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潇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你不是,你不是...” “我不是应该被关起来处死了对吗?那不过是我和大人共同演给萤石看的一场好戏罢了,你们不知道,从朱老大人将掌家之印交给大人开始,戏就已经拉开序幕了吗?” 朱婉笙是在潇儿自爆身份现身来唱歌之时发现端倪的,而她一步一步确认萤石有鬼是在主屋被人恶意破坏,双笙荼蘼被人拿走之时。 后来林沧莨刻意挑拨离间让她确定了她身边必然有鬼,只是,这鬼是蓝矾还是萤石,还需考量。 而蓝矾却在此时发现,萤石每日守在屋外,看似漠然,实则一直在注意的朱婉笙的一举一动,再来,打扫朱银阁时候,萤石明明是拿走了双生荼蘼的,却只字不提。 于是朱婉笙便一不做二不休,和朱赤堤一起,演了一场大戏,她小心翼翼宝贝不已拿着的掌家之印就是假的,又故意在萤石偷看时候藏到衣柜。 萤石也很高明,拿走了掌家之印,又故意哄骗蓝矾染上胭脂去碰衣柜里的东西留下罪证。 殊不知,萤石以为的计谋,是朱婉笙早布局的棋子。 朱婉笙按照计划,先是当着萤石的面大发雷霆将蓝矾关起来,又浩浩荡荡地前往榆林城。 以退为进,一步一步引朱婉潇这个藏在背后的真正幕后之人现身。 朱婉潇拿上方才的罪状书,“朱婉笙如今已被朱家除名,这每一条罪状都却有其事,各位难道就因为印章在她手中就要忘记这些罪吗?” 朱婉笙没说话。 蓝矾开了口,“罪一,朱大人并未将任何地契店铺转手于他人,这是朱家所有地契归属权,各位可任意查看。” 好在林沧莨因炫耀而自爆身份,才让朱婉笙来得及去补救这些损失。 “罪二,”蓝矾看了一眼朱婉潇,“婉潇出生之时便被算命先生算出不吉利,不利于朱家运势,朱老大人才会出此下策将其禁锢,保全朱家,这是朱老大人和朱家历代掌家之人的请愿书,每一位都是摁了手印的,与朱大人无关。” 关于伪造婚书,原主确实做了,她不做辩解,而这也罪不至此要被朱家除名。 朱婉潇冷笑,“是不是全凭借你们一张嘴,我看不如让众人商议谁来继承掌家之位如何?” 蓝矾一惊,她是怎么都没料到事已至此,朱婉潇还能如此没脸没皮地说出这种要求来。 没成想朱婉笙却点点头,凉凉地说:“可以啊。” 选择权突然落到她们手中,却没有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做选择。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焦灼,阳光越来越烫人,那婢女的手已经没了人样,半白骨半肉混合,她昏死了,没人在意。 朱家的人哪里顾得上她呢? 不都忙着斟酌两位的说词而后选人呢。 倒也不是说她们有多正义,有多想为了那些死去的人考虑,不过是每个人心里都在打着小算盘,谁上位,于她们有利? 朱婉笙就是拿捏了这一点,她把朱婉潇做过的坏事一笔带过不是因为手里没证据,而是——这和今天的任务关系没那么大,她是要坐上掌家之位,而非当一回包青天。 朱家众人也是这么想的,她们大老远跑来,无非为利益,没人会过多关心朱赤堤家的内乱。 拿捏了这些,朱婉笙便开了口,“胭脂,香水,口脂,唇釉,镜子,”她拿出一把龙形状的镜子握在手中当扇子扇风,“配方皆由我亲自试验而得,我在,这些东西,便是朱家共享,我走,胭脂我可以送你们朱家,可其余的,我会一并带走。” “届时,我们凭借产品说话,各位觉得如何?”她看了一眼朱婉潇,“或者说,我们的潇儿,能给大家带来什么?” 朱婉潇面色一冷,可已经等不到他再开口,已经有人开始站位。 这站出来的第一人,是朱契,她的身份地位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相当于是代替那头做出了选择。 她会第一个站出来朱婉笙根本不意外,那头,本就和这头只有利益往来... 接着是朱婉笙送过口脂的小女孩,榆林城的主管… 越来越多之人选择了朱婉笙… 而只有朱赤茉一人,摇摆不定,她只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里,还在为刚刚朱婉笙不咸不淡的一句话百思不得其解。 朱婉笙也不管她,“蓝矾,把人带下去。” 朱婉潇倏地变脸,抽出短刀抵在愣神的朱赤茉脖子上。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逼我?为什么?” “朱婉笙,尤其是你,是你偷走了我的一切,我才是朱婉笙,是你,是你毁了我的一辈子!” “是么?”朱婉笙近乎冷血,“那又如何?” 她一步一步,走上主位,又半俯身捡起朱赤茉因着恐惧掉落的契约上盖上了章。 蓝矾收了印,“仪式已成。” 朱婉潇像是看傻了,就那样怔怔地看着她盖章,又看着她坐上主位,手一拨,拨开了她的烟斗,她的酒杯,她的一切。 就像小时候那般,她嫌弃地推开了她,又取代了她。 朱婉笙与朱婉潇虽是双生子,出生时间差了不到一分钟,可命运却大不相同。 朱婉笙在娘胎中就吸足了营养,生下来便是健康的,可一人强,另一人却弱。 潇儿落地不哭,身形也比朱婉笙小了一圈,朱家的祭师说,潇儿不祥,她的出现会让朱家家破人亡,鸡犬不宁。 化解之法便是让其生活于暗处,莫要公诸于世招来横祸。 起初,朱赤堤是不信的,看着除去体型其它皆相同的两个孩子,怎会有一人不详? 都是她的血肉,她又如何下得了手? 可先有周澈的不辞而别,再是朱家的衰败,家不安宁,意外连连,种种机缘巧合下,朱赤堤信了,她将潇儿圈养于朱家,对外宣称只有一个孩子。 变故就发生在七岁生辰宴,朱婉潇溜了出来,找到了朱婉笙,哄骗着姐姐和自己换衣服,哄骗姐姐自己阁中有好多好多好玩的东西,还不用学习,每天只需要玩就行。 朱婉笙还小,看着明明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却瘦弱不堪,可怜兮兮的妹妹,她答应了。 她觉得妹妹可怜,虽不知道为什么妹妹要被关起来,也知道妹妹说的她阁中有好玩的是骗人的,她见过,妹妹的阁中才没有什么玩具,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潮湿。 可她还是同意了,她想,就当是让妹妹用她的身份过几天好日子。 她想,就当是她这个当姐姐的对妹妹的弥补。 没想到,这一换,就是十年。 小小年纪的朱婉潇,心机却不小,她不甘于换几天,她要的是,取代朱婉笙。 她将自己摔下去,装着昏迷,就如此在床上躺着几日,看起来虚弱了些,瘦了些也不会让朱赤堤心存怀疑。 醒来又哭着说是朱婉潇将她推下的桌子,朱赤堤大怒,对“灾星朱婉潇”用上了锁撩。 十年,她过得太痛了,那锁拷太冷了... 那间屋子里,太冷了... 太黑了。 夜里,常常有老鼠不知道从何处爬出来,撕咬着她的食物,悉簌簌的声音怎么也挡不住。 而她的妹妹,用着她的身份,装失忆,装受伤,就此取代了她的生活。 晚饭时分,她在乌黑的小屋子里,能想象到她的妹妹,用着她的名头,在吃着热腾腾的饭菜。 冬日时候,她起了好多的疮,每动一下,揪心的疼。 她在想,她的妹妹,又在做何呢? 是不是在暖洋洋的房间里,嬉戏打闹,亦或是缠着乳母给她们小零嘴吃。 她靠着仅存的那些记忆,强撑着过活。 被困的一生,被亲姐姐骗,被生母抛弃,她的相貌开始发生改变,虽是双生子,她的容貌越来越不像“朱婉笙”,却是让朱赤堤更加坚信她是披着恶鬼之皮囊的不祥之人。 对她仅存的那点母爱也消失殆尽,将她丢在那冰凉之地,未曾再过问。 她其实说过无数次,那个不祥的人,不是她,可没人听。 没人信她,没人关心她。 没人把她当人看。 她不止一次想过逃跑,甚至想过结束自己生命... 却逼得朱赤堤为了看住“朱婉潇”,让蓝矾和萤石去学功夫。 可惜蓝矾悟性不够,没有被师父看中,最终是萤石到了月阁学习了一身的本领回来... 也因此造就了一段友情,萤石和她,这样的被看守和看守之间,随着时间的拉长,产生了微妙的的情谊。 或许是不被爱的两人同病相怜,亦或是她尚且还是大小姐之时,对萤石不曾冷眼相待,也未曾苛责过她。 萤石忠心于她,教她功夫,放任她随意进出朱家,也替她解决任何碍事之人。 可她却在长长久久的困兽生活中,精神状态不好,她时常认为自己是男儿身,故而喜欢女扮男装,喜欢唱歌吓人。 到最后,是萤石教她,以“死”脱身,事情是成功了,她可以走。 可“朱婉笙”顶着她的名声,过得太幸福了,她死了,“朱婉笙”却未曾掉过一滴眼泪,还顾着寻欢作乐。 她想,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走,那太懦弱,那就是她输。 她要做回朱婉笙,坐上掌家之位,要让真正的朱婉潇也过十年囚禁之苦。 她这么想,萤石便帮着她,取回双生荼蘼是第一步:双生荼蘼合二为一,是证明她身份的证据。 找朱赤茉是第二步,朱依琳之死,让朱赤茉对朱婉笙心存怨念,会是她的好盟友。 一切都很顺利,没成想,好像是老天爷在帮着朱婉笙,她本应该死在榆林城,萤石却失手了,林沧莨没回来,估计也是被解决了。 “朱婉潇”笑了,她说:“你知道像狗一般被拷着是何感受吗?” “你知道被老鼠咬是什么感觉吗?开始不疼的,真的不疼,可是,过了一天,过了两天,到第三天...第五天,会越来越疼,疼痛像是长了眼睛会蔓延到全身。” “朱婉笙,这些,我本来都不会经历,是你夺走了我的一切,这些,本是你的生活...” “我在那暗无天日的屋里过了一生,今天,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朱婉笙没来得及救下朱亦琳,她虽然用最快的速度将其麻醉,可刀很快,切上大动脉,也就一瞬间的事情。 她的罪孽,这下是真的多了一条。
第78章 终篇③ 一个月后 嘉雨城进入隆冬, 只是今年的雪比往年来的要早,来势汹汹,短短一夜,朱银阁的雪积了厚厚一层。 蓝矾从主屋门口一路踩, 一路跳, 硬生生地走了一条路出来, 虽然朱婉笙未必想出来, 但万一呢, 她喜欢提前为朱婉笙做好准备。 而关于朱婉笙为何“不想”出来——天气越来越冷, 她怕冷,身子骨又弱, 生病连连,索性也就减少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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