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定十五两。”谭殊然轻声道。 声音不大,却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 不少丫鬟质疑道:“不过那么一小罐,怎么这么贵?” 谭殊然瞪大了眼,这还贵,她熬的夜怎么算,还有这罐子,这可是系统加班运输出来的小木罐。 现代小木罐很贵的好吧。 “姑娘慎言,我这面霜长期使用,皮肤可是越用越嫩,说返老还童夸张了些,不过减缓衰老还是厉害的,我说五十两都不贵,”谭殊然顿了顿,复又开口,“往后是不是这个价可就不一定了。” 她也不想卖这么贵,可她还要跟黎景舟二八分,不仅如此,她现在还有个小崽需要养。 这边亲自招呼着定下十五罐面霜的阔绰太太,那边青禾四人在前堂为小姐们做着保养,忙得不可开交。 时间紧,面霜做的就少些,十五罐一下就卖了出去,自然了,大都是金夫人带来的各位夫人们消费能力惊人。 赚的那些银子在她怀中让她没有半分踏实的感觉,谭殊然长叹了一口气,忙活一上午也不过净赚四十五两银子。 听起来是不少,可她还要找合适的地方订制小木罐,再加原料和加工费,貌似又不剩多少。 门口有个醉醺醺的男子叫骂道:“谁是李念娣,给老子滚出来。” 念娣正在给一位小姐敷面膜,听到外面有人叫她,脸色忽然一白。 外面的男子还在叫骂,引得不少人频频看向他。 谭殊然倚在门口:“影响了我的生意,你配得起吗?” 那男子看起来也有二十来岁,才临近中午就已经喝的站都站不稳了。 见着谭殊然出来,他打了个酒隔:“小娘子,你倒是漂亮得很,快过来让爷瞧瞧……” 谭殊然拿帕子掩鼻,试图挡住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的酒臭味儿。 念娣站在她身后,哆哆嗦嗦地道:“姑娘,这是酒肆老板的儿子。” 谭殊然听说过这父子俩,一个是不折不扣的酒鬼,酒肆的酒自己就喝了一半。 另一个便是眼前这个色鬼,许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的儿子不但沾染了酗酒的恶习,甚至流连勾栏瓦舍,实在是不齿。 醉鬼踉跄几步,就要走进当铺,当铺里的姑娘小姐惊叫几声,生怕被玷污了名声。 要是因出来做个保养失了名节,那才是得不偿失。 “你站住,”谭殊然周身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她没指望同一个醉鬼讲道理,就见他真的听话的站在了那里。 男子笑的淫邪,谭殊然一阵倒胃口:“你来找念娣做什么,名义上来说,她可算你的小娘。” 念娣闻言身形晃了晃,噙着委屈的泪,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那男子不屑的轻嗤一声,语气里都带了黏腻又恶心的暧昧:“她才多大,便宜了我爹还不如从了小爷我。” 说着,他就要上来扯念娣的衣袖。 身处古代,女子但凡是被男子碰到一点都要算是失贞,到时若不嫁人便会被吐沫星子淹死。 那醉鬼继续醉醺醺的道:“你个被退婚的小贱人作什么梗,怕是倾慕小爷我多时了,不若小爷一娶娶一双……” 店里这么多人,她得想个主意支走这醉鬼才成。 醉鬼可管不了那么多,奸笑着就要上来。 店内的姑娘们又是一阵尖叫,谭殊然带着念娣连退了几步,那醉鬼被身旁突然冲出来的人推倒在地。 刘公子早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经木工店小伙计一推搡就重重的跌倒在地。 他喝得烂醉如泥,一沾地就睡着了,任由身后的官兵把他架起来。 “又是你小子,这么能闹,牢里待几天吧。”官兵啐了一口。 看来也是处理惯了,谭殊然弯了弯眸子:“真是多谢你啊。” 分明是秋日里,一束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偏偏让词汇不多的小伙计想起来一个词,春风和煦。 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脸也是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第16章 给小狼崽编小辫 正午是有些热的,谭殊然从正厅端出一盏茶给他。 小伙计受宠若惊的结果那盏还温热的茶,慌忙间触到了她温软细腻的手指。 这下不仅是脸,连带着耳根也红了起来,谭殊然失笑道:“瞧你热的,快喝些去去暑气。” 店外还有一个木工店的伙计,看着年纪大些,今日两人是来给她挂牌匾的。 “辛苦师傅了。”谭殊然没有厚此薄彼,也给他端上一盏茶。 今儿天是热了些,不枉他们白跑一趟,喝盏茶也是好的。 南絮许是喝的急了些,被呛得连咳几声,眼角微红的看着她:“谭姑娘可要提防些,那位可是有名的醉鬼。” 见他这幅样子还不忘关心的提醒她,谭殊然勾唇道:“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定会小心些。” 谭殊然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竟然越看越觉得南絮像个护主的大狗狗,她扼杀了这个愚蠢的念头。 待挂好千妆阁的招牌,她才有了这响当当的名头。 子渊今日仍是不听话的下了床。 他极其没有安全感,也许被抛弃过一次的孩子都是如此,他们害怕被抛弃第二次。 子渊已经不再抵触谭殊然的触碰了,正因如此,谭殊然才暗戳戳的起了念头。 今日她没有照旧给子渊束高马尾,反倒在他身后捣鼓了许久。 子渊有些不耐烦的拧了拧身子,面对他无声的催促,谭殊然应声:“快了快了,再等一下。” 那边刚停手,打算进来讨口水喝的青禾,一进门就见子渊冷着一张小脸,头上滑稽的被编上了各式各样的小辫,身后的谭殊然忙的不亦乐乎。 青禾嘴里还含着的那口水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 子渊见她这幅样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挣脱了谭殊然的束缚,立马弹下了凳子,跑到铜镜前就见自己被编上了女孩的小辫。 那张脸更冷了。 对上他不含任何情绪的浅色眸子,谭殊然腾升了一种心虚的情绪:“子渊,你听我说,这是最新实行的样式……” 谭殊然卡了壳,这怎么圆回来。 谭殊然眼眶微微泛红:“子渊,是我不对,可是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个模特化妆练手啊……” 子渊本来脸还沉着,她莫名有些压迫,见她红了眼,子渊眼中似乎又什么情绪在挣扎。 谭殊然掉了两滴泪:“算了,你不愿意就罢了。” 子渊乖乖做回了小凳子,留了个背影给她。 青禾一脸不可置信,虽是相处了几天,可她知道这小祖宗多难伺候。 要说犟,她还真没见过谁能犟得过子渊。 她暗暗地朝着谭殊然投去了肯定的目光,还是他们姑娘厉害,姑娘最会拿捏人了。 子渊刚一落座,后面那抽抽噎噎的声音立马就停了,子渊还没想起来哪里不对,头发又被人三下五除二的绑了起来。 谭殊然怕他反悔,嘴里念念有词:“子渊最乖了,一会姐姐给你买大鸡腿。” 子渊模样俊俏,带着些许疏离感,这种感觉放在一个九岁的孩子身上就违合起来,像个故作成熟的小大人。 给他整理好发型,谭殊然从系统中取出妆具给他打底。 子渊鼻梁上的伤口血痂已经脱落,粉色的新肉有了疤痕的趋势。 小孩底子好,没用多久,里屋就缓缓走出来一个冰山脸小美人儿。 谭殊然一手牵着他,一边又招呼着正厅的贵客。 金夫人买了面霜顺带做了次保养,见着谭殊然牵着一个小姑娘出来,感叹:“小小年纪就能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我那府里还有个年岁相仿的小侄子,谭姑娘你看……” 谭殊然京外的小表亲来投奔她的消息早就在京中传开了,夫人们都道这是个手巧心善的好姑娘。 金夫人上来就打算说亲,谭殊然笑着回绝道:“金夫人,她还小,亲事先不着急。” 子渊攥着她的小手微微用力,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 居然不是先解释他是个男孩子。 谭殊然疼惜地摸了摸他手感极好的发丝:“她幼年丧父母,我带着她也不容易,只盼着早些赚些银子为她攒嫁妆。” 金夫人同情地叹了口气:“谭姑娘也莫急,千妆阁生意都赶上红妆楼了,定能为她攒够嫁妆。” 红妆楼可是京城胭脂水粉一类的巨头,谭殊然小小年纪就做出这份成绩已经令人出乎意料了。 “我那小表妹还病着,夫人,我带她出去透口气就回里屋养病了。”谭殊然拭了把眼角的泪,走向门外。 昨夜下了场小雨,空气中还充斥着芬芳的泥土味,谭殊然长吸了一口气。 子渊在一旁幽怨的看着她。 他还在因为谭殊然对他的性别造谣一事不爽。 “子渊乖。”谭殊然再度揉了揉他的发顶。 小孩头顶毛茸茸的手感叫她爱不释手,她趁机多揉了一把。 蒋家大院。 蒋公子逗弄着笼里的鸟,对身旁的小厮道:“你瞧着这鸟是不是极有意思?” 主子发问,小厮连声应和:“是,公子这鸟儿欢实着呢。” 蒋公子凉薄的勾了勾唇,随手撒了把米:“这鸟分明被人囚在笼里,偏它好似不知情一般,难道不是有意思极了?” “主子?”小厮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蒋公子不打算与他解释,独自回了房内。 窄小的书房里有些昏暗,蒋时泊从桌屉里抽出今日小厮送来的信。 这丫头远没有他母亲看的那么简单,倘若他没有同她退婚,现在也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 那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可惜是个不长命的,拿来玩玩也是好的。 蒋时泊一目十行的看完那封信,将它揉成个团。 他不知道二殿下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信中提及谭殊然,竟是要暗中做掉她。 做掉一个美人儿换个殿下亲信的位置,怎么看也是他赚大了。 蒋时泊科考多年,至今还是个举人,他只觉一身抱负无处施展若是能得了二殿下的好,在朝堂上混个官当一当,看谁还敢再笑话他。 千妆阁总算是忙完,子渊的肚子早就开始抗议。 谭殊然带着青禾从没正点吃过一次饭,自从带了个孩子,她们这饭点是越来越准时了。 饭桌上,一如既往的是清炒的素菜,今日例外多了一盘炒肉片。 子渊早就饿的不行了,待坐在桌前了却不肯动筷。 “这么大了吃饭还要姐姐喂?”谭殊然见他不肯吃饭,扬了扬眉。 子渊垂着眼帘不去看她。 她与青禾交换了眼神,青禾表示不知情,谭殊然一脸苦恼。 谁又知道这小祖宗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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