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有些心虚, 小声道,“月信不准。” 她还在骗他。 他默默瞧着她, 唇边噙上一抹浅笑。 “孤闻着这药难得不苦, 既是补药, 那孤是不是……也能喝?” “不行!” 她着急反驳,伸手去够他手里的药碗。 他恰好往后一抬,偏不让她摸得到。 “你别胡闹。”她蹙着眉, 垂下手来。 “阿盈越长大, 反倒越发小气了。” 他打趣着她, 仿若两人之间从未生出龃龉,旋即敛了笑意, 一勺一勺地把这碗“避子汤”喂了个干净。 待她乖乖喝完,他把那药碗放至一旁,抬手握住了她的足踝。 她骨骼纤细,恰好能牢牢环在他虎口之中。 “你做什么?” 她惊呼一声,试图把腿蜷回身下。 立在案旁的季珣微垂眼帘,平静地瞧着她。 “不妨猜猜?” 他一点一点拉开她的双腿。 她与他的力道强行抗衡,可她本就腿酸,又还没用膳,那点微不足道的力气,仿佛变成了含羞带怯的调情。 不知不觉间,他的目光有些灼灼,扫过她修长双腿,柔软纤腰,再往上,便是起伏不定的雪白与惴惴不安的杏眸。 杏眸里蕴着遮掩不住的紧张。 他什么也没做,只默默凝着她,便见她的眼尾又染上了些许薄红。 真像一只惹人怜爱的兔子。 他压下想要欺负她的邪念,视线自她面上移开,揉了揉她柔软的乌发,行至床边,取来了她的绣鞋。 只见他气定神闲地单膝跪地,握住她的足踝,亲自为她穿了上去。 他的动作再自然不过,仿佛已做过了千百次。 “都长成大姑娘了,还一如从前那般,喜欢赤足在屋里跑。” 她的神思蓦地闪回至刚重生那日。 她赤足出了寝殿,远远瞥见他站在廊下,宛若谪仙。 如今谪仙却为她独下九重天,亲自服侍她穿鞋袜。 她垂下眼帘凝着他,瞳孔微缩,轻轻咬了咬唇,当真是有些疼。 原来眼前的一切并非幻象。 他竟心甘情愿对自己屈膝。 高傲与卑微,冷漠与温柔。 这些本毫不相干的词语,却总是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 她觉得他的心思越发难以捉摸了。 自己先前那宛若惊弓之鸟般的揣测,倒显得颇为小家子气。 想到这儿,她撇过头去,有些委屈。 “有时候……我真的很讨厌你。” “又讨厌孤了。”他无奈一笑,话中却夹杂着些宠溺的意味,“阿盈,你定知晓狡兔三窟罢。” 他为她穿好绣鞋,净了手,如往日一般耐心地喂她用膳,声音却蓦地夹了些冷意,“可纵然狡兔三窟,也难敌饥鹰饿虎。今你只有一窟,未得高枕而卧也。” 她没接话,只觉得他话语间含着警告之意。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可他依旧喂了自己这碗药啊。 她凝着自己的小腹。 大抵是心里惦念着,忽觉得腹中一阵抽疼。 如此,便不会有孕了罢。 看来果真如她所料,即便他知晓了,也与她不谋而合—— 此时她若有孕,该是件多么不合时宜的事情。 他也不想的罢。 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屋内落入安静,只剩碟筷碰撞之音。 他喂她吃罢,便独自去收拾碗筷,正要走时,却见她拽住了他的衣袖。 “你能不能不要关着我。” 她软了声音,有几分乞求的味道。 他没有看她,只眼底有些寂寂。 “你能不能不要再骗孤。” 她静默良久,拽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松开,谁都不曾答应彼此的话。 面前的大门缓缓合上,她又听见了落锁的声音。 * 季珣已许久不曾涉足未央殿。 随行宫人为他推开殿门,一眼便望见了高阔长廊上每隔几步便站着的守卫,忙垂下头去,大气不敢出地跟在他后面。 “母后凤体可安?” 待季珣目不斜视地走进正殿,谦恭礼罢,却见贺皇后面上有些不悦。 “哼,你还知道本宫是你的母后?你叫那么些个侍卫守在本宫殿前,究竟意欲何为?” “儿臣也是为母后安泰着想。” “本宫的安泰?”贺皇后嗤笑一声,“你怕是只惦记着莫让旁人知晓你做下的荒唐事罢!” “母后教训的是。”他将她的刻薄之语悉数收下,而后又行了个跪拜大礼,“儿臣自知有错,所以今日特来弥补。” 贺皇后见他态度端正,稍稍和缓了脸色。 “如何弥补?” “儿臣加冠许久,东宫也该有它的女主人了。” 她挑了挑眉,略带诧异地盯了他半晌,见他不似玩笑。 “你该不会是想把长宁——” 她话未完,却被他定声打断:“母后多虑了,儿臣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断不会给朝臣落下话柄。” “如此便好。”她长舒了口气,惋惜道,“从前本宫为你选了袅袅,你倒把她推给了老三。不过,你既肯定下太子妃,不再与长宁……纠缠不清,也便随你去!只是有一件事,你得答应本宫。待日后你承袭大统,务必要自贺家择一位姑娘,纵然你不喜欢,把她放在宫里好好养着便是,总不能叫旁人轻看了贺家。” “是。” “选的是谁家的姑娘?” “是大将军的嫡孙女。” “你……” 她本想责他为何偏偏选了始终与贺氏不对付的叶家,可目光落在自窗纸透出的侍卫影子上,却想起他已不再是曾经那个顺从听话的孩子,自有他的考量。 若是她再置喙,不知他还能做出怎样疯狂的事来。 季珣见她欲言又止,便顺势补充道:“儿臣已派人往叶府送了颇为丰厚的纳彩礼,一并递了聘雁过去,只待取回庚帖,卜合八字。” 皇后见他行事还算得体,只道:“罢了,你愿亲力亲为,本宫也乐得自在。不过……本宫独自在未央殿中,也没什么乐子,不妨唤那女娘入宫,同本宫说说话。”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母后身子不好,还是莫让她来叨扰您了。儿臣还有政务,先行告退。” 他不容她再多话,起身便出了门。 “哎!” 贺皇后话还未完,却只见殿门再次合上,殿外那些侍卫的影子一动不动。 她身子不好?她好得很! * 待季珣闲下来时,天已然黑透了。 他想起午膳后她的沉默,便没由来地生出一阵烦躁,难得没即刻去寻她,反倒是端坐在了琴桌前。 他不明白。 明明是两情相悦之人,为何会走至今日这个地步? 他正以琴音静心,却听宋池来禀:“殿下,臣已经把公主与您的庚帖交于钦天监占卜——” 只听“铮”地一声弦断之音。 “告诉他们,若是占卜的这三日之内,庚帖出了什么岔子,那他们自己的性命,便会出更大的岔子。”他蹙着眉道。 宋池应下,欠身退了出去。 他望着断弦,却再没了抚琴的雅兴。 持盈被他锁在在阙台之内,自白日枯坐到夜晚,蓦地觉得自己的两世境遇何其相似。 上一世,周辞以保护她之名,将她困于殿内,待功成之后,却迫不及待地过河拆桥。 这一世,季珣同样以保护她的名义,将她锁在了此处,可自重生后到如今,屡屡伤害她的,却是他自己。 她懒得点烛火,只静静倚靠在床边上,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飘渺琴音。 是一曲《凤求凰》。 可琴音多有错乱,想来是抚琴者心中烦躁,静不下心。 果然,琴音戛然而止。 是弦断了罢。 他也……不开心吗? 他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要囚她便囚她,他还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可没一会儿,她便听见门口的锁链发出金属碰撞之音。 她眼皮忽然突突地跳,忙站起身来,下意识想觅得个藏身之处,却见他已闯进寝殿,朝她大步走过来,强硬地把她拽至怀中,扣住她的后脑。 “季珣,你——” 她还未骂出声,他的吻就这样落了下来。 他死死地箍着她,把这一吻由浅入深。 整齐松软的被褥微微陷落,他带着她,轻扫过床顶垂落的绡纱。 她紧紧闭着眼睛,由他肆意妄为,唇瓣上传来被吮吸轻咬的疼痛。 他却睁着眼睛瞧着她。 瞧她眉目颦颦,瞧她睫翼翕动。 他微微放开她,借着月光,凝视着她的局促不安。 “孤方才弹琴,你可听见了?” 他微微轻喘着,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情.动。 她撇过头,不愿回答。 他却捏着她的下巴,强行把她掰了过来,倾压下来的月麟香气将她牢牢裹挟。 她仍闭着眼睛,只是渐渐捏紧被褥的手指出卖了她的慌张。 他无谓她回不回答,指尖轻绕,解开了最纤细柔软之处的系结。 几点微凉落在温热柔软上时,她乱了呼吸,蓦地睁开了眼睛。 他一贯冷静自持的神色沾染了几分风流,映着月色,是恰到好处的凉薄与戏谑。 少女比身下的被褥还要柔软,清丽的杏眸中水光盈盈,满目羞怯。 他一边用着抚琴的指法,一边轻哼出弦断后未完的曲调。 只看她呼吸越发地不稳—— 她越是难忍,他便越是开怀。 直到点在白雪红蕊上时,她猛地攥住了他的衣襟。 他轻轻一笑,包住她的手。 “你知道吗?孤抚琴的时候,只觉得琴音从未如此难听过。” 他一根一根拨开她纤长的手指。 “不若你在孤耳旁吟咏的半分。” 她腰间一沉,整个人往后猛地一缩,而后又被他牢牢握在掌中。 她溢出一声细细的呜咽,而后便觉得眼前开始天旋地转。 她只觉得她逃不脱了。 从前,她以为她逃不出的是宫城。 如今,她再清楚不过,她逃不出的,是他的掌心。 终于,他放过了她,月光凄凄,薄薄地洒在她的面上,照出满面水痕。 “怎么哭了?” 他审视着她,抬指轻轻抚去她的泪。 “你不是想要避子汤吗?喝了它,还惧怕与孤做这样的事吗?” 他的声音含着浓浓的不解与柔情。 可她知道,柔情不过是他强烈的独占欲外的一层伪皮。 她别开脸,不愿给他看她的脆弱。 他将她拥入怀里,一点一点啄去她的泪,又轻咬了咬她的唇瓣,哄道:“放心,既然阿盈想要,孤自会命人为你好好准备避子汤。阿盈这般做,也定是想与皇兄欢愉之后,再无后顾之忧,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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