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顾自己的名节,去帮菡王做事,此事已传遍京城,你让京中百姓如何想,你云大公子竟是什么都不顾,上赶着帮她料理家事,像什么样子,成什么体统!” 云梦泽额上已是细细密密的冷汗:“……我与殿下,是好友,好友之间行此事,不算出格。” “好友,她算你哪门子的好友?”云锦辛挥手落下一鞭,恨铁不成钢的道,“斯玉,你昏了头了,怎能做出如此跌份之事,你是恨不得让全京城知晓,我们云家儿郎都是上赶着倒贴吗!” “你丢得起这个脸,国公府可跌不起这个份!” 云梦泽一言不发,接连受了几鞭,却依旧直挺挺的跪着。 他不认错。 他这幅倔强的样子,更是看得云锦辛心中腾升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 “我究竟是造了什么孽!”云锦辛将藤条仍在一旁,夺门而出。 背上是蚀骨的疼痛,他看着面前带着血迹的藤条,艰难地弯了弯唇角。 祠堂重归安静,云梦泽终是坚持不下去了,身子一软,趴伏在冰冷的地上,发丝散落一地。 “家主,莫气了。”正君为她顺着脊背,温言哄道。 云锦辛胸膛起伏着,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听他这般说,云锦辛怒喝道:“不气,你说的轻巧,你叫我如何不气!” 她就这两个儿子,自小便同女子一般,悉心培养着,谁人不说她云家儿郎出色,可这般出色的两个儿子,竟是接二连三的做出这等事。 先是云竹曳不顾自己的名节,同周家纨绔拉拉扯扯,后又是云梦泽自降身价,三日入王府,行内君之事。 两个自小便懂事的儿子,如今竟像是被人灌了迷魂汤一般,九头牛都拉不回。 正君也跟着叹息抹泪:“斯玉和斯朗皆是我一手养大,两人幼时太懂事了,寻常家孩童比不得,怎么如今到了婚姻大事上,就这么倔啊……” “听闻你对斯玉动了家法,他一个儿郎家,哪里受得住,”正君劝说道,“罢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莫要同他们置气了。” 云锦辛脸色难看极了:“斯朗呢?” 她问云竹曳。 提及小儿子,正君缓缓摇头:“斯朗将自己关在屋里不吃不喝,也不肯见人,如今是第二日了。” “让他犟,我倒要看看他能犟多久!”云锦辛一拳砸在桌案上。 茶盏被她震得发出脆响。 “家主,此事当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正君忧心忡忡道,“斯玉虽是温和,认定的事却不曾更改,如今菡王性情变了,若是斯玉愿意……” “你这是什么话,”云锦辛横了他一眼,“王府已有正君,难不成要让斯玉为侍吗,此事我不会同意的。” 她们云家的儿郎,从来不做侍。 没有这个先例,她云锦辛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去开创这个先例。 她疲累的叹了口气:“……我请了家法,斯玉受了我几鞭,我气得狠了,也不曾收着力气,他一个儿郎家怕是受不住,你去为他送些药膏。” “你啊,到底还是个嘴硬心软的,”正君无奈的看着她,“何不自己去,你们母子二人好将此事说开,如何要在中间横插一个我?” “我没什么可说的。”云锦辛别别扭扭地偏过头,皱紧了眉头。 她是母亲,哪有母亲打了儿子又转头去哄的。 她可拉不下这张老脸。 正君起身,随后像想起了什么,回头看着她道:“菡王未尝不是个好女娘,如今她行的端,坐的正,儿郎家动心也在所难免,妻主不要怪斯玉了……” 云锦辛烦躁的摆了摆手,没再应声。 她何尝不知晓,郁云霁此刻同先前不一般了。 她也曾留意,可皇室之人,又有哪个是良善好相与的,若是入了皇族的门,将来他过得不如意,受了妻家的委屈,定国公府如何为他撑腰,难不成只看他成日以泪洗面吗。 云锦辛叹了口气,倘若郁云霁早点如此,还有现如今那位王夫什么事。 可如今她已然娶夫,就断没有将云梦泽送去给她做侍的道理。 她起身踱步,终是决定再入宫会会女皇老家伙。 丑时,夜幕将幽朝席卷,整个国度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便是鸣虫与夜风都止了动静,独留黑暗下的静谧与安宁。 郁云霁还不曾睡醒下。 “郭愚娇当真这般说?”郁云霁的困意淡了几分,看着她问。 “正是如此,”三千道,“殿下可要去天牢亲自审问?” 郁云霁微微摇了摇头:“她能在青州混到这个位置,证明她也是有些本事的,既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如今我不会全然相信郭愚娇口中的话,去得频繁了,她也会心中生疑。” “正是,郭愚娇那家伙先前就是认定了我们非她不可,故而才如此嚣张,如今殿下几番话将她吓破了胆,她如今也安分了许多。”三千说。 郁云霁抿了一口浓茶:“是她心理素质不行。” 虽然不知晓自己主子口中的心理素质是什么,三千依旧附和:“殿下唬人的本事也确实厉害。” 如今夜已深,郁云霁忙到此时才想起,今日是孤启回门的日子。 “王夫回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她问。 三千颔首:“全然照着殿下的吩咐去做了。” 看着她依旧神采奕奕的神态,三千心头也跟着轻快了几分。 她与弱水是女皇亲自挑选的,自小便跟在郁云霁的身边,如今她开始涉及朝堂之事,且尚未入朝堂便名声高涨,三千看着她,像是一瞬间透过她,看到了幽朝未来的希望,郁云霁如此,她与弱水乐得见成。 “怎么一直盯着我看。”郁云霁扬眉笑道。 三千抿唇道:“殿下对王夫真好,真是羡煞旁人。” 她安排手下将回门的礼品装车时,便听下人说了不少这样的言论,无一不是殿下偏宠王夫。 殿下如今操劳政务至深夜也不忘提及回门只是,可见殿下当真将王夫看得很重。 郁云霁掩唇打了个哈欠,没有反驳:“睡个囫囵觉吧,免得一会在宴上哈欠连天,让人生了笑话。” 翌日。 孤启在书房前站了许久,眸中蕴藏的期待化为了莹亮的眸光。 今日是他回门的日子。 他一袭水红绣金的交襟长衫,窄腰被白玉带束起,腰间别着菡萏样式的玉佩。 郁云霁愿意陪他回门,他心中高兴极了,昨夜辗转反侧好容易入睡,今日他更是起了大早,好生打扮。 在看到郁云霁出来的那一瞬,他心头的跳动更甚。 孤启迎了上去,试探着同她十指相扣,一颗滚烫的心像是再也捺不住,他忐忑又激动:“殿下。”
第32章 郁云霁困意还没有散尽。 她强行起了床, 任由侍从为她打理好蹭出一点褶皱的衣衫,待到迈出门的一刻,便听闻一阵压抑着激动的呼唤, 随后便是荼靡香袭来。 冲击有些大,郁云霁登时清醒了几分。 “殿下,昨夜睡得如何,为何眼下乌青一片。”孤启关切的问着, 眸中满是担忧。 纤细的指头从她的指缝穿来,宛若数条寒凉的小蛇,嘶嘶地吐着蛇信子,孤启的手严丝合缝的贴着她, 十指相扣,清香与微凉使她神魂归体。 好似身旁的孤启不是什么温香软玉,而是一盏要人命的鸠酒。 郁云霁避之不及。 “无妨,只是昨夜睡得晚了。”郁云霁试图挣脱。 感受到她的抵触,孤启心口刺痛, 却仍旧维持着面上的笑意不肯撒手, 让她躲也躲不开,孤启这才唤道:“殿下,让引之凑得近一些吧,引之心中害怕……” 郁云霁猛然清醒,见他这副模样也有些欲哭无泪。 孤启这样她也害怕。 “你害怕什么。”郁云霁无奈的配合他。 如今两人在外依旧是令人羡慕的妻夫, 戏还是要做的。 孤启咬着唇,轻声道:“继弟善伪装, 又最会勾住女娘的心, 如今引之深陷泥沼,小侍还不曾处理, 我怕……” “你怕我听信他的一面之词?”郁云霁了然。 “并非引之不信任殿下,可继弟的性子,”孤启欲言又止,他不愿再郁云霁面前说得太过清楚,免得她认为自己是个喜欢在背后嚼别人舌根的长舌夫,“殿下一定要信我,好吗?” 她没有多问,在外面,两人便是妻夫,妻夫一体,她自然会顺着孤启。 郁云霁应声:“好。” 她认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件妻主该做的事,再寻常不过了,可身旁的孤启却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他弯着眼眸,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孤启如今在她眼中像是一只露出柔软肚皮的猫儿。 兴许是错觉。 他收紧了两人相扣的食指,凑得她更近了些,孤启温热的体温也紧紧贴着她的小臂,郁云霁目不斜视,按捺住心头的怪异之感。 有些太亲密了,不像是朋友之间的距离。 她僵硬着身子,不曾拒绝他此刻的行为,一旁孤启却像是受了莫大的鼓励,恨不得将她抱得更紧。 孤启贪婪的呼吸着她周身的空气,那股清甜的香气将他包裹,他想,若是郁云霁将他紧紧抱住,是否又会是不一样的感觉。 此刻深陷这股思念已久的清香中,孤启浑身的毛孔仿佛也跟着舒服的打开,只为再多汲取一些她的香味。 他太过热情,郁云霁一时适应不得,率先开口道:“好了,快些上车吧。” 她这般说道,孤启便乖顺的松开了些,看着她点头应声:“好。” 郁云霁不明白孤启态度的转变,他的讨好是没必要的。 如今虽然两人之间挑明了关系,可即便孤启盯着王夫的身份住在这里,她也不会开口为难。 她原定为孤启写下和离书,将来便全靠他自己了。 可如今他不愿嫁皇姐,她没有多问,亦是尊重他的选择,只不过如今他竟是没有一个瞧得上眼的女娘,北元使臣将近,如此下去可怎么是好。 孤启望着她的侧颜,眸中的仰慕更甚。 就一直这样下去吧,就让他这么陪在郁云霁的身边,这里没有旁人的打搅,郁云霁无需看着他,只要他能一直望着她就好。 车舆上的两人各怀心事,只听马车辘辘,向东而行。 宫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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