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必逞强,”沈方眯起眼,他就喜欢永照公主这幅烈性子,这样的女人到时候伏在他身下才有趣,他拨开挡在她身前的漆盘,“在下知道公主什么打算,您手里一直遮住的是金簪吧?想用它对付在下?” 越浮玉来春猎时,的确带了两只凤簪。金凤昂着头,落在银线做的枝条上,高傲又艳丽,是她最喜欢的首饰。 今早从山洞离开,带着它们不方便,本想留在那,日后再取。但佛子大概看出她的不舍,主动替她拿了,因此,那两只簪子如今在蕴空那,根本不像沈方说的那样,准备用它对付他。 实际上,哪怕金簪在她手中,她也不需要。 越浮玉任由对方拿走漆盘,用扇子挑开袖口,露出光洁纤细的手腕。 没看见自己想象中的东西,沈方微怔,抬头时,正好对上永照公主似笑非笑的面容,她漫不经心坐在椅子上,悠闲地仿佛这是宴上,而沈方只是某个对她献殷勤的下人。 这幅高高在上的表情刺痛了他,勾起沈方内心隐秘的自卑,从前在沈家时,沈不随看见他也是这副表情,仿佛他永远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凭什么!这些人凭什么! 沈方眼底猩红,彻底失去耐心,他干脆懒得掩饰,阴森森笑道,“况且,在下知道你中药了。按时间算,现在应该发作了,很难受吧?” 提到‘中药’两字,永照公主身体忽然绷紧,脸上飞快闪过慌乱。那情绪一闪而过,却没逃过沈方的眼睛,他终于确定,对方只是虚张声势。 眼底流出恶毒的快意,这次,沈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弯下腰,身体重量下沉,顿时将对方按在椅子上。 沈方趴在她耳畔,戏谑道,“公主最好听话一点,免得一会受苦。” 永照公主顿时挣扎起来,两手试着推他,那力道和小猫似的。沈方嗤笑扔掉扇子,顿时搂住她的腰。 掌下身躯一颤,永照公主咬着唇,脸上一阵难堪,片刻后,她仿佛终于意识到现在的情势,缓缓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小幅度颤抖,两手顺从地抬起环住他的脖颈。 大申这朵娇花终于落在他手中,沈方哈哈大笑,手指缠上永照公主的衣带,只是还没动作,脑后突然一阵剧痛。 拳头重重击中对方的后脑,越浮玉一脚将对方踹到地上,她慢条斯理揉揉手指,看沈方倒在地上,几乎昏迷,嗤笑道,“沈公子自说自话的毛病真该改一改,本宫是郑皇后的女儿,你为何会认为,本宫会任你欺辱?” 郑沈弦和郑皇后经常嫌弃她身手差,那是相对于他们二人来说,然而,这两位将军可是能以一敌十啊!刚到岭南时,郑沈弦试探她的功夫,评价标准是,她能否正面击败一名身强力壮的山贼。 越浮玉打不过山贼,但用巧劲收拾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世家弟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沈方感觉脑后被击中的地方骤痛,头晕目眩,腰间又被踹了一脚,他直接躺倒在地,几乎不省人事。隔了好久才慢慢回过神,然而这时候,永照公主已经绑住他的双手,并用漆盘堵住他的嘴。 沈方用力挣扎,可惜手脚都被绑住,眼睁睁看着永照公主往他口中倒了一包药。 他拼命往外吐,漆盘却硬生生阻止他的动作,直到整包药倒入嘴里,沈方脸上胜券在握的表情终于消失,慌张又惊恐,一边咳嗽,一边含糊不清问道,“这是什么?” 越浮玉拿出帕子,慢慢擦干手,捡起地上的折扇,抵在他的喉咙上,红唇微动,“一种让你痛不欲生的药。” 当然是谎话,其实就是迷.药,而且半个时辰后才能生效,但吓唬吓唬这位沈公子足矣。 越浮玉已经猜出对方是谁,沈不随之前说过,家里有个堂兄和他一直不对付,但很得他父亲的喜爱,她还记得,对方似乎叫沈方。 嘴巴被迫大张,灌入口中的药滑入喉咙,所到之处仿佛在灼烧,沈方彻底慌了,他想起沈家各种效果的药,他小时候亲眼见过一次,不安分的小厮被叔父用药融掉,脸皮都掉下来。 沈方瞪大眼睛,在没有刚才游刃有余、风流自信的样子,惊恐开口,“解药是什么?我、我可以送您离开,只要您告诉我解药是什么。” “谁说本宫想离开?”越浮玉手上用力,折扇几乎扎进对方喉咙,她眯眼看着沈方脸色骤然苍白,挑了挑眉,“本宫倒是也有个问题,想问沈公子。” 喉咙被抵住,呼吸困难,沈方不敢动,哆嗦着回道,“我一定知无不答。” 越浮玉轻轻笑了一声,视线低垂,情绪看不透,她缓缓开口,“本宫想问,你给周颜的药,解药在哪?” 解药…… 沈方脸上闪过慌乱,他飞快回道,“就、就在我的营帐里,您稍等片刻,我马上去取。” 越浮玉一错不错盯着对方的表情,立马看出他在说谎。 凤眸微沉。所以,竟然真没有解药。虽然已经预料到这个答案,可亲耳听见…… 越浮玉手中骤然用力,折扇彻底怼住对方的喉咙,沈方无法呼吸,脸憋得通红,大口大口呼气,求饶声都断断续续,“公、公主饶命……” 就在这时,外边突然传来脚步声,沈方眼中一亮,用尽全力向旁边一歪,摔在地上,他的脑袋碰到桌上的漆盘,叮咣一阵响动。 四周寂静,这几道巨大的声音清晰可闻,门外脚步声一顿,忽然大步向这边走来,严厉的男声喊道,“谁在那?” * 蕴空一直站在附近的高树上,做饭的地方开阔空旷,哪怕人多,也很容易看见永照公主。 护卫带走对方时,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面色沉了沉,循着几人的方向,从外侧山林追过去。等他到时,恰好看见沈方带着永照公主走进某个帐篷。 黑眸戾色乍现,蕴空刚要过去,身体忽然一晃,眼前骤黑。 几乎在跌倒的瞬间,凤钗刺入掌心,冷白掌心瞬间多了一道血痕。 衣袖遮掩的手掌中,同样的痕迹已经有十几条,密密麻麻布满掌心,仿佛用红线染成的棋盘。鲜血滴滴答答从掌心流下,沾染玄色僧袍,留下一片暗色痕迹。 可即便如此,他也堪堪保持清醒,若想躲过守卫潜入帐中,恐怕做不到。 毫无血色的薄唇抿成一道线,蕴空望着看不透的帐篷,目光沉暗,许久后,视线缓缓移到不远处的黑熊笼子上。 守卫们玩够了,已经离开,走时候没给黑熊喂迷.药,一人多高的山间凶兽依旧不停撞击着铁笼,发出巨大的声响。 蕴空想起永照公主的话,若是放它出来…… 情况混乱,一定能吸引守卫;然而,野兽不可控,必会伤人性命。 诸余罪中,杀业最重; 乃至一切有生命者,不得故杀。 昏暗夜色下,佛子面色冷冽,眼底暗色翻涌,手臂绷紧,死死捏紧手中佛珠。 昨晚散开的佛珠已经重新穿好,唯独落在永照公主发间那粒,被他留在外面。 现在,那粒佛珠陷在掌心,鲜血浸入檀珠,透出妖冶艳红,如同她因情潮而泛红的媚色眼尾。 多日不见的心魔陡然出现,永照公主趴在他肩上,吐气如兰,“公子,你该怎么办?破戒救我,还是不救?” 沙弥戒一,不杀生。 凉风吹过,不透光的帐篷忽然一晃,蕴空指尖骤紧,猛地捏碎了檀珠。
第34章 结束 门外脚步声愈来愈近, 风声都压紧。 越浮玉飞快扫了眼帐篷,只有一个出口,正是来人的方向, 根本来不及逃跑。地上的沈方听见门外的声音, 眼底迸发出希望, 又挣扎起来。越浮玉冷漠瞥他一眼,忽然抬手, 漆盘重重打在他后脑, 沈方两眼一翻, 又昏过去。 昏迷的男人恰好仰面躺在地上,越浮玉打量他几秒, 觉得可以用之前和蕴空演戏的方法,骗过门外的人, 只是…… 她不愿意。 她宁愿被抓,也不想和这么个垃圾玩意演戏, 况且,会不会被抓还不一定呢。越浮玉飞快将沈方拖到桌子后, 自己蹲在帐篷门口,一眨不眨盯着门帘,眉峰压低,艳丽的凤眸显出几分凌厉冷酷。 啪嗒——啪嗒—— 黑靴撞击地面的声音愈来愈近, 越浮玉全身绷紧,手里举着漆盘,准备随时动手。就在门帘被掀开的一瞬,她屏住呼吸, 帐篷外忽然一声兽吼。 “嗷——” 声音震耳欲聋,而且不断向这个方向靠近, 门外的脚步声陡然停住,不知谁喊了一句,“操,范成不会玩疯了,把那头熊放出来了吧!” “赶紧去看看。” 脚步声飞一样离开,越浮玉松口气,顿时泄力靠在帐篷上。她才捂着胸呼出一口气,突然,身旁的门帘极轻地掀起又落下,一道玄色身影闪身躲进帐篷。 黑色身影瞬间笼住身体,带着冷冽的气息,如同鬼魅。越浮玉差点喊出来,眼前之人以手捂住她的唇,冷淡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公主。” “大师,你怎么来了!” 听到声音的一瞬,越浮玉勾起唇。艳红眼尾高高扬起,妩媚的凤眸中溢出细碎的喜悦,像是浓稠甜腻的糖浆。 她仰着头,眸光生辉,脸上是全然的信赖与欢喜,柔软的唇瓣擦过掌心,伴随着炽热吐息,比他刚刚服下的草药还要灼烈,几乎要将人烫伤。 体内好像升腾起一团火,势不可挡地燃烧,摧毁神智。 蕴空指尖紧了紧,收回手掌,冷淡地点点头。 越浮玉听见外边越来越多的脚步声,压低嗓音问,“门外的声音怎么回事?真是熊跑出来了?那几个人玩疯了吧。” 她和刚才门外几人想法相同,认为看守笼子的护卫失职。 根本没想到另一种可能,是蕴空把熊放出去的。毕竟她之前提出建议时,佛子并不同意。 出家人不杀生,佛子悲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蕴空垂眸,薄透睫毛在眼下留下一片暗影,遮住晦暗的表情。 他声音冷漠,轻描淡写开口,“的确是熊跑出来了。” 越浮玉心中一喜。 护卫越乱,他们机会越大!没准父皇母后能趁乱逃跑呢。她刚勾起唇,后知后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 越浮玉抬起一只手,戳了戳蕴空的胳膊,“大师,你手好烫,发烧了?” 柔嫩细指点在手臂上,不规整的指甲擦过僧袍,勾起一丝细线,丝丝缕缕缠绕在两人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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