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出去吧。” 元邈看出铃兰的害怕,他打算隔日自己抽空再过来一趟。如今已是日暮时分,再等一会儿天该黑了,在这等阴气重的地方的确不大好。 杨树林见元邈今日帮了他大忙,不光请两人到饭庄热情款待两人,还特地护送两人回家。 他们几人快行至家门时,在一条巷子旁边见到围拢的人群,快要堵住他们的前路。 铃兰心想,这些人是在等元邈?可是他成为顶流是两年后的事,现在的他还没有升职为监察御史,还没有离开长安城办案。 就在这个时候,杨树林忽然出声感慨:“又是他。”说完紧接着叹了一口气。 她踮起脚尖,向书斋里面瞧了一眼,见到里面站着一名文人打扮的男子,虽看不清长相,但感觉此人年岁和元邈杨树林两人相近。 “这是......你们认识他?铃兰问道。 元邈点头。 杨树林知铃兰来长安时间不长,便介绍道:“元邈的堂兄。长安近年的名流,每写一首诗,长安的人都会竞相抄阅。关键是人生得俊俏,貌若潘安,不少女子心属于他,背后说他像个玉人。” “哦。” 铃兰冷漠地一声,瞬间丧失了探究的兴趣,收回脚后跟站定,也不继续探视书斋里的人了, 元邈向来为堂兄的光芒所掩,寻常女子向他示好通常是为了接近他堂兄,这铃兰显然对他堂兄兴趣缺缺,这勾起了他的好奇,便问:“你不好奇?” 铃兰打了个哈欠,“他们都说好看的,估计在我这里还没你生得好看。” 杨树林听到铃兰的话,揉了揉眼睛看向元邈,五官还算可以,身材虽高但远不如他堂兄元稹神采飞扬,便问铃兰:“认真的?” 铃兰点头回应,说道:“认真的,我家郎君生得比较清爽,比较合眼缘。” 她也没意识到他们说的是与白居易齐名的那位文豪,只是凭着对大唐的刻板印象判断那位堂兄的容貌。她转头看向元邈,见他低着头,沉默地立在一边,反倒觉得他因自卑增加几分魅力。 原身的眼光可真不赖。 元邈虽什么也没有表示,眉毛微不可察地向上挑。 ---- 改一些小bug
第7章 顶流 杨树林往人群中央处瞥了瞥,脑袋有点糊涂了。在他眼里,还是里面的那位相貌英俊些,最后只得归结为各花入各眼。 但出于对兄弟终身大事的考虑,他不打算多此一举地纠正铃兰。 等到人群里稍微空出一点缝隙,杨树林见元邈想要离开,随口问道:“那是你远堂之亲,不上前打个招呼?” 元邈摇摇头,“他也受永贞朝那件事牵连,近几年日子过得不平顺,看到我只会觉得是添堵。” 听到这话,杨树林忍不住道:“那是你丈人的祸端,和你有什么关系。何况新政推行失败也不是十位士大夫的过错,分明是宦官乱........” “倚梧,在这里不该说这些。”元邈出声制止杨树林继续说下去,转头瞄一眼旁边的铃兰。 铃兰动了动眼皮,她知道元邈看她的意思。估计是担心她将这话传到穆椋或者裴相耳朵里。 她假装没听到方才的讨论,她瞥视一眼人群,说道:“你这远堂亲戚看着比你过得滋润。” “是呢。人家至少家和万事兴,孩子都生了三个了。再看看他,孤零零一个,家里还供着一尊大佛。” 杨树林和元邈他们几人时常一起厮混,他们一早便知元邈和韦沁橙的亲事只是权宜之计。 顺宗继位后,永贞革新尚未展开时,韦执谊就已准备好面对随时可能会失败的结局。他将家中唯一未出阁的女儿,下嫁给自己的学生元邈。 韦家的儿女不少都是在这个阶段成婚的。 在外人看来,那段日子韦家门前总有喜事,剩余的时间也经常摆宴设酒。而韦家的宴会奢靡是出名的,大唐上层宴会通用的《烧尾宴食单》,便是韦家人所撰写的。 殊不知那只是韦家的避险之举,韦氏女在这期间纷纷嫁到外姓人家。 宪宗继位,惩处了二王八司马,正准备追究韦家责任时,发现韦氏女早都不在被连坐的行列内。 匆忙成婚的夫妻里面,有些琴瑟和鸣,有些相敬如宾,元邈和韦沁橙两人则是各过各的,如同房东与租客。 韦沁橙自出生起就体虚,不敢生儿育女,害怕进一步削弱身体底子,外加两人本就不大熟悉,所以两人成婚后从未同房。 杨树林唏嘘一声,再一转头,看见元邈和铃兰两人已经抛下他走远了。 * 铃兰他们两人回到元家时,夕阳的余晖缓缓遁入天幕,天色微暗,但还不至于需要点灯才能看清道路。 入宅之后,两人分道扬镳,铃兰径直朝自己厢房走去,元邈也回了自己的书房。 这时还是夏末,秋气还没有进入长安,晚风暖和舒适。 刘姑和陈姑两人面对面坐在佣人院门的大树下,两人摆着轻罗小扇,正说着些闲话。 陈姑抬头看到走进院门的铃兰,冲刘姑抬了抬下巴。 刘姑回头,看见铃兰站在两人旁边。 “两位姑姑怎么都在这里,夫人是也在这附近?” 刘姑素来不怎么搭理铃兰,旁边的陈姑倒是稍微热情点,解释道:“夫人去了书房,她今儿找郎君有事相商,命我们到这里歇息一会儿,一炷香以后再回房。” 铃兰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过问,与两位姑姑客套两句后,便回了厢房。 她这间麻雀屋极小,开门穿过屏风隔断的走道后,便是一张窄小的床铺,床铺的右侧是梳妆台。 铃兰推窗透了透气,正要在整理桌面上的东西,忽发现找不到随身携带的绣袋了,之后忙手忙脚在整个房间翻找一遍,也没有找到绣袋。 仔细回忆一遍今日的行动轨迹,想起最后一次见到那绣袋还是在元邈第一次回家前。大概是因粗心而落在炊房里了,但也有可能是落在案发现场。 她祈祷着是前者,可她在炊房里寻觅半天,仍是找不见绣袋。 这一刻铃兰彻底知道,绣袋应是掉在案发现场或者是停尸间。她若想要寻回她的绣袋,明日只得再去一趟凶案现场或是停尸间。 她溜过去书房,想要拜托元邈转日带她继续查案,才走到门口,隐隐约约听见里面有一男一女的交谈声。 铃兰认出其中一人的声音是元邈,另一人应该是韦沁橙,记得陈姑说夫人今日也在书房。 她本想听听里面说了什么,见到刘姑和陈姑已经站在门口守候,便没有上前,只挠心挠肺地看着映着烛光的窗纸。 * 一窗之隔的书房内,惨白的蜡烛燃烧,发出微弱的火焰。 整个房间不算十分明亮。毕竟蜡烛在大唐是奢侈品,他们平时也不舍得多点蜡烛。 丹炉表面的灼热已经降了下来,元邈简单清理炉中的残灰,韦沁橙站在他旁边,手扶着桌角,脸色苍白。 元邈询问道:“这次,可有好一些?” 韦沁橙摸了摸太阳穴,说道:“脑海中万蚁啃食的感觉消失了,今晚应该能睡个好绝望,只是不知这次会持续多久。” 元邈略显为难地表示:“你身体已经产生了抗药性,虽依旧能压制离魂丹药性,但药效持续时间会越来越短,且药中含有水银,继续服用下去会........” 此话虽未说完,韦沁橙却已猜到他意思,再服用这药下去,她会死。 可是就不服用这药,以她残破的身子状况,恐怕也撑不住多久。 “早点离开这里,也省得给周围人添麻烦。况且,万一你在这期间试出解药了。” 听到这话,元邈无奈道:“你知道这不可能。” 怕元邈不肯再给她缓和药,韦沁橙劝慰:“从第一日以身试药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若能以我之生命,助你做出解药,拯救更多的人,这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听到这话元邈顿感无力,只觉得人的生命脆弱得像一片琉璃瓦,极为易碎,又感慨道:“说得轻巧。若你走了,先生在贬所里恐怕也撑不住了。” 韦沁橙想到这里,低垂视线回忆起过往。 “我爹还在相位时,便一直心神不宁,身体一直不怎么康健。” 她觉察气氛有点压抑,话锋一转:“这些年多亏有你照顾,就连洛阳那边父亲的旧宅,你还帮忙出钱出力地打理着。” 韦沁橙如是说,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平整的纸,伸手递给元邈,“这是那宅子的地契,你且收好。等日后寻个时间,将它卖掉吧,恐怕我是再无法去那地方了。” 元邈愣愣地望着地契,知道韦沁橙有交代后事的意思,阻拦道:“现在说这些还早。” 韦沁橙道:“不早了。” “对了,新进宅子里的铃兰娘子如何。” 元邈猜出韦沁橙走之前打算替她点鸳鸯谱,他一向不喜别人过问他的情感私事,只要谁提起来免不了被他一阵冷嘲热讽。 但因韦沁橙生着重病,又是他恩师的女儿,差点出口的话重新憋了回去。 “她啊。你尽管不要让她知道你太多的事,我不清楚如今的她背后藏着什么,或许是站在暗处的敌人也说不定。” 元邈想了想,只说了这么一句。 他对女子本就没有什么热忱,况且看上去铃兰在他身边有其他的意图,应该在他身边呆不久,所以他并不打算在她身上投入自己任何情绪。 过了一刻钟后,韦沁橙离开书房,刘姑和陈姑为她裹了厚厚的外套,随即拥着她回去了主卧房。 书房的烛光仍然亮着,铃兰站在外面敲了敲门。 元邈打开房门,并不意外铃兰的到访,允她进屋后,便端坐在书案前。 铃兰朝书案旁走去,站在元邈正前方,开门见山道:“明日若你再去查验案发现场或是尸首,可否再带上我前去?” 元邈抬眼看着铃兰,想起今日午后铃兰恐惧的模样。 “你今儿回来的时候不是说,以后这等秽气事不要再叫上你?” 铃兰转了转眼珠,好像她的确是这么强调过,但那时她并没想到自己的绣袋在外面丢失。 为了找回绣袋,她不得不咬碎银牙往肚子里咽,说道:“瞎说的,你可不能当真。我是裴公派来专门侍奉你的丫鬟,以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既然如此,那明日你便跟过来吧。”元邈听她言辞恳切,便应了她的请求,虽然他也不理解这女子怎么做到又害怕又非要跟去现场。 大概是追求刺激? 铃兰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此时她有些困倦,与元邈道别过后便要转身离去,却听到元邈忽然叫住她。 刚转过身子,她见有东西朝着她手中飞来,低头看了看手心。她丢失的绣袋,竟回到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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