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乾得知后二话不说,派了一批精锐前去剿匪。 原本剿匪并不是什么大事,不愿招安,那便都抓回来入昭狱。 可令朝中上下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那批前往连山郡剿匪的精锐竟然没有一个活着回来。 更让所有人震惊的是,此后派去的第二批第三批朝廷精锐,也都无一人生还。 只有第三次,一只浑身是血的鸽子将一封密信带了回来。 信上只用血写了七个字,内容却与三年前的那封血信内容如出一辙—— 朝中内鬼,欲谋反。 直至此时,程乾这才惊觉,连山郡的土匪恐怕并不是简单的土匪。 而是与朝廷叛臣有关的匪。 此后像是挑衅似的,从连山开始一路向西的五个城郡,十日之内接连上报了土匪烧杀抢掠的多起大案。 本以为坐落在西北边境的峮州也会如前五个城郡一样,却不料峮州丝毫没有动静。 派去的人送信回来说,峮州无匪,安居乐业。 “这一年我派密探多方打听,昨日得到了一个消息,”程乾的声音忽然在岑鸢耳边响起,“这五处横行的土匪,与连山的土匪是同一批人。而峮州......” 他看着岑鸢,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是他们的大本营。” “陛下认为峮州有关于朝中内鬼的线索,所以想借这次机会,”岑鸢看向程乾的目光被烛火映得极亮,“让我去峮州一探究竟。” 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不是除匪,而是除人。”程乾定定看着他,“有没有谋逆之心我不想知道,我只要他——” “为我大梁一千精兵谢罪。” “好。”岑鸢忽然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站于帝王榻前。 “微臣定当不负陛下嘱托,匪患一案,”他弯腰行礼,沉声说道,“必定查个水落石出。” “朕知道,就算借着丞相的奏折降罪于你,可流放峮州还是太过明显。”程乾从榻上起身,缓步走至岑鸢面前,伸手将他扶起,“即便......” “陛下,”岑鸢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皇帝,出声打断他还未说出口的话。 坐了五年的龙椅,当年那张略显稚气的脸庞已然能窥得先帝的杀伐决断。 眼前的程乾已不再是少年皇帝。 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皇帝程乾。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臣会将齐小世子带回来,也会除掉匪患。还有朝中的叛臣,”岑鸢看着程乾沉声道,“也定会为陛下揪出来。” -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忽然响起说话声。 随着话音落下,晃晃悠悠的马车也渐渐停了下来。 “大人,连山郡到了。” 岑鸢这才从方才的回忆里抽出神来。 他看着面色仍然潮红无比的钟毓,轻轻将她挪到车座上,然后伸手将一旁的包袱塞在她脑后。 正欲起身离开,身后的人忽然翻了个身,将身上原本盖得好好的薄被一脚踢开。 岑鸢原地顿了顿,转身回来捡起掉在地上的被子重新盖在她身上,随后又不放心似地将被角掖了掖,压在她身下。 直到做完这一切,岑鸢这才转身撩开帘子下了马车。 下车后,赶车的人如先前一样垂首喊了一声“少主”。 岑鸢看了他们一眼,然后随意摆了摆手:“你俩看着马车。” 岑一岑二闻言,低声称“是”。 他们二人是岑鸢的暗卫,平日里的任务就是隐在暗处保护自家少主。 有时候也会被派出去搜集些皇帝散播的关于少主的流言蜚语,偶尔还要动手阻止流言传播。 可就在自家少主被皇帝下旨流放之后,他们竟然有了新的任务—— 装作朝廷官差,看押罪臣岑鸢流放去峮州。 看似流放,实则查案。 “诶,岑一,”岑二看着少主已经走远,他悄悄撞了撞岑一的胳膊,“你说此番少主去峮州,为何要带上新夫人啊?” “我哪儿知道。”岑一闻言,翻了个白眼,“少主的事情你少打听。” “我就是好奇,明明夫人该是钟家大小姐的,”岑二皱了皱眉,忿忿不平道,“虽然少主被降了罪,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完全就是丞相那小老头的栽赃陷害。” “那钟尚书竟然会让自己的庶女来替姐成婚,好像庶女就不是自己女儿一样!” 岑一闻言狠狠拍了一下岑二的后背:“这话是你能说的?” 岑二被拍得一激灵,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少主自己的事情不是我们能猜测的。”岑一压低声音告诫着岑二,“我们只需要做好分内之事。” 岑一不再说话,只是扭头看着身后车厢,在心里碎碎念着—— 新夫人一看就很娇滴滴,这才走了三日就染了风寒。 少主就该让皇帝写圣旨的时候,特许新夫人留在京里。 好好的一个小姐,干什么让人家跟着受这风餐露宿的苦。 岑鸢丝毫不知道自己的两个暗卫说了什么又想了什么,他从马车上下来后,便径直走去街上。 连山郡虽然是个郡,可实际上就只是连山脚下的一个地多人少的村庄。 这里虽然离京城只有三日的路程,可常常会遇上几月都不下一滴雨的旱季。 不下雨,就算地再多,也产不了多少粮食。没有粮食,人自然也就少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少地贫的小村庄,却被那群土匪横行霸道了很长一段时间。 甚至,齐老侯爷府上的世子一年前在此地消失,从此下落不明。 岑鸢视线落在鲜少有人的街上,面色微沉。 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小村庄,那群匪患为何要在此地为非作歹? 街角一处隐蔽的巷子里,两个贼眉鼠眼的人躲在墙后,目光紧紧盯着走在街上的岑鸢。 他们自从岑鸢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就一直跟着他。 “老大,你说连山每来一个陌生人,我们就跟在他后面看他是做什么的,”稍矮的那个压低声音说道,“这有啥好看的啊?” 高个子瞪了一眼矮个子,同样压低声音说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老爷子怎么吩咐我们就怎么做!” “可他下来的那辆马车,看着也不是很精贵,”矮个子“啧啧”两声,“恐怕不是什么有钱人家。” “乱猜什么!”高个子实在没忍住,伸手照着矮个子后脑收就是一巴掌,“老爷子让你绑了一个人,你就真当你自己是土匪了?” 矮个子被狠狠打了一巴掌,顿时闭了嘴,然后小心翼翼瞅了一眼高个子。 那人往前走一段,两人也弯着腰狗狗祟祟地往前跟一段。 直到男人无意间转身,高个子看清了他腰间挂着的令牌上的字,他忽然伸手拦住还想继续跟的矮个子。 若他方才没看错的话,那块令牌上刻着的字是个“岑”。 “这位应该就是老爷子说过的那位岑太傅,”高个子忽然开口说道,“回去告诉兄弟们,” 他看着已经走远了的岑鸢,眼睛微微眯起。 “来活儿了。”
第五章 岑鸢早在方才下了车走上街,便知道自己身后跟着两个小尾巴。 不过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行踪,反倒还刻意走在十分显眼的地方。 “少主,那两个小尾巴需不需要收拾?” 岑鸢斜斜倚在一条隐蔽巷子的墙边,手里轻轻捻着不知何时从腰间卸下的令牌穗子:“不用,我正好想看看他们想耍什么把戏。” 话音落下,他抬头看着自己面前站着的三个黑衣人。 “岑三,你去街上寻一处医馆。” “是。” “岑四,你去看看镇上有没有客栈。” “是。” 吩咐完两件事,岑鸢没再说话。 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三人,指尖依旧捻着那块令牌的穗子。 整个人的气质就如同皇城根下锦绣堆堆里养出来的纨绔子,漫不经心又吊儿郎当。 “宫里那位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岑鸢手里把玩着令牌穗子许久之后,突然出声问道。 “呃……”三人互相对视一眼,没人敢出声。 “说啊。”岑鸢抬头瞥了一眼面前不敢抬头的三人,“他一个皇帝,在宫里又翻不出什么花样来,做了什么事值得你三人如此吞吞吐吐?” “禀少主,宫里那位……”见岑鸢如此说道,胆子最大的岑五深吸一口气咬牙说道,“宫里那位在您走后,对外称病罢朝七日。” “对内呢?” “对内……”岑五声音有些发抖。 “对内搬了国库里存着的酒,躺在东宫给宫女奴才说您……”岑五越说越慢,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发地低,“说您的事。” “都说了什么?” “说......”岑五好似下了必死的决定,闭着眼睛大声说道,“说您的奏折他向来都是塞进炉里生火,说您下了朝找他议事的时候他都是闭着眼睛睡过去的,还说你一走他就派人将府上的海东青偷去宫里。” “呵。” 话音未落,岑五便听见头顶传来一声没有感情的冷笑声。 “说我的奏折都是塞进火炉里生火的?还说我议事的时候他都是睡过去的?” 岑鸢一直拨弄令牌穗子的手突然停了动作,问话时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感情。 “还要派人偷走我的海东青?” 岑三岑四岑五恨不得捂住自己耳朵装听不见。 “我一走他便如此高兴?” 三人闻言,身子同时抖了抖,一句话也不敢答。 “既然如此,我这个刚被罢了职的前太傅,没点反应说不过去啊。”岑鸢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三人越埋越低的头顶,“岑五。” “在!” “去把礼部那个......”岑鸢说着眯起眼睛,停顿了一下,好似被这人的名字卡住了。 “宋延。”一直没说话的岑四突然抖机灵接上名字。 “对,就那个宋延。”岑鸢略微停顿一下后继续说道,“把他塞到东宫那个闲人的酒坛子里。” 话音落下,岑鸢轻飘飘看了一眼岑四。 “岑四,客栈找到之后立刻回京,去给那位喝酒讲故事的闲人说......” “说什么!”岑四听到自己终于有事要干之后十分兴奋,他唰地抬起头星星眼看着自家少主。 却在看到眼前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时,笑容一滞。 只听得耳边传来少主咬着牙说出的一字一句—— “你这个不务正业的狗东西,从东宫滚去金銮殿给我上朝!” 岑四冷汗瞬间从背上留下。 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着当朝皇帝说出这句话啊! 少主,你这是要我的狗命啊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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