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孤善睐唱这一出便是不想善了,一切都怪他,怪他拖累了恭王殿下。 孤启急促的小口喘息着。 一切都是因为他站的不够高,连自己都护不住,他恨,恨眼前的每一个人,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此刻便将这些人通通拉下地狱。 “求恭王殿下莫怪,是长兄一时糊涂,小郎替长兄道歉。” 孤善睐朝着郁枝鸢悲戚道。 袁文善扬了扬手,吩咐:“把这不知廉耻的荡夫带下去。” “有辱皇家颜面,给我狠狠地打。” “慢着!” 一女子高声道。 众人纷纷朝声源看去,却见远处一片光亮,小侍们手中提着八角宫灯,将这处照的明光烁亮。 一袭青蓝色衣裙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其上的罩纱映出湘色碧色,宛若圣女周身的霞光。 孤启低低的喘着,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揽在腰际。 他原本将要软下的身子,被这只手稳稳扶住,这只手像是在源源不断的为他输送着温度,那股淡淡的香气萦来时,他心头将要沉寂的心跳,也跟着缓缓跳动起来。 “没事的,孤启,别怕。” 他听见她说。 袁文善轻笑:“怎么,这是来救你的小夫郎了?” 郁云霁睨了一旁的孤善睐一眼,后者面色闪过一丝阴翳,缓缓向后退去。 “我还在这儿呢,竟各个都来欺负我的夫郎吗?”她看向眼前倨傲的皇贵夫,“皇贵夫殿下,您在宫里时间不短了,怎么还来掺和小辈的事。” 郁云霁今日说话毫不客气。 孤启如今都成了这副模样,这些时日她小心翼翼的,生怕惹得这位反派夫郎黑化,这些人可倒好,上来就这样刺激他。 谁的命不是命。 要知晓,男子最是在意自己的年纪,更何况是他们这群靠皇帝吃饭的宫夫。 袁文善面色当即沉了下来:“菡王这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如何算得上兴师问罪,您是长辈,只是不知我王夫何错之有,做着我的夫郎,还要被皇贵夫拉下去施以宫刑,这怕是说不过去吧。” 按照宫规,宫夫可责罚奴婢与品级低下的男子。 可孤启到底来说算不得宫里的人,更由不得他袁文善来插手。 郁云霁侧眸看向身旁那人。 孤启面色瞧上去很不好,她原以为赶来看到的会是他发疯的场景,却不想,平日里要死要活的人此刻被众人抨击,像是将要晕倒了一般。 他还是有所顾忌的。 袁文善怒声道:“像什么样子,我还当王夫为何这般,菡王殿下便是这般没有规矩吗!” 他早年是宠冠六宫的宫夫,有皇帝撑腰,无人敢拿他怎样,时间久了,便愈发地口无遮拦,更无人敢忤逆他。 可他却忘了,郁云霁有这个底气。 “您跟我谈规矩吗?”郁云霁淡笑了一声,“那敢问殿下,欺负我家的夫郎,这又是哪家的规矩?” 袁文善气得猛地向前两步,高声道:“你,你简直无法无天,来人!” “袁氏,你未免太放肆!”远处一声低沉的女声呵道。
第19章 袁文善心头一惊,回头便对上那张阴沉的脸。 黑底龙衮绣金,是帝王。 “陛下……”袁文善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而今宫宴也仅有眼前这帮儿郎随着人出来了,他不曾想,此事惊动了皇帝。 一众小郎跟着见礼。 老女皇沉着脸扫过一众人,最终将目光定在袁文善的身上:“朕的女儿就是娇纵,那又如何,有朕撑腰,何来旁人置喙?” “规矩,规矩是朕定的,袁氏,你是对朕心有不满吗?” 帝王的威压在此刻尽显无疑,儿郎们哪里见过这等阵仗,早已吓得不成样子。 袁文善忙道:“陛下,臣侍不是这个意思,臣侍,只是怕王夫不守规矩,坏了宫规和菡王的名声。” “王夫守不守宫规,也该由宓儿管教,你又何故来插手,当真是年岁越大,管的越发宽泛了。” 老女皇这般说着,看向一旁负手而立的郁枝鸢。 “鸢儿,将禁步还与王夫,此事便罢了。” 郁枝鸢应声,将掌心那只温热的白玉放到他的手心。 女帝身边的大伴眼睛尖利,朝着她低声道:“陛下,那禁步上,是朵菡萏啊。” 大伴已然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女皇还有什么不知晓的。 她即便是不喜欢孤启,可架不住女儿喜欢,无法,她也只能盼着两人能好好过下去,她好早日抱上皇孙女,倘若孤启同他们说的那般朝三暮四,她绝不轻饶。 可孤启将菡萏别于腰间,这足以见得,他并非传言那般的 。 老女皇不悦的睨了一旁的袁文善一眼:“带皇贵夫回去,好生反省。” 袁文善哪里还有方才的倨傲,如今如同霜打的茄子,被几个女卫护送着回了临华殿。 郁云霁却没有带着孤启离开。 她笑着看向孤善睐,只是面上的笑容实在算不得和善:“方才听闻二郎要替我家夫郎道歉?” 孤启同她的性命挂着钩,她怎会容许他出事。 孤善睐没成想会半路突然天降两位神兵,原本此事他已胜券在握,是有把握将孤启拉下马的。 面对郁云霁的诘问,他啼哭着:“嫂嫂……” “真是为我家夫郎扣下好大一顶帽子,这莫须有的罪名,是要逼着人认下吗,”郁云霁感受到怀中的身子还在轻颤,“不知何时需你替我家夫郎道歉了,你又算是什么?” 孤启侧眸看着那张明艳的侧脸。 他只当郁云霁是个没有脾气的面菩萨,却不曾想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这是他第一次瞧见她这么咄咄逼人。 幽朝有句老话,便是好女不跟男斗,女子不跟男子计较,否则便失了女子的气度。 郁云霁今日是为了他,为着替他讨回公道。 “嫂嫂莫要生我的气,长兄的胎记……我亦是为了嫂嫂好。”一道道目光朝着他投来,孤善睐辩解道。 郁云霁看向在场小郎君们的神色。 看样子,孤启的胎记已然不是什么秘密了,他们都认为这是不祥的象征。 “胎记如何,不详又如何,祥与不祥又是谁定下的,凭着在场诸位一张张嘴吗,”郁云霁感受着身旁颤得越来越厉害的人儿,冷声质问,“我既不曾说些什么,旁人便不该乱嚼舌根,将此事拿去说嘴。” 她看着眼前委屈的垂着首的孤善睐,一字一顿:“王夫容不得旁人抹黑,否则,我菡王府也不是吃素的。” 说罢,她便带着孤启离了这里。 孤善睐那张脸狰狞的不成样子,身旁有小侍过来,将东西递给他。 “公子,这是殿下让奴交给你的。”他将手中的小药罐递给了孤善睐。 那只罐子现在看起来是那么的可笑,原本一切不会出差错,现在他却像个彻头彻尾的跳梁小丑。 “孤启,我们来日方长。” —— 孤启的状态不太好。 马车在大道上平稳的前行,他只手覆在心口,急促的喘息着。 “莫怕,都过去了,”郁云霁温声安抚着,却见他神色愈发怪异,便道,“可要我为你宣太医。” “……你不害怕,不生气吗?”他低低问道。 郁云霁递给他一只精巧的暖手炉。 原是春日,这些东西是一概不用的,可他身子实在寒凉,郁云霁还是派人备下了手炉。 马车纱帘被夜风吹得飘荡阵阵,手炉中的炭火哔剥作响,火星迸至内壁。 郁云霁望着他,道:“怕什么?” 她十分坦荡,好似不觉方才他做了什么丢她颜面之事。 “我的胎记,”孤启抿了抿干燥的唇,他第一次同她说这么多,“他们都说,这是不祥的,你不害怕吗?” “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她们冠在你的身上,你便欣然接受了吗?”郁云霁同他眸光交汇了一刹,孤启缓缓垂下头,“越是这样,越要用行动告诉他们,你非但不是如此,反倒比寻常儿郎更好,以此来打众人的脸,而非用单薄的话语。” 他指腹按在手炉盖子上的镂空,听着郁云霁的话出了神,直至火星灼烧了他的软.肉,孤启这才堪堪回神,悄然将指尖移向炉壁。 “你当真这般认为吗?”他罕见的带了几分茫然。 她温声笑道:“自然,孤引之是独一无二的孤引之。” 他愕然抬眸,对上那双水盈的含情眼,喉头一时间干涩的不像话。 孤引之,是独一无二的。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知何时变得有些不寻常。 自知失态,孤启偏过了头:“菡王殿下不必这般,你放心,我今日不曾主动生事,若是怪罪下来也不会牵扯到菡王府。” “你我一体,放心,我自不会让你身陷险境。” 郁云霁缓声道。 她这般说着,心中却是知晓,经今日一事,皇姐与云家的婚事怕是又要拖上一拖。 今日周子惊同她提及此事。 云家嫡次公子那副模样,显然就是心悦她,这婚事怕他自己都不愿成,今日又经这么一遭,怕是怎么也要闹上一闹。 她想的不错,云家此时已经被闹得天翻地覆,只是此事是两处欢喜。 恭王府。 榻上,一个清秀的男子轻轻环住郁枝鸢的小臂:“殿下没有诓奴吧?” “君无戏言,本殿怎会诓你,”郁枝鸢捏了捏他的面颊,笑道,“只是此行,倒是发现了些隐秘的心思。” “哦,谁的心思?”小侍将头埋在她的颈窝,腻声道。 郁枝鸢眸色深深:“本殿那位妹夫,倒像是有些不寻常。” “有什么不寻常,男子无一不对殿下怀有倾慕之心,殿下可不能被他们骗了去。”小侍撇了撇嘴,“然奴不要名分,只跟在殿下身边便心满意足了,还望将来的正君能容得下然奴。” “你乖巧通达,正君自然容得下你。”她笑了笑。 然奴扯了扯她的领口:“殿下当真要将孤家二公子娶来吗?” 郁枝鸢没再搭话,只看着掐丝绘彩的烛台。 孤善睐此人聪慧,早在先前便找到了她,言说只要两人打好配合,便能拿回本该属于两人的东西,她怎会轻信小小儿郎的话,可孤善睐将她隐匿与暗中,最后关头也不曾暴露她。 她与孤善睐各取所需,不论如何,孤善睐也威胁不到她,此事或许可行。 “菡王受宠,可新君不可荒淫无度,无所作为,母皇传位于她的心意已决,可我舍不下天下苍生,更不忍百姓受苦,是以,此事只能委屈皇妹了。” 她眉心渐渐蹩起,似是对此还有些为难,然郎伸手为她揉开皱着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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