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 把支着的窗户放下, 想要凑近,又被推开。 姜浮眼神闪烁了一下, 挣脱他的怀抱,垫着脚, 重新把窗户支开, 外面的雨势大了些, 偶尔一阵风经过, 会把几滴来自天上的水,吹进凡间的房舍里。 “你还没告诉我, 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她靠在窗边,谢闻拉她进来,“小心衣服湿了,会着凉的。” 姜浮顺从的侧身,继续追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谢闻走到桌边坐下,姜浮跟过去。 谢闻:“今日,我收到了舅父的信,冯太傅的事情,传到了他耳朵里。” 姜浮暗暗咋舌,谢闻都不在玉京,应将军的信都寄到了这里。 她好奇问道:“应将军训斥你了吗?还是他也觉得,冯采容比我更合适,当你的太子妃?” 这话听起来酸溜溜的,谢闻刚才还忧愁的眼睛,此刻终于带了些笑意,整个明亮起来,“怎么会,舅舅只是觉得,这件事有更好的处理方法。冯太傅是我的老师,我那样做,只会寒了天下士子的心。” 姜浮不屑想,冯采容是被推选来玉京的,其中只怕也有应将军的功劳。他可是谢闻的亲舅舅,要说太子党,怎么能绕得过他去呢。 朝廷打压世家,的确是不宜再出一位皇后,又或者是,新贵怕世家卷土重来,威胁到自身的地位。 应遥到底是谢闻的亲舅舅,姜浮只把不满埋藏在心里,没当面说什么。 谢闻看她生动娇俏,忍不住低低问:“怎么了,我都告诉你了,怎么还不开心?” 他低头去亲姜浮的鼻尖,因为雨水,碎发被打湿,成了一缕一缕的,贴在瓷白的脸上,更添楚楚之态。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古人诚不欺我。 情不自禁,一亲芳泽的心思蠢蠢欲动,却没有进一步动作,姜浮似笑非笑:“非礼勿动,殿下又不害羞啦?” 涌到下面的热血又飞快转了个方向,往面上涌去,谢闻只觉得脸发烫得很。 阿浮在说什么,谢闻一下子就想到了,嫣红的唇瓣一开一合,即使不做什么都是若有若无的撩拨。 谢闻的呼吸重起来,不知道是羞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用手慌忙捂住阿浮的唇,无措道:“别提那件事……” 姜浮没有在说什么,冲他眨了眨眼,谢闻松了手,那些旖旎心思不敢表现得明目张胆。 姜浮得了说话的自由,仰头看他赤红的脸,看来已经逗得狠了,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她决定还是先放他一马。玩着他挂在腰间的玉佩,这还是上次送给他的新年礼物,姜浮莞尔,居然还带来了。 她换了个话题:“都说今上打压世家,为什么我们家,好像没有受到影响呢?” 阿耶担任国子监祭酒,虽然不是什么生死予夺的官员,但也能称得上一句大员了。阿兄还被选为太子伴读,由不得她不奇怪。 谢闻笑道:“姜祭酒又非奸恶之徒,兼审时度势,自然不会被用来杀鸡儆猴。” 乌黑的的发上素净极了,只一根银簪子挽住发髻。谢闻看了,黯然道:“我送你的首饰,你居然一只都没有带。” 她送的玉佩,自己可是有天天都带着身上的。 姜浮道:“你送得那些,都太贵了,行走在外,招摇露富难免招人惦记。” 谢闻抱怨道:“你就是没有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 更埋怨的话没说出来,阿浮该不会只是单纯馋他身子吧? 姜浮轻哼了一声:“我为了你,都不知道挨了爷娘的多少训,还有阿兄,他天天挤兑我你又不是没看到,你居然还这么说,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谢闻立马服软:“我错了,阿浮别生气。”他有时候也觉得自己贪心太过,阿浮喜欢他了还不够,还要再喜欢一点儿。 姜浮在他怀里有些心虚,她的确是喜欢谢闻,并且愿意为了他去和爷娘抗争。但是比起谢闻的无论如何都不放手来说,她一直都是观望的态度,只要发现谢闻有半点不好的苗头,她应该会立马跑路。 想及此,她忍不住再次警告道,“我可跟你说好了,你若是有别的人,就算成婚了,我也一定要和离的。” 谢闻的怀抱一下子收紧了,理智告诉他,他应该顺着她的话保证,一定不会出现这种事,可内心真实所想却口而出,“你休想,从来没有和离的太子妃。” 舅舅的信中所说得,可不仅是告诉姜浮的那部分。 姜浮气得踢他的小腿,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没成婚,你就开始这样了,连骗我都懒得做了?” 谢闻道:“不许就是不许,生同衾,死同穴,我绝对不会同意和离的。” 姜浮怒道:“你是不是想着,成亲后,真的要三妻四妾。”她有点想哭,“明明前不久,你不是这么说的。” 谢闻忙哄她:“没有,我只是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要在一起。只有你一个,阿浮,我永远只有你一个。” 姜浮声音发涩:“你怎么这么霸道,你以后若是有了别人,还不准我离开,那我要委屈死了。”越想越气,“你要是有别人,我也要给你带绿帽子,你有几个妾室,我就要养几个面首。” 谢闻沉默许久,姜浮都要以为他真的生气了,没想到他点点头,郑重其事道,“可以。” 姜浮不可置信:“你疯了?” 谢闻把怀里人搂得更紧:“只要你不离开我,怎么样都可以,打我也好,骂我也行。”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能打脸,别人会看出来。” 姜浮深切觉得不对劲,再次质问:“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再不说,我真的再也不理你了!” 谢闻神色一滞:“没有,我只是说将来,将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姜浮冷笑道:“我可不管这些,你要是再拿这些来搪塞我,我就告诉阿兄,我们俩回玉京,婚约也不作数了。反正阿兄说过,只要我不愿意,他就算豁出命来,也有办法。” 她作势真的要走,谢闻慌忙扣住她的腰,语气里带了几分哀求的意味:“别这样,阿浮。”姜渐简直像是一条疯狗,姜祭酒不敢做的事情,他真的敢去,要是这事情闹大了,这婚事真的要完。最起码,他不当皇帝一天,就不能如愿。 谢闻道:“我全都告诉你。” 他越想越多,虽然说皇命不可违,但那不成文的法子,可多了。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是最好用的,只要阿浮的名声有瑕,奏折就会像雪花一般,太子妃是将来的国母,无德之人,怎配当任。 那时候,就算是他在雪地里跪一整天,也是没用了。还很有可能,姜渐会做主把阿浮嫁到外地,只要他一日不登基,就要看着阿浮和别人举案齐眉。 他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还是把事情和盘托出吧,阿浮就算发发脾气,总好过这种结局。 谢闻:“是舅舅的信,他的意思是,让冯采容入东宫为侧妃。” 官宦人家的女儿,不可能给人家做妾,但皇室另说。 姜浮听了,杏眼圆睁,“你答应了是不是?” 谢闻忙表忠心:“怎么可能!我当然拒绝了……”他更低落下来:“只不过,舅舅说,我现在还年轻,所以不懂。想当初,阿耶也是如此对阿娘的,可是阿娘还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很多妃子。各派权衡,理应如此……” 他看着姜浮脸色越来越差,忙找补道:“我是不可能同意的,阿浮别生气了。” 姜浮:“你若没有动摇,刚才同我说那些话做什么?你心里肯定也是想的,说不定还在偷偷埋怨我善妒容不得人。我要回去和阿兄说,我不要嫁你了。” 谢闻不放手:“我真的没有。” 姜浮挣脱无果,忍不住流泪:“你骗我,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谢闻小心翼翼擦去她的泪珠,眉头皱起来,“阿浮,你一哭,我的心就好疼。” 姜浮道:“你这时候又说些好听的来哄我。” 谢闻道:“绝非如此,我没有一点儿娶冯采容的意思。我刚才只是想,若是不得已……” 姜浮打断他:“我从不相信有什么不得已,只有想和不想。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你做了,我就再也不会理你了。” 谢闻扶着她的肩膀,双目对视,郑重道:“好,无论什么原因,我永远都不会做错事。” 他哄了又哄,甜言蜜语说了一箩筐。 姜浮犹不开心,心里更怀疑起来,他原本的心思究竟是什么?难道真的是,想把冯采容一并娶了? 她不愿意这么想,却又忍不住这么去想。 谢闻叹气道:“是我不好,平白无故说这些话,让你难过了。” 姜浮道:“我才不是难过,我这是生气。你要是想娶冯采容,就告诉我一声,我立马就收拾东西,打道回玉京,从今以后再也不见你。你既无情我便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这种美事你想都不要想。” 谢闻再次解释:“我真没想娶别人……只是听到阿耶和阿娘的旧事,心生感慨罢了。” 姜浮道:“你再感慨也没用,我不管。我可不是你阿娘那样的贤良。” 谢闻顺势道:“我也不是阿耶。” 他握住姜浮的手,情真意切再次发誓:“阿浮,别担心,我绝不负你。” 眼睛因为刚刚哭过,还带着酸胀。他发誓的样子真是让人看不出来半点破绽,像是清晨的玉兰花,纯洁无瑕。 姜浮只觉得委屈,鼻子一酸,忍不住又要落下泪来。 心上人的眼泪好比流星,流出的时候极美,落下的时候却在心灵的土地上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谢闻手忙脚乱起来,不住发誓。 姜浮也不想哭,只掉了两滴眼泪就瞪了他一眼,起身想要回去。 谢闻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第116章 杜鹃 回去之后, 姜浮也是一直闷闷不乐,苏嫦问道:“这是怎么了?” 出去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回来的时候眼角却带着红痕。 当时在气头上, 现在冷静下来, 似乎也觉得没什么了, 但说话还是忍不住带了些鼻音, 不像以前清脆。 “没什么。” 苏嫦看她不说,也不追问, 照旧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假寐。 姜浮问道:“苏姐姐你昨晚没睡好吗?”她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真相,“是不是太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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