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你别怕,我这次去羊城,也赚了一点钱,你要吃啥买啥,我都给你买,要是哪里不舒服,我也都能带你去看……你,你别哭呀。” “家聪……”一句你别哭,江小青哭得更厉害了。 她看着这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许家聪,一把抱住了。 “是我的错,我应该更相信你一点。” “……不不,你也有错,都是你把那徐昶引回来了,都是你的错!” 许家聪莫名,不过,他还是顺着江小青的话,不住的道。 “好好,都是我的错。” “你别哭了,都是我的错,我一定改正。” 李燕芳看着许家聪抱着江小青,手轻轻的拍着江小青的后背,小夫妻一人和乐,互相体贴。 说到底,这徐昶是奔着许家聪来的,要是许家聪不心怀戒备,说不得,还真的会被钻到空子。 只有千日做贼,哪里有千日防贼的。 几番思量,李燕芳叹了口气,还是将潘垚的批语说了说。 最后,她开口道。 “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小青做了这样的梦,这是上天给的警示。我就家里煮饭的老太太,学问不如你们,也不如你们爸爸,不过,我也知道庄生梦蝶的故事,倘若没有潘垚,小青梦里的事,十有八九是会发生的。” 李燕芳看着许家聪,目光定定,“你要是介意,就和小青离婚吧。” “小青是我的闺女儿,我和老江都会护着她,六里镇的这个家,永远都有她的一份。” “妈妈。”江小青心中酸涩,又带着被宠爱的甜密,酸酸甜甜。 这是妈妈在护着她,当她是小囡囡一样护着呢。 千言万语凝结,最后,江小青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妈妈。 李燕芳拍了拍江小青的手,以实际行动告诉江小青,闺女儿别怕,万事有妈妈在。 这个年代说离婚,那是整个娘家都是会跟着丢人的,被邻居指指点点,茶余饭后添一道谈资。 这道谈资,可以从八十年代,再说到21世纪,街坊邻居一点都不厌烦。 李燕芳这话,着实是一腔的慈母心肠。 “我,我怎么会!”许家聪脸都憋红了。 他又是震惊又是气。 当然,他气的是他自己,他这等于是交友不慎,引狼入室,结果害的却是妻子江小青。 “小青没有错。”许家聪一把握住江小青的手,语气坚决。 微卷的发,白皙的面皮,略带书生孱弱气质的面上是属于男人的坚毅。 “不论是梦里还是现实,小青都没错。” “妈,小青,你们放心,我不会再和徐昶有所来往。羊城的生意做不成了,我在咱们市也能做,六里镇也能做。” “我不离婚,我是一定会好好待小青的!” 江小青是信许家聪的。 梦里,她扛不住打击,人没了后,许家聪一夜白了发。 他和徐昶大打了一架,直把人打了个半残,生意也不做了,带着孩子就回到了六里镇。 这是她的故乡。 他沉默了很多。 原先爱笑又张扬的小卷发,一下就死寂了。 在六里镇,他将她爸妈照顾得很好。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一轮弯月挂于天畔,薄云笼罩,月色氤氲。 许家聪躺在床上,想起徐昶那杀胚,牙齿还恨得咯咯作响。 真是狡猾的毒蛇,在小青的梦里,他竟然还趁着他酒醉,不怀好意的轻薄了他。 还留了口红印! 简直一箭双雕,占了他便宜不说,还挑拨他和小青的夫妻关系。 真是能得他了! 咋不去上天呢? 这一刻,许家聪深深体会到一件事。 酒,它就不是好东西。 男儿家在外头应酬,也是要注意清白的。 …… 另一边,九龙镇上,被许家聪和江家人咬牙切齿的徐昶也不好受。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在梦里。 周围一片的雾茫茫,瞧不见前路,也看不到后路。 “谁?” “是谁在捣鬼?” 徐昶目露警惕,朝四周看去。 这时,一阵戏剧的唱腔从迷雾中传来,咿咿呀呀,哀婉动人,带着旧时光的韵致。 说实话,这唱腔着实不错,徐昶和家里的老祖宗一起听过戏折子。 对于戏曲,虽然没有太精深的研究,但起码的品鉴能力还是有的。 可是,这再好听的唱腔,在这样一片迷雾茫茫中,徐昶也感觉不到动听,只有一阵又一阵的阴森之感。 “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昶郎,是我呀。” 小兰香倏忽的出现在徐昶的背后,它贴着徐昶的后背,将唇靠近徐昶耳朵边,吐气如兰。 “你最爱的小兰香啊。” 徐昶身子一僵,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好像攀了一条大蟒,大蟒张开口,露出獠牙,吐出腥风血雨。 小兰香有些委屈,空荡荡的戏服支棱在徐昶背后,水袖环住徐昶的腰肢。 它将脸贴上后背,依恋的蹭了蹭。 “昶郎,你怎么不说话?” “你不是最爱我这样依恋着你吗?” 小兰香自言自语了一会儿,不见徐昶有回应,突然,它恍然大悟。 是了是了,还差一面镜子。 那时,它和昶郎就是这样一前一后,在镜中一眼万年。 从此,情定生生世世。 梦中的世界由小兰香主导,心意一动,徐昶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 只见镜子里倒映着徐昶的影子,纤豪毕现。 他还是那么的帅气,眉目英挺有神,穿一身白衫温文尔雅。 然而,可怕的是,他的身后有一件戏服,戏服是粉红色的,水袖缥缈,镂空流苏罩衣风流,头饰琳琅动人,看过去十分美丽精致。 但再精致,它支棱在半空中,头饰下头没有脸,水袖里头也看不到手。 如此一来,这份妖娆的美丽便只剩下阴森。 鬼,是鬼! 是鬼缠着他了。 徐昶瞳孔急剧的收缩,后牙槽咬得死紧,咯咯咯的牙齿磕绊声起。 这一刻,他只觉得一股寒气往头顶上灌下,清凉,透心的凉。 “你,你是谁?”徐昶打摆子。 小兰香嗔了一声,“昶郎,奴说过了,奴是小兰香啊。” 徐昶磕磕巴巴,“您,您大人有大量,要是我哪儿得罪了您,您和我说说,我给您摆果供奉,化金山银山给您。” 小兰香依恋,“我不要摆果供奉,也不要金山银山……我只要你,昶郎,我只要你呀,昶郎。” 昶郎,昶郎,昶郎…… 小兰香缠缠绵绵。 …… 清晨日出,第一缕阳光从东边山脉一路朝九龙镇奔袭而来,席卷了夜里的黑暗。 床铺上,徐昶猛的坐了起来,胸口大力的起伏。 入秋时节,他还睡得满身是汗。 汗水沁得他头发湿漉漉,狼狈极了。 看着外头的阳光,徐昶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原来是梦啊。” 这时,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熟悉的旋律。 小兰香吐气如兰,依依不舍,“昶郎,今夜,我还在梦里等你哟。” 青天白日的,徐昶整个人都僵住了。 …… 潘垚再见徐昶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胡子邋遢,原先一丝不苟的衬衫也发皱泛黄,眼底一片的青翳,要多憔悴就有多憔悴。 更重要的是,他眼神里有着惊慌和疑神疑鬼。 啧,可怜哟。 潘垚不负责任的想。 于大仙一蒲扇拍过来,“修心窍!” 潘垚嘴巴一抿,连忙收了自己幸灾乐祸的模样。 对,她得修心窍! 为善为恶,为谣为杀,为仙为佛,皆是心役之也,得心一气,修心之窍…… 潘垚念念叨叨。 可是,没有用的,她真的好开心呀。 潘垚眼睫弯弯,唇边漾起小梨涡。 于大仙:…… 这丫头,今儿真是甭修了。 “大仙,我这是怎么了?”徐昶着急,“是不是沾上什么脏东西了?” 他痛苦的薅了薅发,“现在,我都不敢睡了,只要我一睡着,铁定会有鬼缠过来。” “它真的好吓人,就一身戏子衣衫,没有脸也没有手,还没有脚!搂着我就喊昶郎。” “昶郎,昶郎,昶郎!”徐昶啊啊啊的发疯,“我快疯了。” 潘垚、于大仙:…… 啧,是有点疯了。 于大仙斟了一杯凉茶,推了过去,“徐先生先喝杯茶,败败火,平静平静心情。” 徐昶心神不宁:“多谢大仙。” …… 徐昶捧着杯子,耳朵听着于大仙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废话。 没错,就是废话。 徐昶面色发沉,眼神也阴鸷了许多。 “按大仙你来说,这小兰香和我是前世的情缘?它缠着我,并不是因为怨和仇,而是因为有情?” 于大仙摇蒲扇,一副乡间高人模样,“不错。” 徐昶咬了咬牙,“大仙有没有办法渡化它?小兰香于徐某人来讲,毫无关系,毫无瓜葛。” “前世的情缘,理应在前世就终了。” 于大仙颇为光棍的摆了摆手,“恕我才疏学浅,渡化小兰香,这事我还做不到。” 徐昶又说了几句,于大仙还是摇头,只道自己有心无力。 徐昶颇为泄气。 至于潘垚,他并没有多问。 一来,上次潘垚道破了他对许家聪的心思,这几日,许家聪和他断了来往,态度坚决,他被小兰香缠得焦头烂额,一时也抽不出空来挽回。 一来,这当徒弟的有一手,当师父的,自然是得有两手了。 徐昶按常理推测,垂头丧气。 于大仙宽慰,“徐先生,既然是前世的情缘,小兰香心中有你,你就放宽了心吧,它是不会害你的。” 徐昶笑得艰难。 不会害人也吓人啊。 如今,他简直是风声鹤唳了。 潘垚在一旁练习大字,红红的纸张裁成长条,她拿笔舔了舔墨,多余的墨汁在砚台边缘控干。 秉气凝神,笔走龙蛇。 很快,红纸黑墨上便有两行别具风骨的字。 【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于大仙一看,当下就道,“好字,土土这一手字又有了精进,这行字间缠绵悱恻,似有情意绵绵,搭着这句诗,别有一番韵致。” “诗好,字好……”突然,于大仙僵了僵,瞥了一眼徐昶。 就是景不够好。 才听了徐昶被还情鬼缠着,转眼间,潘垚就写了这句诗,看起来像是他们在阴阳怪气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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