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浮道:“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话虽然如此说,但她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将来究竟如何,谁又能真的知道呢?好在她到底还年轻,总是愿意往好的那方面去想。 姜夫人又抱着女儿伤春悲秋了一会儿,生的是母亲,养的也是母亲。或许是因为如此,姜夫人对一双儿女的感情要比姜祭酒要深厚得多。姜渐差点和亲外国的时候,她不能接受,此时姜浮被皇帝亲口指给太子,她也不能接受,可她的力量太渺小了,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和这些人据理力争。 这两日,雪断断续续的,总没有停歇的时候,姜夫人看着窗外的雪,满目忧愁,又道:“不行,你阿兄的婚事,总要定下来,要不然,又不知道,摊上的是怎样的人?” 姜浮劝道:“可阿兄没有这个意思,阿娘纵然定了门亲事,和赐婚也没什么分别吧?” 姜夫人道:“那可不一样,阿娘给你阿兄选媳妇,看得是人品相貌,若是赐婚,肯定又是哪家权贵的富贵小姐。” 姜浮微微一撇嘴,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当事人不愿意,人品相貌和门第家世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到了快用晚饭的时候,雪终于停了,姜渐却又从哪里跑来,头发上不知哪里落的雪,白晃晃的扎眼。 姜浮刚要说姜夫人刚才说的事情,提醒他一番,姜渐顾不得听这些:“这些不重要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趁着天还亮堂,东宫派人来接你,你快去一趟吧。” 姜浮“咦”了一声,不知道姜渐又是吃错什么药。她奇道:“真稀奇,前两天还要打要杀的,今日怎么还要我去东宫了呢?” 姜渐眼神闪烁,不敢看她,嘴硬道:“快收拾收拾去吧,也别换衣服了,一来二去的小心着凉。切记,一定在东宫落锁前赶回来。” 姜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先同我说不行吗?” 姜渐故意装作不耐烦道:“哪里这么多话,你去了不就知道了吗?” 姜浮满头雾水,几乎是被人推着上了东宫的马车。她心里一惊,谢闻这是什么意思,大张旗鼓的,一点儿也不避人。 这马车在路上,贩夫走卒只怕也识得,是东宫的车驾。 东宫女官殷勤地冲她伸出手,把人扶上马车。进了车厢,里面是一切都备好了的,女官又忙给递了一个手炉。 姜浮接过:“多谢。” 女官道:“娘子太客气了。” 姜浮斟酌再三,打量了一下这女官,见她眉目清秀,虽然低着头,但不卑不亢,殷勤又不会显得过分谄媚。斟酌再三,还是不由问道:“不知道殿下突然召我进东宫,这是为何呢?” 女官笑道:“召娘子东宫侍疾,是陛下的旨意,而非殿下的意思。” 陛下?怎么又跟皇帝扯上关系了呢?
第82章 仙女 这个时候, 因着下雪的缘故,比平常还要黑得更早些。道路上积雪沉沉,马儿也不敢跑得太快。 从女官的口中, 姜浮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谢闻去向皇帝请求赐婚, 却惹怒了皇帝, 被怒斥让他去殿外跪着。 夜里就发起高热,想那雪地里如何寒凉, 不生病才怪了。 回想起姜渐的心虚神色,姜浮心中了然,肯定是他, 去找谢闻说什么了。 等来到东宫的时候, 天色已经几乎全黑,四处点起了灯火,女官引着姜浮,来到谢闻的寝殿, 之前她可从来没来过这里。 女官看她犹豫, 宽慰道:“娘子放心, 现在谁不知道,您就是未来的太子妃呢, 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李端厚似乎是还不知道这事,快步迎了过来, 陪笑道:“这, 姜娘子怎么来了?” 女官笑道:“是陛下的意思。殿下吃药了吗?可睡下了?” 李端厚答道:“吃过药了, 额头还烧着呢, 太医说是寒气入骨,要好好养个几天。” 姜浮这时候才知道, 原来不是东宫的女官,而是皇宫的女官。 女官又道:“姜娘子先去见殿下吧,如今天已经黑了,奴婢还要送您回去呢。若是天黑了,夜路可不好走。” 李端厚心领会神,引姜浮到殿内塌前,自己乖觉地出去了,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谢闻半睡半醒之间,还有点迷糊,看见姜浮来了,忙要坐起来,声音喑哑,还咳嗽了几声:“阿浮,你怎么来了?” 殿内温暖,姜浮自己解了后斗篷,刚才已经抖过雪珠,可李端厚走了痛苦,她并不知道要把斗篷放哪儿,只能随意搭在椅子背上,顺便把一直端着的手炉也放下,腾出手去摸谢闻的额头。 谢闻还没反应过来,柔荑温暖柔软,下意识就蹭了两下,随后才反应过来,道:“离我远些,别让病气传染给你。” 姜浮并不觉得额头发热,反而一片冰凉,看他脸上也是苍白,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显得如纸片一般。乌黑的发并未竖起来,落在脸庞旁边,顺着肩膀蜿蜒而下。谢闻坐直了上半边身子,正好里衣也是雪白色,乌黑的发像是水里的波纹,随着动作荡漾开来, 姜浮没忍住,放在额头上一路向下,顺着捏了捏他的脸,谢闻皱了下眉,有些别扭地侧过脸去:“别这样。”好像在摸小孩子一样。 姜浮道:“为什么不行?殿下好漂亮,像是仙女。” 她的手已经收了回去,谢闻睁圆了眼睛:“……胡说什么。”虽然阿浮的比喻不太恰当,但应该也是夸奖的意思,谢闻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看她:“我是男人,男人怎么能说漂亮?” 姜浮哼道:“男人怎么不能用漂亮啦?” 她伸手去摸谢闻的头发,一圈圈绕在手指上,脸也凑得越来越近,谢闻道:“不行,我还在生病,会把病气过给你的。” 姜浮道:“不会的,我身体很好。”她说得是实话,大概有两三年,她都连个小病都不曾生过。 谢闻还没说话,姜浮就轻轻在唇上碰了一下,谢闻脸红了,恨不得整个躲在被子里,事实上行动比思考更快,他已经先一步这么做了。 等回过神来,又自己把被子掀开,红着脸催促道:“外面下了好大的雪,路一定很难走,趁着还有亮,你赶紧回去吧。” 姜浮故作伤心道:“殿下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谢闻道:“……没有。” 姜浮道:“不着急,雪已经停了。殿下快点儿好起来好不好,我还想和殿下一起堆雪人呢。” 谢闻看着她红润的脸色,握紧了双手:“好,你可不要忘记了。”他突然又想到:“是重明送你过来的吗?”他心里新奇,姜渐最近见了他,就像是乌眼鸡似的。 他又想到了那日,本意是想和阿耶说,早早把姜浮的婚事定下来,这样所有人都能放心。 但是,之前国师的谶语却成了最大的阻碍,他再三请求,阿耶终于发怒,让他到殿外面跪着去,看看陈的江山。如此朝令夕改,怎么能承担这样的重责。 外面哪怕是站着,都觉得手脚冻得没有直觉,何况是跪着。 膝盖刚接触到绵软的雪面,落雪凹陷下去,就感觉到彻骨的寒意。 过了一会儿更槽糕,雪被体温融化,渗入衣物,只跪了一小会儿,就感觉下半身完全失去知觉。 天空还有雪花不断飘落,把人雕琢成天然的装饰物,头发上的雪,很快就积了厚厚一层,刚拍落就缠了上来。融化的雪水落到衣领里,连上半身也要僵硬了。 幸好只跪了一会儿,阿耶就心软起来,自己未出面,但让内侍总管出来传话,让他赶紧回去,别真的落下了病根。 总管道:“哎呦喂我的殿下,您又不是不知道,陛下就是随口一说,哪里就真的这么跪着,快回去喝碗热热的姜汤,万一真染了风寒可怎么好?” 谢闻想开口问,那他求的事情呢?内侍总管却已经招呼起来:“还愣着干什么呀,快准备车驾,送殿下回东宫。” 几个小太监得了令,忙活起来。谢闻想开口,却感觉舌头已经被冻僵硬了。 现如今看着姜浮,心里不由一酸,阿浮这么关心他,可他连一纸婚约都求不来。 谢闻道:“阿浮,昨日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你别担心,阿耶会同意的,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姜浮道:“殿下还不知道吗?陛下前几日,就特意和我阿耶说了我们俩的婚事,说是等到年后,再下圣旨。” 谢闻惊喜起来,绵软无力的身体仿佛也充满了力量:“真的吗?怎么都没人和我说?” 姜浮道:“这几日雪重,早朝都点了,这件事又是陛下私底下和我阿耶说的,殿下不知道也不稀奇。” 他们正谈话间,姜浮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抓被子,听声音,应该是在谢闻的里边。她伸长了脖子去看,没想到是团毛茸茸。这只猫她还见过。 她还记得上一次,来东宫看见这只小猫的时候,还只有巴掌大,没想到现在都长这么大啦。可能是因为,毛长的缘故,比起阿锦来说,要大了不只一圈儿,粗粗的尾巴垂落在床榻上,来回晃动 她本来想摸一摸,但伸长了手也够不到,她又不能探到谢闻的床上去,那猫还在锲而不舍得用爪子扒拉被子。 姜浮好奇道:“它这是做什么?” 谢闻叹了口气:“冬天了,看见有人的被子都想钻。”他坐起来,转身轻而易举的拎着小猫,把小东西送到了姜浮怀里。 姜浮掂了一下重量,看起来好大一只,重量也不是虚的。 她顺着毛摸了摸,这猫也没有其他反应,就这么老老实实呆着。姜浮把它举起来,和那双圆眼睛对视:“你怎么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呆呀?” 小猫不会说话,也有可能是个天然的傻子。家里的阿锦每次做这个动作,就要挣扎得可厉害。 姜浮把小猫笼到怀里,她身上也很温暖,小猫索性就直接躺了下来,毫不小气地露出了半个肚皮,姜浮试探着揉了揉肚皮,软乎乎得,都是肉肉。 姜浮道:“它叫什么名字?” 谢闻愣了一下:“它就叫猫呀,还需要其他的名字吗?” 姜浮笑着和猫说谢闻的坏话:“殿下真不用心,我们小宝都这么大啦,连个自己的名字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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