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风止,官兵们不约而同往脚下一瞧。 正前方两寸处地面形成一道裂隙。 铃兰趁官兵发呆之际,拽着凝竹朝身后走,欲带着她翻墙离开。 身侧忽闪现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刀架在她脖子上,刀锋冰冷地贴在肌肤上。 对方虽持着刀对准他,没有使出多少力量,似乎害怕刀刃割伤她。 铃兰抬头一瞧,握刀之人果然元邈,大抵他认出了蒙面之人是她。 元邈肃着脸色,威胁道:“把人放下,我会放你离开。” 凝竹没等铃兰说话,自己先承这话说下去:“我也没想走,他杀了我的心上人,我定要他血债血偿。” 铃兰拦住凝竹,朝她挤眉弄眼,小声嘟囔:“晏廷没死,吃了元邈的药后,刚才已经醒了。” 没想到这话非但没让凝竹息怒,她看向元邈,责道:“你也该死,你夺走他心上人。” 边说着这话,凝竹边挥动一剑。 此一剑令他们猝不及防,元邈虽有闪避,但衣袍划破, 铃兰赶忙抱住凝竹的腰身,而凝竹试图挣扎她的怀抱,铃兰情急之下,使出一记手刀劈晕了她。 垫后的墨琴摆脱官兵的纠缠,从铃兰怀中接过凝竹,三人翻上高墙,绝尘而去。 自三人走后,官兵们将张晏拘捕归案,王士则拱了拱手表示谢意,“幸好您向圣上提出支援我等,不然今日抓不到活的张晏。” 元邈不居功自傲,只道:“这来人和我想的不是一伙人,却也歪打正着保住了他性命。” 王士则还想请元邈宴饮庆祝,毕竟明日皇上便要奖赏他十万银钱,难免感到喜出望外。 元邈推拒了王士则的好意,呆呆地望着朱墙。 王士则见元邈神游,心想估计是宰相深谋远虑些高深的事,他一介武夫估计不大懂,便也不再打扰,独自离去了。 过了一会儿,元邈在地上捡到一面铜镜。 镜子边缘磨损严重,且已褪漆色,露出劣质成色的木头,镜面已碎,但被人为用胶水拼凑完整,可镜面上留下细细密密的裂纹。 元邈拿着这面破镜子打量,总觉得颇为眼熟,便翻转镜面。 镜子背面写着:元和二年六月,长安善和坊。 善和坊是长安最北的坊,文人墨客除了到平康坊寻欢作乐,便是在善和坊吟诗畅饮。已故的歌伎雪吟娘子,便是在善和坊的酒楼里因歌喉而声名大噪。 旁边一位官兵未走,看到元邈手中的镜子,打趣道:“这镜子是刚才那女刺客留下的?看着又寒酸又古怪,破镜子还怎么重圆?“ “这是我的。”元邈忽而说道。 官兵听罢赶紧改口:“破镜重圆好!破镜重圆好。” 元邈低声道:“承你吉言。” ---- 元邈:我倒要看看这是谁家的破镜子,碎成这样还非要一块块拼凑回去,不如买块新的。 (翻面,发现是铃兰的镜子。) 元邈:是我家的镜子,那没事了 ~ 这文刚开的时候没想特别多,写到后半段比前面严谨了一点,之前总写长安街之类很模糊的概念,后来搜了一下,发现长安城内是长安区,大街是叫朱雀大街。 这两天我考据了长安的一百零八坊,大概情况能够有所了解。 长安住房非常贵,很多宰相终其一生也不能在长安买房落户,都要在郊区买套房,我给他小小开了个挂,让他住得稍微好一点,住在裴家附近。 不过本文设定里,元邈居住地在历史上只有一个道观,历史上根本没有住人。不过它比较贴男主修行的人设,以及他家离女主老家近。 裴度住处是按照历史上记载的,那地方风水可能挺好,后面还出了欧阳询,放到现在来说近似于二环,武元衡住的地方类似于三环。 前面提到的白居易,他当时住的地方类似三环边缘,有点像是798,周围文艺气息浓厚。
第94章 幡然醒悟 王士则将张晏押送到衙门,元邈则是皇上复命,皇上承诺隔日予以他们的赏钱与官职。 元邈提醒了皇上虽则抓住了张晏,王承宗的罪过怕是逃不掉了,但仍不可对李师道等人小觑,提出或许是三人共犯。 皇上意味深长一笑,让他先行退下了。 元邈离开了宫,便立刻驾马回家,停到门口处时,他掏出铃兰遗落的那面镜子。 瞧着这面镜子,破烂不起眼,还曾经碎过,他几乎不记得它的来历。 可铃兰小心翼翼将镜子碎片一片一片拼凑好,随身珍藏着,哪怕以身涉险时都不忘携带,足以说明其珍视。 她表面虽什么话都没说过,但这镜子倒替她说了。 她心里是有他的。 元邈始终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好不容易强势了两天,现在因这面镜子,心头一软,气势再次弱了下来。 他在铃兰厢房门口来回踱步,明明他们已经算是老夫老妻,他表现得仿佛渴望与暗恋女子诉情意的愣头青。 元邈酝酿半天话语,鼓起了勇气,轻轻敲门。 门打开了,开门的却是闻莺,整张脸毫无血色,僵硬地站在一侧。 “你怎么在这?夫人呢?” 闻莺为人老实,原原本本地将今日毒鸡汤的事告知元邈,又道铃兰负气去了一趟书房,随后便离开了元府,至今没有回来。 元邈听罢快步进入书房,书房后面的炼丹室一片狼藉,闯入者装都不愿与他再装,盛放丹药的盒子大敞四开。 ——古晏廷的解药不见了。 不用想都知拿走丹药之人是铃兰。 元邈没心思立刻调查府内下毒的事,只叫看管盼汝、停儿的乘云抱月以及拾薇三人看管。 他随即出府,驾快马转过三条街口,停在裴府门前。 元邈敲了敲门,等候来人的时候,胸中略有担忧。 眼下裴度刚对铃兰的婚事松了口,这会儿铃兰在家中差点遇害,这桩婚事怕是又要告吹。 夏日炎炎,元邈心中躁恕不安,离家又急,尚未及时更换稍薄的常服,不一会儿额头挂满汗珠。 门口的管事推门而出,瞧见元邈后递上汗巾,笑脸相迎,“元相公今日可有何事?” “可否见一趟裴娘?”元邈半是遮掩半是试探:“今日回家不见她踪影,怕她是对我生了些误会?” 管事笑了笑,“这您放心,娘子没回去是裴公的意思。她今日回家,裴公瞧见她双鬟已合,心生不悦。又道娘子没嫁人就住在夫家那里,实在有违礼节。” 元邈复又问:“那裴公对这桩婚事.....” 管事宽慰道:“裴公承记您的救命之恩,且知你与裴娘情深义重,自然是赞同这桩婚事的。但.....” 话说到一半,管事欲言又止。 元邈绷着一根弦,巴巴望着管事。 管事拉着元邈到一旁,细声轻语:“裴公怕您在意繁文缛节,婚事拖到明年。裴公怕裴娘子挺着肚子成婚。” 元邈点头,与管事道:“那我加紧筹备婚事,最晚不超过十月便将椒儿迎接回家。” “有您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回头我与裴公汇报去。”管事随即进了府门。 元邈松下一口气,看来铃兰未将府上发生的事告知于裴度,而婚期仍将如约而至。 门吱嘎一声再次响起。 杜鹃姑姑缓缓走出来,朝元邈招手,邀他到旁边树荫下闲聊。 元邈知杜鹃姑姑虽非铃兰母亲,但铃兰自小到大跟着她,两人颇为亲近,这会儿大抵是要耳提面命他几句。 他对杜鹃姑姑尊敬地执了一礼,稍作寒暄,却见杜鹃姑姑板着面孔,冷漠地瞧向他,并不与他搭茬。 元邈恭敬地问道:“姑姑可有何事要交代?” 杜鹃姑姑开了口:“该说什么你不是早就心中有数?” “那是一场误会,下毒之人并非是我。淮西局势繁乱,近来支持平叛的官员以及亲眷,或多或少都受到殃及......” “也不仅是这一桩破事。”杜鹃姑姑眼里冒着一丛怒火,责道:“这些年以来,你对椒儿周围人做过什么,怕不是忘了?” 元邈解释,“那不是为了....“ “休要拿椒儿做借口。”杜鹃姑姑阻住话语。 杜鹃姑姑又道:“你四处算计她的家人、朋友,甚至算计到她身上,违背她意愿行事,这些还不够说道的?” 元邈开了口:“对不起....” 杜鹃姑姑反唇以讥:“她说过,最令她失望的是,原先你不畏强权,敢于为民请命。可如今面对忠良受构陷时,你顾及个人安危,沉默不言。她实在有些难以面对。” 此话一出,元邈哑口无言,生出些惭愧。 不过杜鹃姑姑没把话说死,只道:“她说让你好好考虑,改日等她气消了,你们该好好聊聊。” 在门口遭遇劈头盖脸的一通骂,元邈恍惚半晌,凝伫许久,再抬头,杜鹃姑姑已经走了。 在官场浮沉的这些年,他从初生牛犊不怕虎,逐渐磨平了头上的犄角,变成一颗圆滑的琉璃蛋,但也因此在官场平步青云。 但回头看向身后的路,才发现他已经偏离了初心。 * 回家后,元邈查看家中药锅里的乌头,发现这乌头量数恰与张晏购买的乌头份数一致。 他下令搜查了张姑姑的屋子,发现她丢弃的一块帕子,沾有乌头的残渣。又问过当日轮值的家仆,发现张姑姑在那期间并无不在场证明。 一切了然,在元邈的逼问下,张姑姑吐露真相。 原来此事与淮西叛乱无关,是张晏母亲自己的事。 张晏母亲是元和七年进府,原本凭借自身手腕混到府内一把手。哪知今年铃兰来了以后,府内不光多出拾芳与拾薇两位旧仆,连刚入府没多久的闻莺都骑在她头上。 张姑姑怕铃兰是扶持新人上位,顺便把府内老人清洗掉,便动起了杀心。 而她儿子张晏现在跟着王承宗做事,她总觉心里不踏实,怕他哪日出了意外,自己以后老无所养,只得想尽办法巩固自己在元府的地位。 她便叫张晏为她寻了毒药,想着把铃兰毒害了,嫁祸闻莺并赶走她,到头来拾芳和拾薇没有女主子撑腰,而她便能暂时高枕无忧了。 这希望因为盼汝的意外介入而落了空。 元邈命人把张晏母亲张姑姑抓起来。 如此说来这张晏身上的可疑之处都能说得通,或许他并非是杀害武元衡的凶手。 元邈自知抓错了人,不该多领圣上的万贯银钱。 回房后,他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写入奏本,打算隔日交予圣上。 * 铃兰这几日与四时会长安分部的成员会晤,却听到消息称,凝竹退出了四时会,之后便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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