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地今儿偏生对太子妃发了这样大的火? 夜风拂过, 吹得人心一凛。 “大抵是太子妃擅自动了什么不该动的机关罢……” 书房之内。 持盈只觉得周遭包裹着灼热的温度,却又压抑着她, 不容她发出任何声息。 同暖池那回不同, 这次他并没有上次那般强势,不容她违抗半分。 今次, 她总觉得在他的渴求与强势之间, 夹杂着些许对她的讨好与献媚。 譬如看似随意散落的吻, 每一处都恰好落在了最令她心尖一颤的地方。 譬如他握着她的手腕,推至头顶时,还不忘在她的耳旁落几句极轻的诱哄。 他与她在书架与书案间的方寸之地, 在这样隐秘逼仄, 却又一本正经的书房, 行这般禁忌之事,不知为何, 竟让她自惴惴不安中生出了一丝快.感。 她只觉得她真是要溺死在他的哄骗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抽身。 她的发髻早已散乱开来,被薄汗牢牢粘在起伏的大片雪白,整个人只摊在书案上不愿动弹。 周遭的空气渐冷,她大口喘息之间,不由打了个寒颤。 可她实在没力气穿衣。 她小心翼翼地攀着桌沿,试图撑起身子,却被他抢先一步,帮她整理起衣衫。 她微眯着眼睛望着他。 他神色同先前几乎没有分别,仿佛并未同她纵.情.尽欢。 反倒自他眸子里映出的自己,眸光迷蒙,双颊绯红,甚至颈子与胸前的肌肤皆透着一层薄粉。 简直……简直不成体统。 她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撇到一旁。 “我……我自己来。”她羞赧得心慌。 “随你。” 他只抬指轻轻拭去她眼尾的水珠,颇为自觉地走至一旁。 她堪堪撑起身子,双腿便又是一软,还好扶住了椅子的把手,才没至于直接栽在地上。 一声轻笑忽地响在她的耳畔。 “你,你笑什么?”她恼羞成怒。 他径直走了过来,把她抱坐在了自己腿上,耐心替她里好衣裙,将她揽入怀中安抚。 “在孤面前,你不必非要逞强。”他绕着她柔顺的乌缎,“孤前些日子得了一匹好马驹,过几日,让宋池带你去瞧瞧。” 她一听,登时来了兴致。 “马驹?你为什么想起来送我这个?” “你骑术不错,若无良驹,岂非埋没?” 她挑挑眉:“我的骑射可比不上二姐姐……” 刚一出口,便又知说错了称呼,忙改口道:“朝鸾公主。” “私下无人的时候,你爱怎么叫,便怎么叫罢。何况,孤长了双眼睛,你是自谦,还是当真不如,还是分得清的。” 不知为何,她蓦地想起今日王时的话来,自他身前坐起,垂下眸子,声线渐冷。 “若是叫顺了口,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岂不是白费殿下一番滴水不漏的谋划。” “孤的谋划?” 她想起在密室看到的那本册子,缓声道:“叶府送来的陪嫁,皆是你名册之上落圈之人,想来殿下也不确定他们是否清白吧?” 他不语,默认了下来。 “可这儿是殿下的东宫。殿下如此谨慎,卧榻之下,又岂容他人酣睡?” 夜色淡淡,男子正襟危坐,神色冷清。 “殿下明知她们来路不明,却仍决意留她们在我身边。容我猜猜,殿下是以我为饵,好自她们身上,诱出各自背后的主,去把那册子填补得更完整罢。” 见他不语,便知她说中了,旋即冷笑一声。 可下一瞬,心中却莫名其妙冒出来了一个念头。 若是王时,他定不会如此行事。 季珣默默凝着她,抬指抚上她微蹙的眉眼。 “你……生气了?” 她一滞,自他身上跳了下来。 “没有。” 说完,便径直走到门边,赌气开门,独自往寝殿走去。 “拂云,传水,我要沐浴。” 拂云知道她与殿下一同出了门,却是独自回来,脸色也不大好,便知两人定又闹了不快。 她没多问,只是极快命人备好了水。 她把自己整个人浸在水中,纠结着是否要讲给她听,终是按捺不住,抬臂猛地一拍水,掀起一阵儿水花。 “这人怎么这样?” 水花落了拂云一身,她忙安抚道:“发生了何事?” 她沉吟道:“拂云,我今日听了个故事。一位姑娘的夫君,整日言及待她的思慕之情,却明知她会身处险境,也要将她置于其间,你是不是觉得,那男子就是个口是心非的骗子?” 拂云转了转眼珠:“这姑娘该不会是您自己吧……” “你……”她的话一噎,“莫要乱说。你过来,我交代你些事情。” 她把自己的推测一一道出。 “你帮我着她们,盯仔细点,好生找一找线索,知道吗?” “嗯!”拂云点头应下。 “你去吧,我独自泡一泡解解乏。” 水汽和暖,她置身其中,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觉得整个人忽地从水中浮起,紧接着,正有人帮她擦拭着身上的水。 她也懒得睁眼,只道:“拂云,待你擦干了,便帮我拿一袭被子来。” 那人也没有应声。 须臾,她身上果然盖了一袭软被。 她舒展了眉眼,安心地坠入梦乡。 季珣自身后环住她的腰身,慢慢挪了过来,他嗅着少女颈边的体香,仍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他让她独自去看那些,便就是没打算瞒着她,才好与她夫妻同心,里应外合,一同对抗那些奸佞。 他有些头疼。 事事瞒着是错,向她昭示,也是错。 * 几日后,宋池果然依着季珣的吩咐,领她去了皇家马场。 她至马厩前时,却见其间正有一匹刚满岁的马驹。 那马一身油光发亮的枣红毛,颇有几份傲气地立在其间。 她一见,便甚是喜欢,面上挂了笑,快步走上前去,摸了摸它的脑袋,赞道:“果真是一匹好马。” 宸国每年春秋皆会举行狩猎,可她因是女子,又非陛下亲生,还从未奢求过能有自己的马儿,总是每每与不是十分显赫的人家,一同在马场的无主之马中挑选借用。 马场看管忙在一旁附和。 “是啊,这马平日里傲得很,不给摸也不给碰,就连水槽都不与旁的马一起用!今日见了太子妃,便这般温顺听话,想来定是有缘分在的!” 说完,他颇识时务地递给持盈一块草饼。 她把草饼送至马儿嘴边,它果然低头吃了。 她顺了顺它的毛,问道:“它可有名字?” “没有,咱们殿下说了,这名儿啊,正等您取呢!” “那便叫小红罢。” 宋池一愣:“太子妃三思……” 殿下之意,是想让她起个与他的坐骑追风相配的名儿,谁料太子妃居然这般随意。 “给马儿取名,自然是怎么顺口怎么来。小红,你说是吧?” 她自然能听懂马场管事言语间的意思,但她偏不想同他起成对的名字。 她心中还气着呢。 马儿自顾自地吃着她手中的草饼,悠闲地甩甩尾巴,一副惬意闲适的模样。 况且……如今看来,这马儿也对小红之名颇为满意。 “这起的是什么名字,竟这般上不得台面!若是传出去,简直是要笑掉大牙!” 就在这时,远远传来一道清脆声音,与这道声音一齐而来的,还有数匹马蹄踏过草地之声。 持盈回头看去,见为首的正是季思虞。 季思虞早得过皇兄警告,自是不敢声张她便是长宁公主,只哼了一声,不冷不热道:“见过皇嫂。” “呀,这不是公主妹妹吗?” 持盈笑着回礼道,反把妹妹二字咬得重了些。 “你……” 季思虞喉中一哽,朝身旁的紫衣小姐看去。 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思虞便重整旗鼓,又跋扈了起来。 她径直走到小红身边,抬手摸了一摸,“这确是一匹好马,我皇兄是真舍得,这马乃是北燕使团带来的礼物,我求了许久,他都不愿赠我,原是等着赠予皇嫂的呀。” 原来这是北燕的马驹…… 北燕善战,战马自是不凡。 可思虞这一番话,也是来者不善。 果然,只见她接着道。 “正如好马配好鞍,这好鞍之上,自然也该坐着好主。若是有不善骑射之人强占了去,岂非辜负?” 宋池礼道:“公主慎言,殿下所赠,怎会是一番辜负?” “我同皇嫂说话,有你什么事?” 思虞当即噎了他回去,笑着对持盈道:“不知皇嫂可愿意给我一只草饼?” 持盈没拒绝,将手里拿着的那几块悉数递给了她。 她拿起一块喂给小红,只见小红仍兴高采烈地吃了个干净。 不是说它平日脾气十分不好吗? 不是只见了她才这般温顺吗? 这两人还真是……为了奉承她,便什么话都说得出。 持盈望了宋池与管事一眼,一时有些无奈。 思虞见小红肯亲近她,更是找到了机会。 “管事,我瞧着这马儿也颇为亲近我呐。” “这……” 管事只挠了挠头,自觉无论哪一位,他都吃罪不起。 “可它是皇兄赠予嫂嫂的。”思虞惋惜道,旋即话锋一转,“这样吧,嫂嫂,你同我比试一场骑射,若你赢了我,这马儿便归你,若你输了我,便割爱赠我,如何?” 她凝眉望着思虞。 今年春猎,她是与她一同入了狩猎场的。 那时,她为了求得一纸赐婚,可是没再谦让,饶她后来生了意外,思虞也该知道,自己在骑射一项上,并非真的弱于她许多。 怎地今日……还敢故意挑衅了? 她这才留意到那些与她一同而来的官家贵眷,里面有几个生面孔,想来其间应当是有她自以为能胜她之人,才敢如此挑衅。 自己一旦应了她的比试,旁人便也可只求一试,一轮又一轮下去,她总有懈怠疲累之时。 她如今背负的是叶家的门楣,又担着太子妃的名号,若是输了,不仅令将门蒙羞,还落得个六艺不精之名,小红还要输与她们。 届时,岂非名声与马儿皆失? “妹妹这般喜欢小红,不如我干脆送你罢。” 她往一旁侧步,抬了抬手。 思虞一瞬错愕:“你……你还真送我?” “怎会有假?”她温声细语道,“不过是一匹小马驹,妹妹喜欢,我赠与你便是。” “那……一言为定,你不许反悔,也不许去皇兄处告我的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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