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道:“该杖责三十大板。” 三十大板,若是真打下去,眼前瘦弱的小侍也就一命呜呼了。 不忠主子,是死刑。 小侍心灰意冷的软了身子,脸色灰败了下去。 弱水刚要让身旁几个女娘将他架出去,郁云霁话锋一转:“但是。” “你为了将母父,不顾自己的安危,却是成全了孝道,”郁云霁道,“杖责十大板,让账房将工钱结算了,菡王府不留不忠之人。” 她这话说出口,小侍像是不敢相信一般抬起了头看着她。 “殿,殿下,不杀我吗?”他喃喃的道。 随后像是怕郁云霁反悔一般,朝着她磕了三个头,声音之响令人牙酸,待到抬起头来,额头上果不其然的多了一片红印子。 “多谢殿下不杀之恩,殿下的恩情月生无以回报,下辈子当牛做马……” 眼看他将话题越扯越远,郁云霁出言制止。 “好了,”郁云霁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拿了工钱,便带着身契,把他发卖了。” 小侍仍然在感恩戴德地朝着她磕头,这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起码他不用在提心吊胆地为旁人做事,只要保下了命,接下来的生活便仍有盼头。 屏退了弱水,郁云霁持着小刷子,将小瓷碗中的鱼胶一层层刷到泛黄的信纸上。 鱼胶被处理的很好,没有鱼腥味的情况下粘性也足够,足以将孤启这些年抒情的字条粘合。 在瓦当照明下,青丝半挽的女子认真将纸张片片粘合,夜幕为她镀了层柔和的光辉。 这边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半月堂。 听闻菡王将小侍发卖,对于姣郎的处置却只字未提之时,孤启捏紧了茶盏。 “贱侍!”他恨声道,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握紧含玉的手,“今日她可是留下两个蛮夷子在府上?” 含玉被他抓疼得噙了泪,却不敢掉下来:“确有此事……” “好,好好好,”孤启扯唇笑着,“我是不能出去了,可旁人却是能进来的,你即刻去将那新罗婢给我唤来。” 既然府上来了新人,又是那无依无靠的蛮夷子,他作为温良恭顺的正夫,自是要张罗着让新人早日承宠,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 人都道菡王荒淫无度,女娘家哪个不是抵不住诱惑的,偏郁云霁这几日同个尼姑一般。 他倒要看看,这郁云霁究竟是真是假。
第13章 甘霖院。 氤氲的水汽腾升着,带着一股清甜的花香绕在发间,恰到好处的水温使得郁云霁舒服的眯起了眼眸。 这几日她提心吊胆,真是一日比一日忙,同这些角色的相处,简直像是将她的脑袋栓在裤腰带上,她是一口气都不敢喘。 而今泡在这一池暖融融的温泉水中,她像是回到了最初时的状态。 菡王真不愧是天下第一纨绔,她最是明白如何享受了。 此刻郁云霁只想放空,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只白皙的手缓缓勾起她的发尾,轻柔的为她打上带着花香的油膏。 郁云霁只觉得多了一股淡淡的清香,不同于孤启身上的冷香,而是略带甜腻的香气混合着什么。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朝身后看去,这一下唬得她彻底没了睡意:“你是谁!” 眼前的男子戴着各种配饰,像是谁精心包装好的礼物般,此刻眉眼间满是疑惑不解。 她赤着身子待在水里,那温泉清澈见底,幸而蒸腾着雾气,不至于暴.露太过。 他看不到的,郁云霁想。 “我是,哥哥叫来服侍您的,妻主。”眼前的男子操着一口蹩脚的中原话,磕磕绊绊道。 哥哥,郁云霁脑海中浮现出孤启那张蛇蝎美人面。 一瞬间,她后背蓦地升起一丝寒意,温泉水也没有方才的舒适了。 “我不用人服侍,”郁云霁道,看他怔怔的,又怕吓到他,于是放缓了语气,“你下去吧,回你的院里休息,没有我的吩咐,便不要来寻我。” 新罗男子偏了偏头:“是因为我做得不够好吗,我,可以学的,为妻主学习,妻主别不要我。” 他虽然到中原的时日不长,却是知晓,如果男子得不到妻主的欢心,在这里是会被唾骂的,是吃不饱饭的。 见不到妻主等于没有饭吃,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郁云霁不知道眼前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只知道,自己的眼睛此刻正在饱受……冲击。 正值春日,新罗男子只着了一件单薄的纱衣。 如今纱衣上有一片水意,是她方才太过惊吓不小心溅上去的,眼下紧紧贴在他薄薄的腹肌上。 这东西,分明什么都遮不住! 秉持着非礼勿视的原则,郁云霁偏过了头:“没有不要你,你先回去,晚些我再同你说。” 新罗男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依弱等妻主。” 说罢,这才带着腰间腿上各种叮叮当当的饰品,跟着身旁的侍人走了。 郁云霁长舒一口气,不顾心头的狂跳,当即擦干披上了寝衣。 半月堂,孤启心情颇好的饮着茶。 “孤启,”郁云霁推开了门,见他这副模样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到底要做什么,未免太放肆了些。” 她试图带着原主的气势,想将他镇住。 可她却忘记了,眼前根本不是寻常人,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哦?”孤启带着慵懒的调儿,“可是妻主,这些人是你发话留下的,我作为王夫,自然该安排她们伺候妻主,不知有何不妥?” 郁云霁眉头轻蹙:“舌灿莲花,你分明知晓……” “妻主这话,当真是叫人委屈的紧,”孤启扬起了眉头,轻笑道,“我知晓什么,知晓你不是菡王,是不知从何而来的孤魂野鬼吗?” 妻主二字从他口中出来,都带了一些阴阳怪气的调调,只是这话叫人不寒而栗。 见她面色微沉,孤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啊,菡王竟也是会生气的吗,我还当您是面菩萨……” 郁云霁手心微微汗湿:“孤启,我不止一次提醒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你真当这里无人盯梢吗?” 两人分明是对峙,可距离实在过近了些,孤启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那是一股他从来不曾闻过的花香,还夹杂着淡淡的皂角香,干净清澈又凌冽。 孤启顺着她的眸光看去,果不其然,门外有一只淡淡的黑影打在窗棂上,若非郁云霁提出,他还真不曾注意到。 “这与我何干,”孤启嗤笑一声,“身正不怕影斜,郁云霁,你心虚什……” 话未说完,她的掌心覆在了他的唇上。 “别出声,”郁云霁俯身道他耳旁,温热的吐息将他裹挟,“你可知,外面是何人?” 女子的体温比男子要高上许多,他自幼便有体寒之症,如今温热的掌心覆来,混着那股诱人的清香,孤启一时呼吸急促了些,忘记了挣扎。 郁云霁是生得极好看的。 那双桃花眸格外勾人,如今正色的看着他,带着分别样的意味。 原本被他挑明了身份,如此急迫的情况,竟是不曾从她的面上看出惊慌,她漆眸一点,带着镇定人心的感觉。 孤启却镇定不了了。 下身突然传来一阵难言的刺痛,登时激的他闷哼一声,凤眸漾起薄薄的水意。 可恶,这种情形之下,郁云霁还是这般放浪形骸的模样,偏偏要挑着时候折磨他,而他还不能说什么。 贞锁这东西,分明就是刑具,郁云霁瞧着在他面前正经,实则满腹的坏水。 男子最是不经撩拨了,她就是故意的。 门外那人听不到屋内的动静,像是凑近了些,黑影颜色渐重。 见他红了眼,郁云霁以为吓到了他,轻声道:“无事,我猜是母皇的人,你悄声些,莫要让母皇得知我们两个是做戏,否则,你怕是嫁不成皇姐了。” 身下的难耐再也忍不住,孤启狠狠咬了她掌心一口,趁着郁云霁松手,他呼出一口热气,夹杂着一声痛哼。 郁云霁微微诧异:“你身子不舒服?” 明知故问。 “……我无事。”孤启咬牙道。 她深知此刻不是闲扯的时候,老女皇心中挂念着她,更是派人看着她,而前些时日她再三重申了要抱皇孙,此刻盯梢,无非就是要知晓她们妻夫生活是否和谐。 也不怪老女皇如此,孤启这个脾性,着实让人担忧。 眼下为了脱险,不得不这般了,郁云霁心生一计,深深呼出一口气,心道实属无奈之举,只能先这样应付了。 “你放松些……” 热气在他耳边这般道,孤启对上她的眼眸。 他眼尾泛了红,被热气蒸腾着,像是一朵盛开至极的花,只要轻轻一捻,便会迸出花汁。 不待孤启反应,她朝着他腰间软肉捏去。 孤启当即瞪大了眼眸:“哈……” 男子本就身娇体软,更何况他此刻饱受折磨,浑身滚烫的不成样子,宛若行万里路正渴望甘霖的旅人,偏郁云霁有心折磨,将力施在了他的腰间。 那一瞬,脑海中一声嗡鸣,像是骤登高塔,像是腾云驾雾,孤启彻底失了防备。 屋内这一声动静传出,门外站着的身形一顿,当即消失不见。 危机解除,郁云霁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坐着的孤启。 他此刻脱力般,倚在身后的玉案上,面色酡红的看着一侧。 郁云霁刚要关切,目光不自觉的下移,却瞧见薄衫上的一片濡湿。 她大脑当即宕机,怔然的看着眼前人:“我不是……” 那一刻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怕越描越黑,一时间也不敢贸然开口。 郁云霁努力冷静下来,她虽是不知晓自己方才有什么不妥,可眼下这个情况,的确像是自己沾了人家的便宜,好说歹说,她还要做这撮合之事,将来唤孤启一声姐夫的。 他嗓音喑哑道:“郁云霁,你最坏了。” —— 郁云霁不知自己是怎么逃出去的,她只知晓,自己像是个提起裤子就跑的渣女。 就两世的经验来说,她本人也从来不曾经历过这种情况,今日这番实在让她缓不过神儿。 所以,两人理所应当的分房睡了。 郁云霁呆呆的望着帐顶,脑海中实在纷乱不堪,一时间无法集中。 如果不是身旁一具柔软的身体小心贴来的话。 今日惊吓过度,郁云霁直直坐起身来,警惕的看着身旁那人:“你怎么来了?” 榻上的男子一脸委屈,眨着眼眸看着她,倒像只不知自己做错什么却被主人呵斥般的小狗。 “妻主说,晚些跟我说。”依弱轻轻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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