或是某种花,或是某种气味,或是猫猫狗狗亦或者是兔子雄鹰。” “实在想不到,就最好足够美。美到令人屏息。” 人频频回顾,就记得格外深刻。 苏千轶细品春喜这话。这话很像她出门随意勾人的铁证。很有用,然而后果便是她的墙头一晚上能迎来四位访客。 春喜其实睡在外间,该是能很轻易察觉到自家小姐动静。 只是苏千轶晚上出门静悄悄,而春喜白日太忙,一倒头睡得天昏地暗,以至于苏千轶出门两次,屋内都有人来访两次,春喜愣是没发现。 苏千轶望着镜子中。镜中的她在春喜手下,将姣好面容中最出众的地方凸显出来。眉眼更加精致,黑眸更加深邃,唇瓣丰盈又增添了气色。 眉心处没有贴花,春喜给她画了一朵小巧且朱红色的花。 她尚且没有更衣,人已如花一般绽开,令人侧目。 苏千轶光看这张脸,是万万想不到脸下能做出多少复杂深沉的事。她失忆前到底在想什么呢?为什么要做那么多事?当真是如同她之前揣测那样,想要从旁人那儿得到一些“偏爱”吗? 她让马车失控,让自己负伤。 是为了让太子压过四皇子,是为了让她的商行可以得到更多优待。那她为何要私下要练一批人手?为了保护自己?为了辅佐太子?还是有别的什么目的? 苏千轶轻微走神,稍思考一阵,很快回神失笑。 春喜见小姐莫名笑开,好奇提问:“小姐笑什么?” 苏千轶:“失忆,该是很难改变性子。”她以前一定是个多虑的人。想天想地,想每一步要如何去做,旁人又会如何去想。 春喜毫不认可:“哪里!小姐比以前放松得多。小姐以前……” 她想了想,谨慎说着:“走路说话样样讲究,连笑起来的姿态都从不变化。初看尚好,时间久了,总觉得好似美得像假人。” 唯有假人,才会一成不变,一颦一笑没丁点区别。 苏千轶笑了声:“我当你是夸奖。” 春喜悄悄哼了声:“本来就是夸奖。我一向来认为小姐是天下仙子下凡。历经劫难才能重返天庭。经世俗一遭,必有自己的事要完成。” 苏千轶:“可能。” 春喜给自家小姐打扮好,细细修了细节。全折腾完,又兴冲冲去替自家小姐挑选衣服:“小姐有什么想穿的?” 苏千轶对穿着没有什么要求:“都成。” 春喜拿出一套衣服,替小姐更换上。午后外头天热了,衣服可穿轻薄点,但不能太轻薄。万一受寒受凉,回头惹来麻烦。 年少女子能穿的颜色多鲜亮。年长则会选用稳重些的颜色。 苏千轶内里穿着红色腰系小衣和纱裤,中间套了一件黑纱,外头才穿上绸缎白的衣裳,又佩了一件浅粉比甲。比甲通透,能看得见里面的白。 如此一来,不厚又漂亮。 春喜偷偷嬉笑两声,没说小姐其实不太爱穿如此娇嫩的衣服,总共没穿过几回。其实趁着年纪小,就该如此打扮才是。 可惜头上受伤,没法折腾。 春喜将自家小姐的头发整了整:“小姐,好了。” 苏千轶颔首:“嗯。打扮好了,那就出门吧。” 春喜脑袋刚想跟着点下,忽然意识到自家小姐说的是什么,忙惶恐:“不不不,小姐在说什么呢?真不能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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